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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孝相:用建筑改变社会

2008-05-16 01:16:51来源:    作者:

   

作者:刘莉芳

 

    承孝相以提倡“贫者美学”著称,他的独立式住宅“守拙堂”入选韩国20世纪十佳建筑,他的妇产科医院颠覆了传统医院的形象,引领了韩国医院建筑的革新。在韩国政局最动荡的时代一直坚持与独裁政府抗争的承孝相,认定“建筑就是政治”,至今仍豪言“愤怒让人健康”。他严厉批判“华丽的建筑”,因为它们“诱导一种荒唐和假惺惺的生活”。

    韩国建筑师承孝相今年56岁,谦逊、害羞而又简朴的他,却是韩国为数不多的敢说真话的建筑师。在这个商业社会里,他盼望“让亚洲经济危机来得更加持久一些”,因为在经济危机中,“我们损失的不过是金钱,得到的却是反思的机会,反思我们对自然、社会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当新任韩国政府首脑大力发展经济时,他感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

    作为建筑师,承孝相受雇于开发商,但他不将业主看作“终极裁判”。他在韩国常说,不要把建筑看成房地产。“随着经济的发展,大家都想挣钱,买新房,再挣钱,换大房,现在的人就像游牧民族一样,而其实建筑不是这样的,人类是应该定居的。”承孝相把建筑不能成为真正建筑的原因,归咎于经济的过度参与。

    承孝相主张“贫者美学”。他在自己的第一本书《贫者美学》里如此阐述这个理念:“建筑的好坏并不在于她的华丽或寒酸,华丽的建筑反而遮盖了真实的生活,诱导一种荒唐和假惺惺的生活;寒酸的建筑倒更容易培养正确的心态。”

    承孝相的建筑路走了很久。1992年,在打破韩国建筑界传统的“4.3”展览上,承孝相第一次亮出自己的建筑宣言,那时距离他大学毕业已过去了14年。提出“贫者美学”,不是承孝相的创造,而是他对自我的回归。承孝相说:“世事真是难以预料,正是这个世界把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承孝相经历了韩国政局最动荡的那个时代。1952年,他出生在李承晚统治时期,小时候,迫于父母的压力,他放弃了画画,在姐姐的建议下,报考了和绘画有关的建筑系。他的高中和大学是在朴正熙时代度过的,大学里最经常参加的是罢工,而不是上课;大学毕业后,为了逃避现实,他闭门做建筑,一心一意地追随韩国现代建筑泰斗金寿根,做老师的建筑,完善老师的设计。他说,离开了老师的建筑,自己就是个傻子。1980年“光州事件”之后,承孝相愤然离国,远去维也纳。那时的韩国正处于全斗焕统治时期。然而,因为一场意外来临的爱情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建筑师阿道夫·鲁斯(Adolf Loos,奥地利建筑大师),两年之后,承孝相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之前做的建筑都不是真正的建筑,原来建筑师还可以像阿道夫·鲁斯那样,用建筑与社会抗争。

    回归自我的承孝相在1992年用几件小作品震动业内。一个是占地700多平方米的独立式住宅“守拙堂”,这件对传统住宅“韩屋”的改良作品入选了韩国20世纪十佳建筑。另一个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妇产科医院,这座建筑颠覆了传统医院的一片雪白。韩国医院建筑的革新自它开始。

    2000年,承孝相第一次来到中国,参与“长城脚下的公社”。SOHO中国总裁张欣回忆,当她第一次带领建筑师们去工地时,那里还是一片山坳,非常难走。其他建筑师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就走了,只有承孝相流连忘返,还爬到更高的山头上去,一直看山,看远处的长城,最后捡了几块石头带走。

    2008年,承孝相再次和SOHO合作前门旧城改建。在一场云集知名建筑师的探讨会结束后,承孝相向张欣提出,用一天时间去前门的瓦砾上走一走。他要去前门和以前住在那里的灵魂对话。

    承孝相说,每块土地都有各自的性格和印记,读懂土地是建筑师很重要的任务。“土地教给我们很多东西,所以不看场地,我根本没有想法。看了场地后,土地的灵魂就都在我的脑子里了。”承孝相认为,世上有两种建筑师,一种是艺术家型的建筑师,他们把自己的想法建在地上,在世界各地建立自己的纪念物。另一种是知识分子型的建筑师,土地需要什么,建筑师就怎么对应。他说自己属于后者。

    2月19日,承孝相藉著作《建筑,思维的符号》中文版出版,在北京举行演讲会。4月26日,承孝相再次来到北京。本报记者在他下榻的建国饭店对他进行了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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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滩画报》:你师从韩国现代建筑泰斗金寿根,并追随了他15年。

    承孝相:我从首尔大学开始,就比较熟悉金老师了。有一次,我还在读大学四年级,去见金老师。当时他的腿受伤了,被石膏和绷带固定着,翘在桌上。我觉得他那个样子很有感召力,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感召力。朴正熙也有这种霸道气势,我也是不喜欢的。那时我就想,不管将来我混得多么糟糕,都不会到金寿根的空间综合建筑事务所来工作。

    快毕业时,有一堂纪念课。之前,我不怎么上课,但那堂课的教授我很喜欢,于是我难得地去上课了。课堂上,教授问每个学生,毕业后去哪儿?出路是什么?唯独没有问我。我想,也许教授已经忘了我了。但是下课时,教授把我叫到跟前,问我愿不愿意去金寿根的空间综合建筑事务所。我大吃一惊,因为当时我准备出国留学。但是我不好反驳教授的话,就答应了。教授当着我的面给金寿根打电话,说,有个学生非常棒,你就用他吧。然后我就一言不发地去了“空间”,跟了金老师15年。世事真是难以预料,正是这个世界把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外滩画报》:你的第一件作品,是为遇刺身亡的朴正熙设计纪念馆,而朴正熙正是你最憎恶的人。你从这里开始建筑生涯,挺有意思的。

    承孝相:朴正熙是一个独裁者。我上学时,经常参加罢工,几乎没有好好学习。毕业后,我在“空间”接触的第一个作品就是朴正熙纪念馆,那是为纪念韩国“解放”30周年而建的,其实是宣扬朴正熙上台之后飞速发展的经济。纪念馆里包括一个传统和历史馆、一个现在和未来馆,我负责的是后者。

    那时,政府派了官员来监督工程,我总是骂他们,跟他们非常激烈地争吵,他们威胁要把我抓起来。有一个官员,是从总理秘书室出来的,他在喝酒时劝我,那些官员的爱国方式和我虽然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他说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话:你不用改变自己的想法,只要做建筑就行了。当时我想起了一位前辈的话,他是我学生时代的一位师兄。师兄的原话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师兄劝我好好做建筑。自那以后,我开始把心思放在建筑上了。

    朴正熙纪念馆开馆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醉得不省人事。那是一个临时建筑,过了没多久就拆除了。

    《外滩画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建筑是你的解脱之道。是这样吗?

    承孝相:当时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做建筑,要么喝酒。我非常讨厌政治,但是政治总跟着我,让我越来越头疼,越来越难受,实在活不下去了。选择建筑,也许是为了逃避政治吧。

    《外滩画报》:你的老师金寿根也告诫你不要靠近政治,在那个纷乱的年代,政治避无可避,金老师为什么还要回避?

    承孝相:如果在建筑里掺和了政治,建筑会变得不纯粹,可能会隐藏自己的本质,会很夸张。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师才一直回避政治。

    《外滩画报》:但事实上,建筑,尤其是大型建筑,很少能摆脱政治因素。

    承孝相:其实建筑就是政治,非常高度的政治,也是空间的政治。从古代开始,伟大的政治家、独裁者都会利用、活用建筑师,比如杰斐逊、希特勒,他们身边都有建筑师。重要的是,建筑师用什么理念,做这种带有政治性质的建筑。用善良之心做一个善良建筑,这应该是建筑师的初衷。所以,如果建筑师排斥设计带有政治色彩的建筑,这并不正确。

    《外滩画报》:以你现在的心态和经历来看,你会拒绝设计政治建筑吗?

    承孝相:不会,我更关心的是怎样用自己的方式转换建筑语汇。比如一个很糟糕的提问,只要回答得好,提问也会变好。

    《外滩画报》:如果说1980年,你是出于对朴正熙的继任者全斗焕的失望,而去维也纳求学,那么仅隔两年,韩国还处在全斗焕的统治中,你为什么又回国了?

    承孝相:我是在1980年8月离开首尔,去维也纳的。当年5月“光州事件”爆发,我再也无法忍受了。不能在韩国生活,只能逃避,去维也纳是唯一的出路。

    我去维也纳时,根本没有想过未来,也没有想过拿学位,只知道去上学。但是很偶然地,离开韩国之前,我碰到了一个女人,爱上了她。我带她一起去了维也纳,在当地结婚,生子。

    如果我是单身,怎么样都能活下去,但是有了家庭,生活就不同了。我放弃了学业,开始找工作。但是工作也没什么意思。那时,我的老师给我了一本阿道夫·鲁斯的书。以前我知道的建筑师都是艺术家,但阿道夫·鲁斯不是,他在20世纪初抗争社会潮流,用建筑进行革命。我在韩国时并不知道他。他是我在维也纳的唯一发现。

    阿道夫·鲁斯让我领悟到,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建筑都是错误的。我在建筑中逃避社会现实,但其实,我可以用建筑改变这个社会。所以,为了重新挑战韩国社会,1982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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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发现自己

    《外滩画报》:从维也纳回来后,你依然追随金老师,这是出于对老师的尊重,而不是建筑上的认同。是这样吗?

    承孝相:自从认识阿道夫之后,我觉得以前我做的事非常委屈,我想改变自己在“空间”时形成的建筑理念。但是我回国之后,金老师病了。1986年,金老师去世,他临终前把“空间”托付给我,让我负责事务所。于是,我在“空间”又呆了3年。接管“空间”并不是一个空头承诺,“空间”背了30亿韩元的债。那时,30亿韩元相当于500万美元,是非常大的一笔数字。勒·柯布西耶去世时,身后债务是80万美元。“空间”的债相当于他的6倍多。所以在那3年里,我老是被债主追债,根本不能做建筑,也没有机会学习阿道夫·鲁斯。

    《外滩画报》:听说你还因此被告上法庭?

    承孝相:对,要么被劳动厅抓走,要么就是被仲裁。作为建筑师不应该经历的遭遇,我都经历了。3年后,1989年,“空间”稍微稳定了,我就把它交给一位曾经共事的前辈,自己逃了出来,在12月27日成立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我不希望人家说我是90年代建筑师,所以赶在80年代的最后几天成立了事务所。

    《外滩画报》:在你的建筑生涯中,两个人对你的影响较大,一个是阿道夫,另一个是金寿根。你跟随金老师15年,也被金老师困了15年。你是怎样摆脱老师,形成自己风格的?

    承孝相:我那时做的不是自己的建筑,而是金寿根的建筑。我几乎与世隔绝,对别的事情一窍不通。在我的建筑生涯中,第一个敌人就是金寿根,所以,我经常跟金老师“打架”。

    那时,金老师吩咐我下班后画10张图,我一定会画20张。第二天,我和金老师面对面,拿着图对峙。但是我没有赢过一次。这样的对峙在第二天晚上又开始循环。时间久了,金老师就累了,烦了。

    我在“空间”的15年就是这样支撑下来的。这15年里,我的世界里只有金寿根。离开“空间”时,我就是一个傻子,除了金寿根的建筑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外滩画报》:1992年,你参加了那个刺破韩国建筑界的“4.3”展览,你是如何加入“4.3”集团的?当时展出的作品是什么?

    承孝相:“4.3”集团成立于1990年,有14名成员,每人都拥有一个小型建筑事务所。很多成员我都不认识,我在其中是比较年轻的。当时在韩国建筑界,建筑师聚会只在校友范围内进行,形式都是校友会,根本没有作品讨论。这对建筑发展是没有好处的。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这些毕业自不同院校的建筑师聚在一起,组成“4.3”集团,定期聚会。

    那时,我们经常旅游,去各地看建筑。几个月聚一次,每次每人都拿出一件自己的作品,大家就作品讨论。大多数的讨论都是通宵达旦的。那时我终于了解到,除了金寿根的建筑之外,别人还有很多不同的做建筑的方式。不过,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式。所以,当我拿出作品时,总是受到攻击,总是被追问,你自己的风格是什么?我说没有,就又被骂,那你还做什么建筑?受到打击,我很惭愧、很绝望。于是再次反省自己,重新学习建筑,看建筑。那时,我再次想起了阿道夫。

    通过两年的学习、讨论,大家都形成了自己的建筑宣言。1992年,“4.3”集团举办展览。这个展览是向冰冻的韩国建筑界发出的宣言,展览的题目是我定的,叫作“这个时代,我们的建筑”。
    在展览上,我提出的宣言是“贫者美学”,那是我第一次正式提出“贫者美学”。那以后,直到现在,我一直坚持做这样的建筑。展览结束后,“4.3”集团就解散了。因为每个人太不一样了。后来,有四五个人一直合作,延续至今;有些人就断了联系。“4.3”集团对我的意义,是让我认识到我是谁,我应该怎样做建筑。

    《外滩画报》:“贫者美学”的灵感是不是来自你童年的苦难?

    承孝相:和苦难有一点点关系,但主要是跟后来的经历有关。建筑、艺术,一般都跟创作者的成长经历有密切关系。我之所以不适合金寿根的建筑,可能是因为我俩的成长背景完全不同。我要做的建筑里应该有我自己的成长经历,那些经历就是我的衣服,让那些都复活起来,我才是我自己,以此为基础做建筑,我才能变得自由、平和。
    《外滩画报》:小时候的苦难经历对你的建筑生涯有什么影响?

    承孝相:我的父母为了避难,从北韩逃到南韩。他们避难的一个重要理由,是为了自由地信仰基督教。当时,北韩不允许信仰基督教。我出生在难民聚集的釜山。教堂、群居生活,这些对我的影响都很大。周遭都是基督教倡导的价值观:节制、俭朴、清贫,帮助别人,与人分享。难民们围合在一个院子里,他们对真善美有了真实的印证。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小时候的经历都是建筑。如果把这些经历译成建筑词汇,那会是非常棒的建筑。在金寿根时代,我完全脱离了这种建筑。所以说,现在我的建筑风格,并不是我创造出来的,而是被复原了的,重新找到的,等于自己重新发现了自己。现在我做建筑,感觉非常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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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筑的形状不重要

    《外滩画报》:你在1992年设计的独立式住宅“守拙堂”(Sujoldang)被评为韩国20世纪十佳建筑之一,它的外表非常朴素。

    承孝相:我设计“守拙堂”时,连设计费都没有收全,奖金比设计费还多。“守拙堂”对我非常重要,是我提出“贫者美学”后设计的第一个建筑,也是“承孝相建筑”的第一个作品。“守拙堂”的甲方是俞教授,他曾经当过韩国文化厅厅长,当年他找我设计时,是一个贫困的学者,盖楼花的是他父亲的退休金。

    在韩国,像俞教授这样的人,一般都买商品房住,但是俞教授很特别,他问我,为什么建筑师不能设计便宜的房子?于是我决定试一试。不过,“守拙堂”的设计初衷并不只是为了盖一座便宜的房子。

    以前,韩国人都住在传统房子“韩屋”里。当建筑变得美国化、西欧化之后,房子都变得像雕塑一样漂亮,有的和自然协调,有的和自然对立。其实,建筑本身的形状并不重要,建筑如何顺承于自然,与自然融合才是最重要的。另外,建筑内部的空间比其本身更重要。西欧的房子,庭院在外面,屋内和屋外是对立的。中国建筑和韩国建筑,屋内还有建筑,这是两国建筑非常相似的地方,根本分不清建筑的里外。

    那时,很多韩国人选择住商品房,而不住“韩屋”。于是我决定挑战“韩屋”,在这个传统的建筑形式里,融入现代语素。“守拙堂”的占地面积只有700多平方米,非常小。但我还是在里面做了4个院子,等于是拆开了房子。另外,俞教授提出的比较低的造价,我也满足了。“守拙堂”的造价不到商品房报价的三分之一。那时候,商品房每平方米大约为200万韩元,“守拙堂”每平方米的造价只有60万韩元。

    俞教授当时付不起设计费,他觉得很抱歉,就把自己珍藏的一块有200多年历史的匾额送给了我,上面写着“履露斋”。这块匾额的价值其实比设计费贵多了。“履露斋”这个名字非常好,此后我就把事务所的名字改成了“履露斋”。

    《外滩画报》:在你的众多作品中,教堂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1994年建于唐津郡的Tolmaru Catholic教堂,光影关系非常美。请说说你的教堂作品。
    承孝相:Tolmaru Catholic是一个小教堂。我第一次做教堂是在“空间”,设计了马山教堂。金老师对基督教一窍不通。当时我刚到“空间”,资历不深,但由于我对基督教比较了解,金老师就让我负责马山教堂这个项目。

    最近,我设计的釜山九德教堂快要竣工了。九德教堂是我小时候常去玩的地方。那是我父亲创立的教堂。到目前为止,我一共设计了将近10个教堂,每个教堂都差不多。其实建筑的外形都是不同的,我说的相同是指空间的构成。比如原来的九德教堂,我进过无数次,每次进教堂,都要先走过一个缓缓的斜坡,进去是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了几棵树。这些步入教堂的路线都是相同的。路上那些道路、缓坡、院子、树、墙,都是教堂中非常重要的建筑要素。在我设计的马山教堂、九德教堂、Tolmaru Catholic教堂中,都具备这些要素。
    《外滩画报》:当你漫步教堂时,会想到儿时的经历吗?

    承孝相:小时候去教堂之前,我在家里就开始兴奋了,当洗好脸,穿上漂亮的衣裳时,“上教堂”这个行为就已经开始了。然后,当我经过坡道来到院子,经过那些墙来到教堂时,就已经得到了上帝的祝福。我认为,教堂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去教堂的这个过程。

    《外滩画报》:除了教堂,你还有一大作品类型,就是医院。你设计的医院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医院。

    承孝相:其实我也可以说是韩国医院建筑的革新者之一。1992年,我第一次设计医院,那是一家小型的妇产科医院(溶洞Jeil医院)。以前的医院都是白色的世界,很多人不喜欢去医院。其实医院不是令人生畏的地方,而是给人健康、快乐的地方。特别是妇产科医院,那是生命诞生的地方。我不认为医院必须得像医院,医院可以像美术馆,也可以像酒店。溶洞Jeil医院在韩国医院建筑领域影响非凡。在它之后,韩国的医院建筑开始多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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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比上海有秩序

    《外滩画报》:相比你的住宅设计,我对你的商业设计缺乏好感,包括刚刚竣工的朝外SOHO。

    承孝相:商业建筑的目的性比较强,建成后得生意兴隆,比较典型的商业建筑就是百货商场。如果朝外SOHO忠实于商业目的,也可以像其他建筑那样,下面做很大的体块,再一层层堆上去就行了。但是朝外SOHO非常大,占地15万平方米,体积也非常大。我不想做成传统的商业建筑。在这片土地上,曾经有很多人生活过,也许很久以前,这里也有胡同。我能感受到历史上那些逝去的建筑的形式,所以我想在朝外SOHO里形成一座城市。现在,从外面看,朝外SOHO是一个建筑,但走进去,里面非常复杂,有道路,有广场,还有小胡同,很多不同的天桥,就是一座小城市,所以我管朝外SOHO叫“小北京”。而一般的商业建筑里,都没有这些。这就是我做大建筑时的方法之一。

    《外滩画报》:北京的前门改建引人注目,你也参与其中。能说说你的设计方案吗?

    承孝相:不能说具体的,现在得保密。可以说的是,四合院本身会保留。其实四合院是非常单纯的、公式性的单调建筑。前门四合院在民国时期经历了重新改造。当时,很多人自发地聚集在这里生活,形成了很有意思的特别的空间形式。所以,四合院本身固然重要,人们在里面的生活痕迹也很重要。如果回到四合院的最初时代,会抹杀之间的那些时代。因为历史是渐变的,不是突变的。

    我想在前门四合院的原址上做一个空间博物馆,冻结空间状态,空间组织尽可能地保留。建筑当然会有一些变化,会根据新要求做一些设施,有些地方会有一些变动。如果我的设想能够实现,这将会是蜚声世界的著名建筑空间博物馆。这也是我寄望的北京新面貌,现代融合了历史与传统。

    《外滩画报》:“履露斋”的项目在首尔最多,其次是北京。北京的建筑现状被认为和上世纪70年代的韩国相似,你怎么看?

    承孝相:比70年代的韩国还70年代,更压缩。但比起上海,北京还是健康的。政府好像比较留心规划。北京的现状不能用历史来解释,用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都无法解释,应该说是“北京主义”吧。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北京非常独特,如果用以前的视角来批评、评论,都不合适,需要新的视角。
    《外滩画报》:你提到了上海。

    承孝相:上海是自由而繁忙的,说得好听点,就是非常动感。但是上海没有秩序,北京比上海有秩序。反正,上海应该是商业城市吧。北京因为是首都,又有悠久的历史,应该守住自己的体统,跟上海不同。

    愤怒让人健康

    《外滩画报》:你的事务所承接的项目,在2000年前每年不超过5个。2000年之后,一下子多了。2007年9个项目,2006年11个。你当年担心“空间”发展过快,现在是否担心“履露斋”的发展速度?

    承孝相:我读过弗兰克·劳埃德·莱特(Frank Lloyd Wright,美国建筑大师)的自传,他在1949-1950年间做过600多个项目。我现在一年最多也就20多个项目。接了这么多的项目,当然是因为我能做到,如果做不到,我肯定不会接的。因为我的习惯是所有项目我都要手绘设计。项目多了,我也越来越忙了,睡眠时间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瘦了。

    《外滩画报》:这样忙碌的生活,你习惯吗?

    承孝相:我是喜欢比较忙的。在忙碌的时候,忙里偷闲,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如果老是玩,很闲,也没什么意思。

    《外滩画报》:你还是那么喜欢韩国足球吗?

    承孝相:是的,很喜欢,经常熬夜看球,在办公室里,边干活边看。

    《外滩画报》:现在还画画吗?美国建筑师斯蒂芬·霍尔(Steven Holl)就很喜欢画画。

    承孝相:当然画,但我只画建筑草图,否则,专业画家一定会笑我。斯蒂芬·霍尔对水彩画很擅长,但这可能是一点自我陶醉。我认为建筑草图只要把建筑师的想法反映在纸上就行了,越简洁越好。

    《外滩画报》:经过了年轻时代那么长时间的愤怒,您现在还愤怒吗?

    承孝相:当然了,愤怒让人健康,只不过现在愤怒的种类不一样了。

    《外滩画报》:以前为政治愤怒,现在为什么愤怒?

    承孝相:为弄脏、浑浊这个社会的所有贪欲。

    (实习编辑:庞云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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