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戴蓓、朱冬熳
采访者:戴蓓(搜狐家居互动中心主任)
朱冬熳(《缤纷》编辑)
被访嘉宾:欧阳昆仑(设计师,北京方合建筑合伙人设计总监)
地点:搜狐嘉宾聊天室
中国房价飞涨、建筑野蛮生长的蜗居时代,狭小的空间是城市人居的普遍情形。坚硬的外壳与室内压抑人的身心。7月29日北京,30位来自中国的当代设计师将在一个1.8x1.8x1.8立方米的装置里,通过这个特定的“一间宅”空间为你展示出设计的魅力与想象。
这不仅仅是一次游戏般的虚拟,而是一个设计师对于社会的严肃思考。在我们城市化迅猛发展的今天,太多的“一间宅”被无情的罐头一样的生产复制和堆积,个体生活不再得到关怀。“一间宅”里能包含多少1.8x1.8x.18立方米,它们又该怎样重新获得意义,真正成为承载个体生活的容器?
请你一起走进他们,走进这些装置,聆听当代中国设计师对未来的思考……
以下为采访全文:
戴蓓:本期是一间宅展览系列采访第四期,今天的嘉宾是北京方合建筑合伙人设计总监欧阳昆仑,欧阳老师是第二次做客我们搜狐直播间,是我们的老朋友。今天访谈依然围绕着一间宅的展览和关于设计方面的话题。作为一个设计师,您的理想是什么?您希望自己的空间设计向公众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欧阳昆仑:我希望我的作品能传达的就是我所喜爱的东西就可以了,能看出我身上能够稍稍传承的一点点中国文化的可能性,然后这点文化如果能够给我相对含蓄的,但是又相对充分的表达在我的作品中就可以了。如果观众能够有体验,空间使用者也好,或者是只能够达到视觉愉悦也好,能够体现就可以了。
戴蓓:采访过很多设计师,感觉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是非常急于想社会去表达,您怎么看这样的一种状态?
欧阳昆仑:我觉得急于表达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厚度还太薄,因为越薄越急于表达,当厚度足够大,像山一样厚就不用表达了,它就可以立在那里,每个人都可以感受你的气场。就像一片纸一样薄,巴不得有风吹你才能啪啪响,我觉得还是不够厚吧,做厚就行了。
朱冬熳:接下来想在整个中国逛一逛,是一个增厚的过程吗?
欧阳昆仑:想出去到处看一看,我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让我增厚?但是我觉得通过这么多年的设计,我看一些古画,我玩一些老家具,我是觉得有那么多的地方不能不去看,什么样的山水孕育什么样的山水画家,孕育什么样的工匠做了什么样的家具,这些东西都是有很明显的根脉在里面的,但是这些根脉某种时候突然间没有了,但是千丝万缕的联系是随处可见的,那种隐约的联系,我只不过想慢慢走一走老路,如果在某个时候突然间有所体会,可能就够了。其实我们生活就是渡过这一生,我们用这点时间出去走走,填补我这段时间而已,没有什么高深的想法。
[NextPage]戴蓓:5月的时候,当时我问您最近在做什么,您说想停下来有时间想一些问题,两个月过去了,不知道当时想的什么样的问题,这些问题您解决了吗?作为设计师除了设计本身的工作之外,您觉得一个设计师他的理想生活状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以讲讲你现在的状态吗?
欧阳昆仑:咱们以一个星期而论,我一个星期里可能有小半个星期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具体主要是看书,看自己想看的书,然后有的时候是为了发呆而发呆。然后另外大半个星期是在工作。
朱冬熳:最近看什么书?
欧阳昆仑:最近我在详细的看从顾恺之以来的山水画,到清朝时期的山水画,很详细的看,一个一个的看。
戴蓓:突然间对中国的传统绘画艺术有兴趣吗,还是因为工作的需要,因为这样的一些事情会对设计有灵感触发?
欧阳昆仑:我以前觉得其实画也好,艺术作品也好,它并不是我今天感觉它那么可以影响一个人,或者说那么样可以的去表达你思想更深处的一些感受。但是当我这几年,一直都是从另外一个途径去学习中国过去的文化也好,以此拓展自己的角度也好,都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我越来越觉得中国人的智慧的伟大,他的智慧完全不同于欧美的字母文化的智慧,中国人不管真正如何从古至今,如何无视自然,无视山林,无视动物,但是他们内心天地人循环观念,是欧美人从来不从具备的。欧美人是二元对立的,科学逻辑,自然和社会,完全是对立的,所以他们很逻辑的做一件事情,做一件事情,一步一步推进,非常有系统。而中国人是含混的,是大一统的,天人合一体现在哪呢?现在人说的天人地,我们画一个图就知道,比如我们画欧美的,社会、人,或者自然、社会,你画一个箭头,箭头是对着的。中国人写天、人、地,画箭头,它是圆圈,循环的,表面上是作为文字游戏,实际上中国人讲究的就是这种循环生生不息的状态,所有的气韵从天从地到人的贯通,我从中国的某些绘画艺术作品中深深体会到这一点,我觉得太有意思了。
戴蓓:对您本身的设计会有什么影响呢?
欧阳昆仑:还不知道,慢慢来吧。
朱冬熳:中国设计有一个争论,如果中国设计真正想走向世界的话,不应该一直抱着中国文化不放,应该更打开,整个从世界的角度来看待设计,您觉得这个矛盾吗?
欧阳昆仑:不矛盾,一点都不矛盾。当您紧抱中国文化,只要不是闭关锁国的紧抱中国文化。
戴蓓:讲了新旧,我也想说一个新旧的问题,因为我们看到在中国很多老的建筑慢慢在消失,城市化的记忆也在消失,其实建筑也是承载了很多记忆的一个载体,作为一个设计师怎么理解新旧的交替,目前状态是因为这些老的东西对于我们当代没有借鉴的意义或保留的价值吗,可以被推掉。因为国外还是有很多老的建筑被保留下来,不是国内看到一些建筑那么破败,那么惨不忍睹,是我们本身建筑上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您怎么理解?
欧阳昆仑:又说到欧美的二元对位和中国的天人合一,中国是个泱泱大国,从古至今每个朝代都要把前一个朝代的东西推翻,基本上不讲究保留,除了外族占领中原之后,要文化全盘照搬,可能会保留一部分。欧美不是,尤其我们就说欧洲,它是全盘接收,所以它的城市才会从古希腊,古罗马,一个一个阶段的更替,都在一个城市里面可以集中体现。
朱冬熳:是宗教的原因吗?
欧阳昆仑:我觉得很多方面,其中一方面一定跟物质不够丰富有关系。说明中国当时还是物质相当丰富的,不管是统治阶级压迫出来的,还是人民生产出来的,所以他才有这个资本不要了,我重新来一套。所以从这一点上讲,有时候觉得有一部分老的未必见得是精华的推掉,固有可惜的地方,推掉倒不是建筑的精与糟粕,推掉的是不是老的片区的生活方式,这个被推掉可能有所惋惜。反正立足中国,如果有新兴的更有前瞻性的,更宏观的植入新的生活,并且与部分老的方式能够很完善的结合,反正我觉得这是一个两面的问题。全拆不对,全保肯定也是错的。[NextPage]
朱冬熳:像这次做一间宅,因为一间宅这次的展览有一个挺特别的形式,完全不考虑其他,在这样一个盒子里形成的一个概念,不知道这一次创作一间宅对你会不会带来一些启发?是不是以前没有尝试过的那些。
欧阳昆仑:对,因为一间宅这个命题挺有意思的,第一它的空间其实是相对闭塞的,比较紧迫的,你可以发挥的空间余地是有限的。第二当然可能跟造价也有关系,在一定费用情况下完成这个东西,就因为有这些我觉得还是有意思的。我相信每个建筑师,或者每个设计师做这个东西,其实都是以自己的对生活的应对得出的一个方案,得出的一个方式来做这个东西,或者说是应对,或者是个人的喜好得出的这么一个东西,我肯定也是这样的。
就像我一直私下里干的这些个人的爱好也好,业余爱好也好,都是放在这里面的。像石头,我觉得慢慢玩到个人对中国文化的爱好到某一个阶段的时候,你会喜欢木质家具的结构,你会喜欢中国园林的这种漫游的状态,你会喜欢老建筑的这种严谨的交接方式。同样的,你可能也会置疑某一些病态的审美,比如太湖石,太湖石四个面不一样,面面不同,这就是最美的太湖石,在当时这个就是病态的审美。因为多少会有些质疑,当时我的第一方案就是想将一个太湖石置入在一个空间内部,某种意义上是被放大的太湖石置入空间内部,因为太湖石多是被放在室外的,是远观的,极少数是叠加,成为一个石的石穴,但是我做一个纯室内的石头让人可以去享用。四壁涂墨,人进去的时候是有嗅觉的,闻到不管是墨臭也好,墨香也好,还是被薰出来也好,还是像桑拿一样要坚持一会儿,除了有对暗的体验,对光的体验,对是坐还是站的体验,还有对味觉的体现,这些体验跟我们小时候写毛笔字,大的学水墨画,或者大了看中国的审美方式都是有一些细微的联系的,这么的一个出发点。
戴蓓:我觉得作品名字叫《石之都市石化室》,读起来有点拗口,不知道背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为什么是石头这样一个介质,不知道怎么理解这个名字?
欧阳昆仑:其实当时写得有点急了,其实就是石头本来是蛮天然的东西,在都市里成为一间房,都市里面的一块石头成为一间房子的时候这么一个状态。
戴蓓:通过这个的作品希望向观众传达什么样的意义,还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欧阳昆仑:其实我倒不在意观众能够看到什么,或者他们能够体会到什么,或者他们能明白,喔,这跟中国有关系,喔,这跟山水有关系,或者这跟太湖石有关系,或者跟庭院有关系,都没关系,都可以体会不到这个。他只要这里还能坐呢?这里还有点光,上面开了个洞,这里还有臭味,或者还有墨味,就够了,就行。他要是看完一圈说,那个臭得特有意思,或者说那个最臭也行,也可以。或者说看完一圈,当时那个没看明白再看一眼也可以。
朱冬熳:最后的完成方案,在观众的体验方式有什么变化吗?
欧阳昆仑:其实后来方案是改了,因为巨大的海绵,因为现场搬运的问题,我找不到一把合适的刀,中间一刀完整的切开,现状再拼装严丝合缝没办法,最后这个方案就改了。依然是跟石头有关,跟山水有关,大方向是一致的,因为一间宅,我不想做一个开放的东西,从我个人来说就是要做一个内部空间,只不过在内部空间里我们可以体会到一点光,能体会到一点点通过光出来的意想,也可能只是跟山水有关的东西,也可能只是光线,后面的东西借用了山水画一点点轮廓,内部依然是涂墨的,光线千丝万缕从三个墙面射进来,可能光的颜色会虚化了山水画,也可能看得更清楚,这都没关系,这里面依然会有气味,但最后会忽略到是不是山水画,因为当这么多光线从一样的空间射进一个幽暗的空间里的时候,其实你分不出黑和白的。因为这个方案你们没有看,我说到这儿,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我们用谢幕空板上切了很多缝,这些终结点连接起来就是跟山水有关的图案,这些终结点连起来有的人可能会看到光,有的人会看到光之后的山水的形状。
朱冬熳:30个人的方案,每个人的方案用一个字来代替,你这个方案是石吗?
欧阳昆仑:我觉得石也可以,但是我觉得墨更好。因为中国在历史的几个阶段,墨对他们有着极端的精神意义,其实就是水墨山水,当山水从构陷填色,突然到北朝出现纯的水墨山水,某种意义是中国山水鼎盛时期,为什么出现纯的黑白灰的水墨山水,包括彩色之间的黑陶文化,突然间出现了纯的黑陶文化,墨的意义是很大的,为什么中国是盘古开天,从墨开始,从黑暗开始,从暗昧开始,墨很有意思。
戴蓓:这个作品做完了,您进去体验了吗?
欧阳昆仑:还在施工中,快完了。[NextPage]
戴蓓:对这个作品将来的延续的问题,您有什么样的考虑?
欧阳昆仑:能不能延续其实很重要看它本身的工艺,如果它是一个表达抽象的意义,但是不够精细的话,我觉得延续可能有问题。我也希望它能延续。
朱冬熳:其实这次展览有一点像一个迷你的世博会,一个一个的小场馆。其实世博会每个建筑的外观都各式各样,同时充斥在一起就会觉得很乱,但是这次如果每一个外观都是一致的,只有内部完全不一样,里面有不同体验会很有意思。有点可惜,那个美术馆不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是两个空间,如果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可能更好一些。
戴蓓:如果我们能像爱丽斯那样就更好了,可以把自己随意变到想要的高度,就可以体验各种高度的视觉效果,这样会很有意思。说说世博,世博会都成为一个社会现象了,作为设计师您怎么看世博这个事件呢?有没有去看过?
欧阳昆仑:世博我还没去,但是我一定要去,因为我觉得不管那里面有多少向后看的,和看今天的,或者看未来的东西,肯定对我很有启发,这是毫无疑问的。当然我希望能够看到对我有提示的向未来看的东西,比如大家都知道的英国馆,当然应该是重点之一了,当然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
像英国的设计师这样的人目前在中国是没有的,是于无声处听惊雷,我看过几个方案,每个方案的构思点并不是想一下击倒你,都是想慢慢的抓住你的心,不是想你一下子被它震撼掉。这是我们大量的年轻设计师,根本不具备的心态。我看过一个评论叫“沉默的巨响”,大音希声。我觉得设计师我有理想的话,能做成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戴蓓:怎么看中国馆?
欧阳昆仑:世博馆方案刚公布的时候,当时骂声一片,虽然仅从方案来说,我觉得它可能有略像某些我们看到过作品的迹象,但是见仁见智,出发点不同,也许某些地方有雷同也未必。今天来说这个事情,我觉得更是这样的,任何一个国家,或任何一个设计师,国情不同,你没有真正看过,你没有真正体验过,做任何结论都有问题,除非你就是神。
朱冬熳:中国馆方案我觉得不是很好,但是真正站在下边看比之前的感觉好得多,尤其在整个大世博园里面那么多建筑看到它,可能也是它是中国馆,看到它的那个感觉不一样。
欧阳昆仑:比如说海宝,比如说奥运会的福娃,这些形象从设计层面探讨的话,它代表的是退步呢?还是进步?对于一个目前还在上升期的中国,如果敢以这样的形象作为自己的形象代言,是没有自信,还是有自信,他肯定是有自信才这样做的。所以这个事情要从很多方面去看,所以不能以设计师的角度,或者以纯粹设计的眼光评判任何一件东西。
朱冬熳:在中国馆逛好几个小时,没有听到一个普通民众在批评中国馆,设计师可能骂声一片,但是老百姓非常喜欢。
欧阳昆仑:当然我看过一些评论,设计师评世博会,评很多世博园区,中国在做下一步国际行动时候,肯定更注意相关的配套,软化,家具,服务,这种东西可能做足反而比做好某几个馆还重要。
戴蓓:中国的设计师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世界,我们是成为一个中国文化的翻译者、传播者还是一个什么样的一种身份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
欧阳昆仑:我觉得还是那句话,要把自己真的成为一座山,下面才有可能长草和树,所以千万不要想我能传播什么,到那个位置你能传播的时候,你自然能传播。传播不了的时候,想也没用。
朱冬熳:树成熟了才会有种子撒下来。
欧阳昆仑:对,其实目前整个中国的设计体系,不光是设计师的问题,设计体系都很薄弱。很重要的一点,设计师和整个设计体系的价值观,就像我们可能看到英国馆这样的大设计,因为它的价值观不同,这说不到创意方向有多不同。它对人的关注,对行为方式的关注,对未来的关注,绝不是审美层面的,也不是舒适层面的,也不是方便不方便,也不是用不用高科技,都不是。它是几百年的资本主义发展到这个份上了,在某一个毛细血管长得很成熟后呈现的结果,我们现在主血管还没发展成熟,还供血不足谈何毛细血管,就算我们毛细血管都成熟的时候,有某一支对传统文化能够优雅含蓄的引导,那才是一点点,就是那样的。[NextPage]
戴蓓:最近圈子里非常流行做跨界设计,做建筑设计的时候,开始做一些产品设计,比如家居类的设计,您对这一方面是否有所涉及?
欧阳昆仑:有,我这不是最近,十几年了,我很早就喜爱家具。典型的意大利家具,BOB这样的,随后马上开始喜欢中国老家具了,希望有一种中国结构带来的神,以现代方式为基础的舒适度就可以了。
戴蓓:现在还在做吗?
欧阳昆仑:还在做,我准备找两个木匠帮我做,但是找了很多,还没找到,找木器行里的人帮我推荐,帮我找哪个施工队帮我找两个老木匠,还没有回应,有的说找不着。
戴蓓:完全出于个人爱好?
欧阳昆仑:完全个人爱好,没有任何说是跟市场结合的目的,到目前为止一点都没有。
戴蓓:尝试谈一谈中国设计的未来?
欧阳昆仑:中国设计的未来一定是灿烂的,因为这么大个国家,人口这么多,中国要解决的问题相当复杂,然后因为同时中国的剧变,目前三十年来看,所有发达国家,甚至包括发展中国家(查看地图),城市面貌,生活面貌剧变的,有哪个国家能赶得上中国?没有,所以说毫无疑问,中国的设计师需要解决的问题相对来说是最多,最复杂的,所以最后呈现的状态也应该是最多元的,只要我们不是固步自封和心胸狭窄的话,或者说只要我们不是一个以完成一个设计为目的的设计师,我觉得最后呈现的面貌应该是多元的。但是我觉得可怕的是什么?就怕这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都是以政治目的为出发点,都是以解决最基本需求为出发点就够了的,那就有点问题了。
朱冬熳:挺困惑的,因为十年前,很多人都会说中国设计师落后日本50年,很多人承认,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样承认,说中国的设计落后日本50年,顶多再也不会觉得有50年这么长了。但是我翻一番我们十年前的杂志,七八年前的,我会觉得那个时候中国有很多特别好的设计,可能现在反而少了。因为进步是肯定的,但是这个进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进步?
欧阳昆仑:这个进步特别明显,进步首先是财富上的进步,直接体现在室内造价上,那些灯具上,但是我觉得心态有没有进步?挺值得思索的。就像十年前大量设计师还憋着一口劲,真是比不上欧美,比不上日本,所以得使劲做,哪怕用力过猛,用力过度也得使劲。现在我就怕这个东西反正使劲不使劲也有这么多的事情,反正用劲不够甲方也看不出来。
朱冬熳:看以前的杂志,以前的作品有很多特别有味道,然后特别有感觉的,包括一些十年前设计师做的四合院,比如说厂房空间,一开始刚刚有loft空间的时候,那个时候厂房空间非常有感觉,可是现在再看厂房空间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欧阳昆仑:其实也是这个问题,这十年是一个高速发展的十年,从财富积累到每个人个人能量的释放都是高速的,所以说它释放到今天,就因为我们个人的积累不够,当社会给你这么多机会让你去释放的时候,你现在已经释放得自己很稀薄了,应该不断在积累,然后再慢慢释放的过程,我觉得这个很正常,特别正常,都在忙着释放了。
朱冬熳: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停下来积累。
欧阳昆仑:这个就是临时抱佛脚的积累。
戴蓓:这种停下来的也得要花一些代价吧?
欧阳昆仑:其实我停下来已经挺久的了,慢下来已经挺久的啦。但是你最开始也会不习惯的,因为你浮躁惯了,那时候一年做那么多事情,你突然间少做一些事情,开始是很不习惯的。然后你很浮躁的静不下来,虽然有时间也静不下来,一开始,我觉得我那时候是这样的。然后在某一个夜里,你突然间发现自己静下来了,就在某一个夜里,你就开始享受这种状态。但什么时候会再忙呢?你就很清楚,可能不会再忙了。[NextPage]
朱冬熳:不要那个状态了。
欧阳昆仑:对啊,你就真的不要做那些事情。
戴蓓:在您身边很多像您一样从事设计师职业的人,他们的状态什么样的?是不是像您这样有一个过渡期,他们是不是试图想一想让自己停下来?
欧阳昆仑:不知道。我一般不太跟同行交流的,基本上没怎么交流过。但我相信所有的设计师都会说,现在怎么静不下心来,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有类似的感受。
戴蓓:希望这段慢下来的旅程,会有越来越多多人的加入。今天的访谈就到这儿,欢迎大家去现场体验欧阳老师的《石之都市石化室》,如果有相关的一些问题,也可以在欧阳昆仑老师在搜狐的博客上给他留言,继续讨论,谢谢两位。
嘉宾简介:欧阳昆仑(北京方合建筑合伙人设计总监)
2003——至今 成立北京方合建筑,建筑及室内设计总监
2002——2004 人民大学徐悲鸿美术学院设计艺术系空间设计专业客座教师
教育背景:1990——1994 重庆建筑工程学院
(编辑:罗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