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夷敏
戴立忍这回可帮台湾本土电影狠狠争了一口气!台湾各大媒体都用显著位置刊登了《不能没有你》成为最大赢家的新闻。该片在本届金马奖夺得5项大奖,被台湾媒体看做台湾本土电影的全面大胜。在此之前,台湾电影近十年都没有在金马奖拿过大奖了。所以,连戴立忍在领奖时都说:“感谢评委做出压力这么大的决定。”
然而,评审团成员虞戡平则说:“《不能没有你》找到了电影应有的本质和特色,所以评审团把主要奖项给了这个片子,并没有压力,反而很感谢这个电影让大家看到了电影更多的可能性。”据透露,在最佳剧情片决选过程,《不》片在第一轮就以超过三分之二的10票一面倒胜出。最佳导演则重现像影帝相争那样的激烈局面,戴立忍和蔡明亮各拥8票、7票,但因翻案未通过,戴立忍顺利拿下导演大奖。
在金马奖颁奖前后,戴立忍接受了南方都市报记者的专访。这位得奖前后都一样谦和低调的台湾导演,面对找上门来的内地资金谨慎表示,会先在台湾稳住两三年,才向外拓展。
获奖感言:特别感谢台湾这块土地,是这块土地滋养了这块电影,我们也一直很努力把养分灌输给这份土地,希望未来有更多电影工作者多想想电影是什么,电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是什么,如果只有一两种关系的话,也许没那么有趣。无论如何,感谢评审团做出这个决定。拿到最佳导演特别特别意外,是完全不敢想的,所以失控了。我会永远记住四位亚洲这么殿堂级的导演为我颁发金马奖,这辈子我都会用这个画面激励自己拍出更好的电影。
说获奖:我觉得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斗牛》
方夷敏:恭喜戴导!你29日晚不仅是大赢家,也为台湾电影争了一口气。
戴立忍:谢谢!台湾已经近十年没有在金马奖上拿这种重要的奖项了。
方夷敏: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这两个奖项里面,你觉得比较有竞争力的对手是哪些?
戴立忍:《斗牛》,我讲坦白话 。我知道《斗牛》在大陆的评价是比较两极化,但在台湾得到的是一片赞誉。它用上世纪60年代人的方式来看那段历史,这也是一种新的角度。我特别赞许也是这一点。之前我们谈到那个年代的事情,比较容易像《南京!南京!》这样一种角度去切入。可是这么多年了,是不是有其他不一样的角度来反思这件事情,我觉得《斗牛》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方夷敏:《不能没有你》受到这么多肯定,对你下一部片子找投资应该会有帮助。
戴立忍:当然。不管是入围或者是得奖,它直接的帮助都是对下一部片子特别有帮助。
方夷敏:今后的片酬会不会因金马而大涨?
戴立忍:不会大涨,会小涨。因为不涨的话太对不起金马了。开玩笑了。
[NextPage]说电影:失败了顶多再还两年债
方夷敏:为何会想到拍这部片?
戴立忍:台湾上一部改拍真实事件的电影是20年前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是我的老师杨德昌拍的。但这10多年来,台湾电影市场不好,所以大家在找回观众的时候,大都会找一些比较甜的题材,爱情、年轻偶像这些。但是我个人觉得,如果大家都这么做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做点不一样的?
方夷敏:为什么会挑这个题材?
戴立忍:因为这个故事里头包含了两个特点:一个是亲情,二是人跟社会的关系。我觉得这两点在全世界各地也都可能会引起共鸣。反正成了的话是好事,败了的话那就是再还两年债了。
方夷敏:演员们都是非专业演员,是因为题材的原因吗?
戴立忍:因为当时的制作资源实在太少了,请不起明星。我必须在100万人民币的规模里面找出最合适的一个风格来。
说环境:我很羡慕大陆导演
方夷敏:筹拍这个片子的过程也比较艰难是么?
戴立忍:台湾这十几年来市场萧条,其实每一个在台湾拍电影的人都辛苦,所以我们必须得练功练很久。就是,做导演也要会制片、编剧、剪接、行销。最近我在上海拍片,感觉大陆导演的环境比我们好很多,剧组的分工非常专业,大家负责自己的工作。我很羡慕他们。
方夷敏:大陆的导演很多都很自豪,他们不用管发行的事情,台湾导演就很关注票房。
戴立忍:因为台湾市场萧条太久了,你可以看到这几年的台湾电影创作者不得不回头去面对观众。
方夷敏:《海角七号》反响很红火,对你们没有的积极影响么?
戴立忍:有。虽然我这个片子是在它之前拍摄的,但它比我们早上片。我们这辈的导演都非常积极地想要面对观众。《海角七号》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之前如果说台湾电影比较没有活力的话,《海角七号》就使每一个环节都出现了可能性,动摇了十多年来牢不可破的这个状态,比如资金面、观众面,甚至创造者的思考面。
方夷敏:但是它没有改变根本的问题,你们找资金还是很难,是么?
戴立忍:真正要改变我想还要再观察一到两年。所谓“后海角时代”的影片,从现在开始才慢慢出现。要等一两年之后,我们才可以看到《海角七号》到底对台湾电影创作者的内容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方夷敏:为什么会有“后海角时代”一说?
戴立忍:《海角七号》在台湾的电影史上是第二高的票房。这在这个经济挂帅的情况下,它的意义特别大。魏德胜在台湾某些观众的心里面,不仅是一个电影创作者,更像是一种宗教。对于魏德胜的强韧以及创造这么大票房的能量,大家有一种肃然起敬的心情。所以观众面、创造者面、投资面都受到了一个巨大的冲击。
方夷敏:下一个本子什么内容?
戴立忍:我目前在动的有七个本子,都是之前就酝酿的。我进入这个行业20年了,这20年来我在干什么呢?就是在梦想吧。在把所有的剧本不断累积,累积到有一天可以有机会的时候我们拿出来做。
方夷敏:那你接下来的剧本还是会关注现实题材么?
戴立忍:各种题材我都想尝试一下。我觉得拍电影特别像人生。人生会有很多不同的际遇,不同的心情和不同关注的事情,我总是想知道很多不一样的角度。我明年中马上要开拍的一部片子叫《我这样爱你》,自己编剧导演的,是关于家庭冷暴力的,类似于《钢琴教室》。[NextPage]
说两岸合作:等我在台湾稳住了,再往外走
方夷敏:你们现在有没有渠道跟大陆那边的投资方联系?
戴立忍:这个月初,李行导演带领我们一票台湾导演跟大陆的导演协会做了一个青年导演论坛。一趟下来,我们也开始了解大陆的审查制度,投资商到底有哪些,他们对电影的想象是什么,还有大陆的创作者是怎么拍片的。
方夷敏:凭你的理解,大陆的电影投资商对电影的想象是什么?
戴立忍:一个字,钱。现在大家都是向钱看。我自己也一直在观察这个情况,就是说在大家都是向钱看的情况下,那是不是又变成同质性产品了?以我自己的条件,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能做些什么?我还在整理这些资讯。
方夷敏:为了市场,你会选择什么故事?这些本子里有很商业的么?
戴立忍:有,恐怖片也有。但是恐怖片在大陆的审查肯定是不行的。最商业的我十年二十年后还有那么点机会可能会去拍吧。我想拍科幻片,到时候那个投资额大概可能会超过10亿人民币。
方夷敏:现在许多香港导演都去内地发展了。你们在台湾既然资源这么少,有没有想过要到大陆去?
戴立忍:如果要搞创作,除非在那个地方呆上好长一段时间,你才有办法接上地气,要不做出来的东西是虚浮的。如果要对自己的创作生命负责的话,没有八年十年都接不上地气,任何人都是这样。像保利博纳、央6等几个大亨都很直接地讲和我合作。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会按以前的计划走。先拍两三部精致的台湾规格的电影,大概三千万的预算。等稳住了,再试试看开始往外拓。
(实习编辑:罗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