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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者的足迹——著名京剧演员江其虎素描

2007-11-23 14:29:03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采访者:梧桐

(一)全才小生自述成长历程

    梧桐:京剧小生中,目前出类拔萃的不是很多,尤其是中青年演员。在这种背景下,我注意到您是得到广泛认可的几位演员之一,所以,首先就请您谈谈在继承传统方面的一些感受。

    江其虎:其实,我初习京剧是学老生的,并且当时对小生还有一些看法。

    梧桐:您学老生是在江苏吗?

    江其虎:是。现在看,学老生的经历对以后改小生有很大的帮助,尤其在大嗓运腔方面,我觉得小生在行腔等方面一定要走老生的路,我指的是技巧。刚才说我开始对小生有看法,主要就是认为他缺乏阳刚。那时我分配到淮阴京剧团,正处在变声期,一个偶然的机会,宋长荣老师听到我喊小嗓,认为不错,加上扮相和基本功也都适合,就建议我改小生,正好当时我的乃师毕高修被江苏淮海剧团请去教《白蛇传》,发现了我,认为可以雕琢,就倾囊相授。三个月后,在淮阴举行青年演员汇演时我就获得了一等奖。到现在为止,我十分感念我的乃师毕高修。

    梧桐:为什么?

    江其虎:他不光是为我的演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尤其在我生活和做人方面,都给了我很多的指引,当然也是管束。比如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交女朋友,很多时间,我都是穿上厚底靴,在院子里练功,常常一个礼拜不出校门……所以,到后来我能唱《八大锤》,没有当时的苦练绝对是不敢想象的。当时在南方,基本还没有如叶少兰老师这样富有阳刚之气的小生,一般都是才子佳人之类。83年,叶老师到南方参加艺术节,我看了许多他的戏,给了我极大的震撼,这才坚定了我追随叶派的信心。

    梧桐:这个时候您多大?

    江其虎:二十一、二岁吧!

    梧桐:也就是说,20岁之前,您并没有小生的基础。

    江其虎:对,我学小生是半路出家。后来,毕老师把我介绍给叶老师,并带我到北京,见了很多前辈,比如江世玉老师、李德彬老师、程盛泰老师,跟他们学了很多骨子老戏,有《飞虎山》、《孝感天》等,85年,我接受夏永泉老师建议,到中国戏曲学院大专班进修,大开眼界。当时的学习气氛很浓,师资力量也强,同学之间都在比着学,练功很刻苦,可以说是一种良性的竞争在时刻激励着大家,另外观摩机会也多,见识自然也就广了,这样,技艺提高就很快。从此我就在北京扎下了根,86年拜叶少兰先生为师,我的学习劲头更大了。三年毕业后,学校准备成立实验团,想留下我。后来,实验团也没有明确成立,正赶上87年大赛后要建明星班,我就又上了两年,又跟很多老师学戏,其中还包括昆曲名家沈士华和汪世瑜等,学了《拾画叫画》、《琴挑》等。

    梧桐:这张剧照,是您和沈老师演出的《琴挑》吧!

    江其虎:是!

    梧桐:想不到,您还在台上唱过昆曲,这在如今的京剧演员中可不多见。

    江其虎:我认为,京剧演员必须学些昆曲戏,这样可以使你的表演更内敛、更有内涵。

    梧桐:所以,我想起来了,那个时期,您得过许多重要的国家级奖项,从87年电视大赛的最佳到93年的梅兰芳金奖大赛小生金奖,我还记得,您的参赛剧目居然是《八大锤》。

    江其虎:是啊,那时也真有展现的机会。当然,我从内心是感谢江苏对我的培养的,否则我不会有今天的点滴成绩。我改小生,为什么唱工基础打得好?是我们一个团的乐队每天给我吊嗓子,学完后马上能上台实践,这样的环境和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碰上的。

    梧桐:是在淮阴京剧团吗?

    江其虎:是,其中的一个小团,大团是宋老师主演的。话题再回到明星班。89年毕业的时候,我就在北京搞了个人专场,对小生演员来说,这样的专场应该说是极限了。

    梧桐:都安排了什么剧目?

    江其虎:三出。前面是《罗成叫关》,唱腔繁重;然后是《小宴》,唱做并重;最后是《八大锤》。

    梧桐:真的吗?感觉上,太难了吧!

    江其虎:夏老师都说,没有小生这么唱的。我挺下来了,也可以说是承受住了这样的压力,也很庆幸,演出非常成功。

    梧桐:89年啊!15年前的事情,也就是说,当时您就有了非同一般的实力。对了,当时是以淮阴团的名义吗?

    江其虎:应该说是以淮阴的名义,但是学校主办的,参加演出的都是我们同学,朱强的王允、杨玉洁的貂禅、王平的岳飞、张月明的小番等,都是角儿。

    梧桐:我还听说过,明星班毕业演出时也是您的大轴《辕门射戟》。

    江其虎:是。可以说,几年的学习生活为我的成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增强了我从业的信心。毕业后分到中国京剧院。

    梧桐:环境更是得天独厚了。

    江其虎:不错。这可是我师爷曾任主演的团啊!我拜师的时候,袁世海先生还说,“我要陪你们三代演《群英会》。”先是师爷叶盛兰,后是师傅叶少兰,再后就是我了,我们还真就实现了这个愿望。那是中国京剧院第一次到台湾演《群英会》,阵容可以说是当时最豪华的了,袁先生的曹操、孙岳的鲁肃、冯志孝的诸葛亮、寇春华的蒋干、高牧昆的赵云、李嘉林的周仓、袁小海的关羽,这都是响当当的名流,我能在其中演周瑜,十分幸运。

    梧桐:是啊!太令人羡慕,甚至是嫉妒了。

    江其虎:为什么说中国京剧院环境好,指的就是这方面。还比如李维康老师,我们不在一个团,她到香港或其他重要的演出,都请我参与,合作过《玉堂春》、《四郎探母》等;再有刘长瑜老师,他的《春草闯堂》,在台湾也是我配演的……所以说,京剧院对我的艺术提升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这里的大环境实在是太好了,它促使你必须去努力、去研究,否则艺术功利不够,砸自己牌子不说,也愧对中国京剧院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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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也正是有了这样的鞭策,才有了努力的动力,也才使年过二十才改唱小生的江其虎又经过了二十年的艰辛,终于成为名扬海内外的京剧奇才。说他是全才当不会有异议,但称为“奇”,则定要有些非常人可比之处——
 
(二)从《张协状元》到“探索”状元

    梧桐:很长一段时间了,大家好像不太清楚您在做什么,看您演出少了,我指的是京剧。

    江其虎:其实也不是,我的演出应该说没有断过,只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看到的人也许不多。

    梧桐:我知道您也一直在演些非京剧的作品,比如最近的这台《花木兰》。

    江其虎:不能这么说,我的艺术创作从来就没有脱离过京剧,以《花木兰》为例,其实里面绝大部分程式手段都是京剧的。

    梧桐:但从综合呈现来看,与其说的京剧,不如说是对京剧的颠覆,我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或者说,不敢也不能相信。

    江其虎:这方面,从学术角度应该有很多争论。

    梧桐:但我感觉,京剧应该是一门相对更为感性的艺术,如果一味拔高到理性层面,京剧可能会变得十分乏味,继而成为空中楼阁。算了,不说这些说也说不清楚的问题了,说说您吧!我知道近几年您参与了几次高层次的国际化艺术合作,比如《巴凯》,比如《李尔》——这样做的起始因由是什么?

    江其虎:通过对传统的继承,我自然就对一些探索性的尝试有了兴趣。

    梧桐:始于什么时候?

    江其虎:92年吧!第一出探索剧目就是南宋戏文《张协状元》。老实说,当时是有思想顾虑的,搞这样一出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能不能理解?第一步是很难迈的,可以说是困难重重,谁有不知道南宋时是一个什么形式。经过多次论证,终于呈现了出来,以前对《张协状元》,我们只是平面研究,立体化呈现在舞台上,这是首次,是值得大书特书一笔的。

    梧桐:为什么没有呢?

    江其虎:体制原因吧!这个戏是制作人的个人行为,他自己拉赞助制作,整个社会的重视程度不够,如果是中国京剧院、北京京剧院或戏曲研究院搞,可能更有利于大家的认可,所以我感觉,对学术版的《张协状元》,重视得不够。

    梧桐:好象,后来永嘉也排过一版在学术界轰动一时的昆曲《张协状元》,是九十年代末吧!应该比这个学术版的晚了好几年。

    江其虎:所以说,这件事很让我感到遗憾。

    梧桐:是啊,什么事,往往开先河者是最不易的,经过了千辛万苦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而这成果却由于这样那样的客观原因不能广为人知,何止是遗憾,简直就是痛苦了。

    江其虎: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第一步探索。

    梧桐:我想就《张协状元》再提几个问题。

    江其虎:好!

    梧桐:这个学术版的《张协状元》与不久前的小剧场《张协状元》,是一回事吗?

    江其虎:不是。

    梧桐:那它依照的是什么版本?

    江其虎:《百科全书》,只有删节,没有文字改动。

    梧桐:编导是谁?

    江其虎:没有编剧,现成的剧本啊!导演就是制作人自己。

    梧桐:腔呢?

    江其虎:著名的昆曲作曲家傅雪漪老师创作的。

    梧桐:演了多少场?

    江其虎:在人民大会堂、人民剧场都演过,在国外也演过,挪威、芬兰等,还参加了第二届昆剧节,在苏州,以中国戏曲学院的身份,反响非常好。我觉得,如果参加第一届,影响可能会更大。

    梧桐:昆剧节好像开始没几年啊!第一届是——

    江其虎:应该是2000年。

    梧桐:那您说的是哪个版本的《张协状元》呢?

    江其虎:学术版啊!

    梧桐:这个时候,学术版的《张协状元》都有十年了吧!

    江其虎: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台戏在第二届昆剧节前始终没有得到过邀请,因为在创作上它是个人行为。

    梧桐:申请过吗?

    江其虎:据说也没有。

    梧桐:咳!太可惜了。

    江其虎:至今,这台戏为什么没有宣传,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它是个人行为。比如中央台要录象,制作人就可以说“不”。

    梧桐:我倒以为这很正常,电视台难道就能说录就录?它也应该买版权的。

    江其虎:但是——

    梧桐:我也知道您的意思,不说也罢。

    江其虎:总之,回到艺术上,《张协状元》是我迈出的第一步探索。

    梧桐:您把《张协状元》定位于探索还是复古?

    江其虎:不能叫复古,谁能说这就是八百年前的演出样式?

    梧桐:那这种探索和您刚刚演出过的《花木兰》这样的“新戏剧”是一个概念吗?

    江其虎:不是。《张协状元》的探索是要寻根寻源的,而近来的《花木兰》则更多是在意识方面的超越,不需要遵循源流的。两者的创作目的不同。

    梧桐:关于《花木兰》,我也有一些疑问,现在先留住。继续咱们的谈话脉络,第一部之后是——

    江其虎:第二部,《巴凯》。

    梧桐:听说过,遗憾的是,没看到。

    江其虎:来,我给你看看这台戏的录象——此戏是一位美国导演以一种新的方式在中国京剧院排演的。

    梧桐:据说演出后在京城形成了一股创作观念的冲击波,但演出场次并不多。

    江其虎:是啊,太遗憾了,花那么大的精力排出来,它的寿命却是如此之短,尽管也去希腊演了,但之后,导演和制作人在沟通上出现问题,不但演出停止,还导致筹拍中的同名电影也夭折了。我觉得这是一台非常有价值的戏,也符合咱们戏曲唱做念打舞的程式规律,其中我演一个王子,有一段用古希腊语演唱的无伴奏的长篇咏叹,让很多唱美声的演员都惊叹“太难了”。直到今天,一些著名导演提到《巴凯》都是赞不绝口。

    梧桐:从时间上看,《巴凯》应该是在大陆舞台上最早出现的严格意义上的探索性剧目了,对后来的戏剧演出样式的形成具有相当的影响。

    江其虎:是吧,比如京剧《宰相刘罗锅》中,就有《巴凯》的影子。通过《巴凯》,以后国际上的很多合作性剧目开始邀请我加盟,比如《李尔》,日本的投资,六个国家的六种语言融于其中,以中国京剧和日本能乐为主,包括新加坡、泰国、印尼、马来西亚等国家的音乐舞蹈等,并且,所有的演员都使用母语,却毫无生硬之感,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开先河的。此剧参加了许多国际性的艺术节,受到一致好评。

    梧桐:是啊。看过演出资料,我也认为这是一台精彩绝伦的好戏。京剧和能乐的合作,《李尔》是第一部吗?

    江其虎:应该是。并且,这是将不同的艺术形式完整而贴切地融合在一起。
 
    江其虎的艺术实践,在整个中国艺术界都是十分鲜见的,因此也就具有了极高的学术研讨价值。《张协状元》是南宋戏文的第一次完整呈现,《巴凯》是古希腊悲剧的全新诠释,《李尔》则是脱胎于莎士比亚的名剧《李尔王》。可是,非常非常遗憾,这样具有开拓意义的探索,不要说普通观众,就是在圈内,知道的人也是很有限的,更不要说对如此探索在得失成败方面的争鸣了。[NextPage]
 (三)多一个江其虎,京剧就多一分希望

    梧桐:我注意到,您的很多创作都是国际合作,《巴凯》可能还是中国戏剧观念呈开放趋势的开端,这一定很有挑战性。

    江其虎:说到挑战,当时接到号称中国音乐四大才子之一的郭文景创作的歌剧《夜宴》,这对戏曲演员来说应该是更大的挑战,难度极大。我只说一点,京剧的演唱是京胡给个过门,演员跟着走就行,伴奏与演员基本同步,而歌剧则不同,演员走主线,音乐跟着你走,这就要求有很好的音乐感觉,至少不跑调,但这在戏曲演员来说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创作环境和方式。

    梧桐:值得高兴的是您圆满完成了这个——应该是跨越吧!

    江其虎:至少没有让人家歌剧同行小瞧咱们京剧人。我举个例子,《夜宴》在巴黎首演的时候,我和一位来自日本的花腔女高音及另一位来自咱们中国的女高音要唱三个声部,一般这时要找关系音,比如我唱1,她就唱5,自然就找到了,当时女高音唱完后,花腔却没有跟上,也许是忘了,这个时候往往会出现恶性的连锁反应,因为关系音基本找不到了。

    梧桐:那当时的情况岂不很糟糕?

    江其虎:就在这个时候,担任指挥的德国指挥家艾德给了我一个手势,我立刻很准确地把下面的唱腔接合上来……

    梧桐:我想,下台后,您一定收获了无数赞美。

    江其虎:是啊,大家都很激动,也很佩服,连连称赞咱们戏曲演员真是了不起。

    梧桐:我注意到,您总是把自己的成绩和京剧,应该说是戏曲联系在一起。

    江其虎:本来如此。我觉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京剧给予的,受益于咱们京剧的传统训练——口传心授。其实我在排练前就把所有的旋律记在脑子里了,别人也许还要看谱,我却不需要。

    梧桐:这就是用功吧!

    江其虎:一个是用功,重要的,还是得益于口传心授,它的先进性,背下来就永不会出错。

    梧桐:您把这些归功于口传心授?

    江其虎:我觉得是。因为我自小就是在这种京剧的特有教育方式下熏陶的,而不是看着谱子长大的。

    梧桐:但我觉得,这里面的关键是对待京剧或者说是艺术的态度问题,特别是灵性方面。您刚才说到背,难道歌剧演员就不用背吗?

    江其虎:他们当然也要背,但要拿谱子。

    梧桐:您不用吗?

    江其虎:也用,但概念和方法完全不一样,我完全遵从的是口传心授的路数。

    梧桐:我还是要较真儿。戏曲演员这么多,我敢说,十个里能有八个,唱歌剧绝对不行,更不可能达到您这样的高度。可大家也都是口传心授出来的啊!

    江其虎:每个人的领悟和感觉的确是不一样的。

    梧桐:说到艺术悟性,我忽然想起在《花木兰》演出之后的的现场座谈会上,与您有过多次合作的作曲家郭文景谈到,他们也曾请一些戏曲演员参与合作,或是观念问题,或是能力问题,成功的并不多,您算是一个特例。

    江其虎:还是态度决定能力,首先就排斥的话,肯定不行,也拿不下来。

    梧桐:拿不下来的原因?

    江其虎:其实,梧桐啊,我反问一句:让他们都来试试咱们京剧,如何呢?

    梧桐:肯定不行!不过,我倒觉得这问题出在京剧本身,所谓高深,让人无法企及。

    江其虎:所以说咱们京剧演员,才是最棒的,我相信只要是创作观念能与时俱进,我们永远都会站在一个让别人追赶的高度上,而不是现在这种状况。

    梧桐:如此自信?

    江其虎:我始终这么认为。当然,有了素质,有了技巧,有了愿望,之后的关键是什么?态度!米卢说得很对:态度决定一切!

    梧桐:是啊,有了态度,加上实力,成功只是时间和机会问题了。

    江其虎:是啊,咱们京剧小生的演唱是大小嗓结合,与西方的假声高男高音不太一样,他们的声音有些飘,不如咱们的坚实。听过我的演唱,对他们来说犹如别开洞天,林肯艺术节的主席就兴奋地对我说:你这种声音我以前在脑海中无数次地想象过,今天终于听到了,很震撼。

    梧桐:他用的是震撼吗?

    江其虎:原话,当然是通过翻译了。说实话,听到他的话,我也很震撼。

    梧桐:为什么?

    江其虎:京剧终于从音乐层面、技艺高度得到了外界权威的认可,而不是类同于杂技的艺术门类。

    梧桐:您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京剧推介给他们?还是……

    江其虎:其实,对我来说,就是做。终于做完之后会怎么样,不决定于我的想象。目前情况下,做就是胜利,或者说,不做就没有希望。

    梧桐:希望什么?

    江其虎:振兴京剧。

    梧桐:老生常谈,呵,今天是小生常谈了。

    江其虎:这是大实话,刻骨铭心的愿望。

    梧桐:听着怎么有些悲壮的意思?

    江其虎:我觉得,京剧的所谓“悲”,都是暂时的,将来的“壮”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关键取决于态度,取决于决策,取决于京剧人自己。一个字:做!

    梧桐:是啊,一个字:做!说说容易,真做的话,难啊!

    江其虎:难!

    梧桐:难吗?请道其详。

    江其虎:这个……一言难尽!我还不太习惯把苦水都倒出来让大家和我一起品尝。

    梧桐:而是把心血融入甘泉呈献给大家。

    江其虎:如果大家承认这是甘泉,这里面有我的心血,我就很欣慰了。

    梧桐:但有些情况也必须正视,比如,戏迷们就反映说不太有机会看您的京剧了。

    江其虎:其实,我的京剧演出一直没有停过,北京的,外地的,都没断。去年还在院里排了新版的《张协状元》,尽管这是我到京剧院十几年来所排演的第一出真正意义上的以小生为主的新戏。另外,大家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可能跟我上晚会、上电视不多也有关系,电视真的是太厉害了。至于说,近年来我所参与的一些非传统意义上的京剧创作,我觉得,有益无害,这样的机会总之是极难得的。

    梧桐:说到这里,我想提一下以“新戏剧”冠名的《花木兰》,谈谈这出戏的角色创作吧!

    江其虎:其实,这出戏里,是没有角色的概念的,大家都是“新戏剧”的符号而已,与传统的创作手法完全不一样。

    梧桐:反传统吗?

    江其虎:许多地方都是,尤其是外在的形式,尽管在表演上遵从传统,声腔上,程式上。

    梧桐:但是,我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被形式淹没了。

    江其虎:我从创作中的感觉,他是要用这种形式来表达编导的意识。
 
 关于艺术创作,关于《花木兰》,的确有很大的争鸣空间,这当然也不是我们要探讨的内容。我要说的是,江其虎以京剧演员的身份成功介入非京剧的戏剧合作,其积极意义是明显的:一是在本国度之外的主流欣赏空间以一种非常规的形式让世界认知京剧,另外一点,他的加盟,无疑也冲击了如西洋歌剧这样的艺术门类的创作观念,丰富了它们的表现手段,拓展了创作空间。
 
    梧桐:我注意到,您的音域比歌剧之王帕瓦罗蒂还要宽,有超越的意思吗?

    江其虎:没有。首先这样的命题就没有实质意义,我就是我,江其虎,我的任务就是知道我该做什么,然后去做,就行了。

    梧桐:大家知道您坚持在做事,也就急于要看个究竟。告诉大家,追星的话,怎么追?

    江其虎:怎么用这个词啊?只要大家知道,江其虎没有闲着,一直在做,就好!

    梧桐:又是这个“做”字,不错,就在今年,只过去了四分之三的时候,您已经参与创作了三台大戏:今年三月在阿姆斯特丹演出了郭文景的又一新作《凤仪亭》,然后是小剧场“新戏剧”《花木兰》,刚刚又在河南公演了歌剧《清明上河图》,马上还要起程去都灵演出《凤仪亭》。说起来,这在戏剧界可能也是绝无仅有的了,更不要说是京剧界。

    江其虎:你说,我还能不做吗?

    梧桐:问题是,比如我,今天之前就不完全清楚您在做什么,甚至刚才说的这三台大戏。你想,三台戏与三段唱,份量孰轻孰重?可现实是,三段唱就能“混”个熟脸,三台戏呢?反而让大家更为陌生了。

    江其虎:所以,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还要不要这么做。当然,真做起来,就没功夫想要不要做,而是做就要做好了。

    梧桐:时代在发展,艺术也在蜕变,我们受益于京剧,但不能局限于京剧。

    江其虎:是,大家应该有信心面对外面的世界。大碰撞大融合是不可阻挡的潮流,适者生存,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京剧不会因为是国粹就能避开现实,更不可能无视规律。

  (实习编辑:庞云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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