作者：王颖佼 王光照

姜昆

    近日，“2007曲艺新人新作汇报演出”新闻发布会上，57岁的姜昆以中国曲艺家协会分党组书记、副主席的身份公开宣称：“曲艺没有没落。”虽然刚刚在“2007年中国演艺名人公众形象满意度调查”中拔得头筹，也自称始终没有离开相声，但这位久别了春晚，忙着办公司、当领导的著名相声演员近年来仍受到不少质疑。 
 
    “不务正业”的姜昆到底在忙什么？中国曲艺发展现状究竟如何？本报就此走访姜昆。

　　春晚绝对不是一个标准

　　笔者：先要祝贺你在“2007年中国演艺名人公众形象满意度调查”中拿了第一。对于大众给你的认可，你本人应该感到挺高兴的吧？

　　姜昆：高兴是高兴，但一开始也觉得奇怪。这要评上周杰伦我觉得不奇怪，因为我以为它就是在网上的一个评比。后来听说调查程序是分几个部分组成的，比如评价你的作品、你参与的公益活动、观众满意度、专家意见，还有平面媒体的调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有这个自信。我知道我在观众心目中的位置。

　　笔者：但还是有很多人质疑这个排名的真实性。现在一提起姜昆，大家的反应通常都是“他还在说相声吗？”

　　姜昆：相声当然还在演，但主要精力放在曲协主持工作，包括怎么样把曲艺振兴起来，引导大家进行创作等等，这是我目前工作的本质。既然做了这个角色，就得上心。

　　笔者：2008年春节晚会能看到你吗？

　　姜昆：我自己觉得我现在上春晚已经不太合适了。春晚一般都是要“非常朝气蓬勃”的，上来就是“同志们大家好，我们给您拜年啦！”高八度的调门、火热的感情，自己得火热，还得把别人都给烤着了（笑）。而我追求的相声风格，已经越来越不适合这种喧闹的氛围。看电视里20年前的我，在李文华、唐杰忠旁边一站，像个调皮孩子，很可爱。我现在再这么嚷嚷的话，人家就会讨厌，会骂“你多大岁数了还这样子！”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回到剧场去、回到与观众面对面的演出当中比较合适些。

　　笔者：但春晚毕竟是可以让最多观众直接看到你的平台，何况你最火的段子都是通过春晚传出来的。

　　姜昆：对。我其实一直在找合适上春晚的节目。我曾经做了几次努力，各自付出了好几个月的劳动，结果全失败。比如我跟郝雨的网络说唱，我是操着50多岁的身子，在一个大楼梯上，学着青年人的样子跑上跑下，我自己认为现场效果非常好。还有像《回眸望九》，也是拼着老命搞出的节目。但这一切，跟春晚的整体配合起来后，导演有导演的要求，领导有领导的要求，结果就很难说了。我发现，我的艺术追求跟春晚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笔者：对这种距离导致的不被接受，会觉得有一些遗憾？

　　姜昆：只是有“一些遗憾”而已，我还是为自己的创作感到满足。春晚只是一个个案，绝对不是一个标准。

　　郭德纲有他可取之处

　　笔者：你收的研究生郝雨，他的《大学自习曲》很红，但他的表演形式遭到很多批评。你跟他合作节目，是在跟传统曲艺对着干？

　　姜昆：我觉得，青年人在网上有一些节目，稍有偏颇，但并无恶意，这里面可能有不雅的东西，有被老人家们看不惯的东西，我们可以引导，可以让观众自己去鉴别。今天这个社会，要多一点宽容和包容。传统的东西一定要学，但并不一定就是好得无以复加，它是有局限性的。传统是基础，创新是关键。

　　笔者：你在做的网络相声，一开始让很多人觉得不务正业。

　　姜昆：我认为这在信息发达社会当中也是一种汲取营养和接近生活的方式。指望现在的人像过去一样在一个地方深入生活两个月，跟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连我自己都实践不了，我走到哪儿都被人包围，不是这个请就是那个请，吃得我“油头粉面”的（笑）。有些人说，“姜昆，你们就是因为自己有小汽车了，所以写不出老百姓的相声了！”那我倒想问问，眼下私人有小汽车的还少吗，有几个不想有小汽车的呢，为什么允许你有不允许我有呢？这个时代在变化，思维要不断地转变，这就是要用创新思维来指导我们的文化娱乐的缘由。

　　笔者：“郭德纲现象”也属于这样的情况？

　　姜昆：很多人跟我说，“哎，姜昆，你作为党组书记，你怎么不大张旗鼓地举起一个旗帜，反对郭德纲相声以及一些曲艺里的俗的甚至是恶炒的东西？”我说，我不赞成他打官司、闹绯闻、在相声里面抖不雅的包袱，但他有他可取之处，他对相声的忠诚，他给老百姓带来了欢乐，这你怎么就看不见？[NextPage]

　　相声大赛应该超过“超女”

　　笔者：对于“曲艺没落”的说法，你怎么看？

　　姜昆：现在大家说曲艺没落了，曲艺没人听了。是，我们的生存状态出现了问题，一方面是来自商业市场的冲击，另一方面是我们自己没有用创新思维来写出好作品。

　　笔者：相声的衰落，关键问题在哪里？

　　姜昆：我觉得目前还是创作的问题。创作的思维，需要有人去突破一下，要有领军人物出现。这种领军人物不是那种有经验、有影响的，可能是那种不见经传、初出茅庐的人，只有他们的脱颖而出，才能带动起来。就像我当初写《如此照相》的时候，谁都不认识我，我写失败了也没关系。

　　笔者：可你也说过，现在的新人要想像你们当年那样靠一两个段子迅速成名，很不容易。

　　姜昆：对，这就像百米冲刺一样，过去你跑10秒能拿世界冠军，今天你跑9秒都不行。我们过去的作品像一座座山一样摆在你们面前，你们现在照着我的山画山，让人一看这像是我的这个作品，这像是我的那个作品，怎么办？你们就得站在我们脑袋顶上，才有可能有另一座山，这座山更雄伟更秀丽，这个确实是很艰难的，不是一蹴而就的。当然，我是相信长江后浪推前浪。

　　笔者：也因此，在公众关注不多的情况下，你们仍然坚持搞“曲艺新人新作汇报演出”？

　　姜昆：你别忘了，人们并不关注“全国职工业余汇演”，但是当年的“全国职工业余汇演”出了马季、李文华，人们并不关注“全国曲艺调演”，但是当年的“全国曲艺调演”出了姜昆、师胜杰，还有侯耀文。这是我们培养新人新作的一条途径，而且是被历史证明为正确的途径。还有像“少儿曲艺大赛”，少儿从来都是我们重视的方向。你看现在少儿唱京剧，有一个很深的体会就是曲艺同样可爱，非常让人振奋。

　　笔者：除了这种方式，现在振兴传统曲艺是不是还得靠现代化、甚至娱乐化的包装，才能吸引观众的关注？

　　姜昆：我赞成我们相声和曲艺艺术走进电视、走进节目。比如，山东的小幺哥报新闻，收视率第一；再有江苏的阿福俱乐部、央视的《百家论坛》——当然现在越来越像评书了，呵呵。这些现象至少说明，曲艺艺术的功能正在扩大，它不仅仅表现在舞台上，它被很多人接受了。娱乐也是曲艺艺术的功能之一，寓教于乐有何不好。这个社会不仅需要赞歌，更重要的还需要启迪。美国大片那么娱乐，但是你仔细发现没有，那里面教化主义是非常强的，它就是寓教于乐。

　　笔者：讲到娱乐化，那你觉得能让观众像看“超女”一样地来看相声大赛吗？

　　姜昆：如果跟“超女”比的话，我认为相声大赛应该要超过“超女”。因为相声大赛观众面比较广，而“超女”仅限于一小部分人。我们不要有一叶障目的感觉。我相信，今天喜欢“超女”的人，十年以后肯定就不喜欢了，然而今天喜欢相声的人，十年之后，他还会喜欢。

   （编辑：全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