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郭延冰
采访者:周慧晓婉
受访者:李宇春
与往常一样,2016年的最后一天,李宇春准时出现在了卫视的跨年晚会上。三首歌曲、两套造型,就算有300人的伴舞团助阵,也掩盖不了她一个人的气场和光芒。不过,不似在音乐表演时那令人仰望的燃烧模样,生活中的李宇春,显得尤其“云淡风轻”。
与往常一样,2016年的最后一天,李宇春准时出现在了卫视的跨年晚会上。三首歌曲、两套造型,就算有300人的伴舞团助阵,也掩盖不了她一个人的气场和光芒。不过,不似在音乐表演时那令人仰望的燃烧模样,生活中的李宇春,显得尤其“云淡风轻”。
刚修剪完的亚麻色短发清清爽爽,黑帽衫加白球鞋简单又随性,当李宇春以这样的装扮出现在记者面前,抿着嘴认真思考问题时,其实并不太容易把她和那位耀眼的“舞台皇后”联系在一起。不过,当她谈起自己的音乐时,你又可以很快捕捉到她散发出的强大能量。对于李宇春而言,2016年忙碌且收获颇丰——她在记者记者音乐上发行的《野》《蛮》《生》《长》四张EP,总销量累计超过了656万张,刷新了国内数字专辑的销量纪录;蔓延全国的“野蛮生长”巡演也场场火爆,收官重庆站的在线直播更是吸引了超过一千万观众的目光。
在繁忙的工作之外,李宇春其实经常自己买菜煮饭、宅居看电影,所以,出道11年,她过着万世瞩目又低调简单的奇妙生活,她说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混圈”的人,玉米们也因此感到骄傲——但凡自己的偶像出现在新闻中,几乎都是和音乐或电影作品有关。不过,外界也总有好事之人窥探李宇春身上的“中性”气质,从而发出一些调侃,面对这些纷扰,李宇春看得透彻,也足够真诚:“换做其他人,别人叫你的名字可能是常事。但有段时间,每当遇到人,他(她)没有用调侃或是其他的方式,只是认真地称呼了我的名字、实实在在地叫‘李宇春’,我真的会很感激。”
“杀马特”时光
再看那时的自己,还蛮好玩的
距离李宇春成为超级女声冠军已经11年了,经历过2005年的人,大概都忘不了那些全民疯狂的日子,忘不了352万张的票数让一位女孩登顶全民偶像——那时的李宇春顶着金黄色的“爆炸头”,一反姑娘们留长发、穿长裙的普世观念,张开两手潇洒一句“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让所有观众都牢牢记住了这位“一反常态”的歌手。不过,铺天盖地的红并未给她烙印下自满情绪,突如其来的名利也没有让她发生太多改变,看回当时的“爆炸头”“杀马特”造型,她露出虎牙一笑,“我现在看到那时的自己,觉得还蛮好玩的。因为其实我和你们看到照片的感受不一样,有人看到十年前的照片会惊呼当时自己为什么是那个样子,我更多想到的是这些照片背后的画面、当时发生了什么、大家在那时做过什么。”
保持对自身清醒的认知和正确的定位,再去勇敢自由地追寻,这在任何领域中,大概都是一条通向“成功”的有效路径。李宇春也是这样——创作者、演员、评委、公益大使……11年间,她在保持歌手身份的同时,也时不时出现在不同的舞台前和幕布后。她很清楚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也如孩童般对新鲜领域跃跃欲试,还时不时地化身“金句李”,蹦出些广告文案般的至理名言,而这些都来源于她最热爱的脑内活动:思考。“从十几年前我就是这样,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也很透彻。从出道一直到来北京生活,就是靠我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什么事,都是需要自己去安静消化,不断思考,再去判断,这么多年我已经养成了这些习惯。”
天生细节控
创作就是跟自己死磕再妥协的过程
独立思考,一直伴随着李宇春的音乐路。不过,在开始出道的那几年,她似乎是被公众和公司捧着走的,创作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个从无到有的小孩。她依稀记得自己的第一张专辑,由于对唱片制作还不太了解,创作者基于自己对李宇春价值观、爱情观的理解,帮她写歌,公司按照市场流行指针给她设计风格,“那时的我更像是一个演绎者,处于默默观察的状态。”而从2009年开始,由于当时没有收到什么满意的歌曲,她在制作人的鼓励下逐渐开始探索创作的乐趣。
对于一个“细节控”,创作就是跟自己死磕再妥协的过程。“当时写《1987》那首歌时,里面有一句‘我们会不会把野草当作玫瑰’,我就在想,应该用‘做’还是‘作’?我就在去上海的飞机上反复纠结这两个字,花上两个半小时来琢磨清楚。”至今,李宇春还是相信那句话——做音乐,是种责任。而随着自己的作品越来越受到肯定,习惯暗夜里设定好创作场景的李宇春,现在更习惯于临时的、碎片式地捕捉,“私底下我是挺敏感的,很多小细节别人可能感受不到,我却可以迅速抓住。比如之前创作《淹死的鱼》就是因为新闻在播报一个地方的鱼塘死了多少鱼,我就开始联想这些故事。比如我同事刚刚出现的时候,我会说你今天的袜子不一样。我的备忘录上也经常会有很多零碎的标题和奇怪的符号,创作确实可以不分场合和时间,阅历增多就会更加敏感,更加锐利。”坚持自我创作,也挖掘出了这个跳着舞的女青年更加文艺的一面,在去年巡演上,她翻唱了鹿先森乐队的《春风十里》和赵雷的《南方姑娘》,这些都是她自己选的歌。
抗压力奇招
躲在角落,打坏了一台架子鼓
许多人总是很懒,下定义的能力又太强,他们习惯于用一个响亮的名号一劳永逸地称呼某人,而这对于一个横空出世的无辜少女而言,实在太过于残忍。在出道后的那几年,李宇春几乎被各类标签埋没——例如“选秀冠军”“票选偶像”“中性明星”……其中,关于“中性造型”的争议几乎是最为如影随形的,无论是“得永生”那句流行话语,还是模糊性别的称谓,或是各种恶意消遣的段子,面对这些压力,李宇春仍然想得明白,“我只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可能会更较真一些,一件事情没有激起我的兴趣的话,我就觉得没什么。”
不过,头脑理智并不意味着开开玩笑就无所谓,作为天生情感细腻的双鱼座,李宇春也会有些别样的感受,“比如说那一年Why Me南京场时,我就宣泄出来了。如果不断挤压挤压,我可能会爆炸。”在铺天的大事面前,李宇春总是能够淡定处理,让她敏感在意的,反而是那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小事。面对压力,有人爱去K歌,有人爱喝酒,李宇春虽然也会找朋友小酌两杯,但她也并非絮絮叨叨的吐槽型人格,“好多年前天娱的一个新年局,是我鲜少在众人面前崩溃的一个记忆。那时心里承受的压力比较大,我记得当时自己在一个角落里一直在打一台架子鼓,最后把鼓全部都打破了。不过现在的我基本上是不会再出现这些情况了。”
跨界≠改变
最想改掉的习惯,是“好吃”
消瘦的身材,冷冽的气场,李宇春在近几年受到了越来越多时尚品牌的青睐。不过,要知道以前,“时尚”在李宇春心中还是浮夸与表面的代名词。直到2012年,和法国时装大师高缇耶的合作,才改变了她对时尚的很多看法。“他对工作的热情不亚于创作一首歌曲,平日里可以嘻嘻哈哈,但也可以摆弄一个下午的裙摆。”高缇耶合作过的中国明星就只有两位,一位是张国荣,另一个就是李宇春。当年高缇耶给张国荣设计的舞台服,因为太特别遭人诟病,老爷子因此大怒也决意不会再为亚洲明星设计演出服,而让他“破戒”并推翻当年言论的正是李宇春的出现。
“你(李宇春)在我心中是只天鹅,但身上的羽毛是黑色的,很冷,但也很高贵。”时尚圈的经历,让李宇春逐渐打开自己的内心,“十年前我是比较封闭自己的状态,也跟我出道的环境有关系,也很难伸出自己的触角,所以我很不愿意去尝试新的东西,”除了时尚,参演赖声川的话剧《如梦之梦》,也让话不多的她感到了人生的开阔,“现在我愿意去尝试一些东西,比如电影、裙装和其他工作,不是为了尝试而尝试,而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是打开的,愿意去尝试。”
李宇春一直说自己是个内向的人,她喜欢在家里看书和电影,安静地享受独处时间,但一到舞台上,又变为爆发力十足的歌手,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毫不违和地投射在了她的身上,“人也不会一直保持感性或保持理性。比如说很多外表的东西,发型或者是服装会有很多变化,但我也会去感受自己内在的东西,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直都没什么变化。”不过,当被问及是否有想要改掉的习惯,她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好吃。”
关于 《野蛮生长》
“你上一次举办派对是什么时候?上次参加派对的时候又是?”黄伟文问。
李宇春答不上来,她想了想反问道:“你不会觉得在派对上很尴尬,因为你和别人都不认识,也没话聊吗?”
“可是你不觉得不认识的人反而会比较有趣吗?派对上你会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香港词人黄伟文的词作向来宝贵,而和他第一次见面,李宇春却发现两人怎么聊都聊不到一块去,尤其一谈及派对,她就自动卡壳。不过后来,黄伟文送上一首《野蛮生长》,一语道破她的特质,“你受不了了,我惊扰天下。你看不惯吗?明年再看吧。”
无辜出世的《野》,收敛光芒的《蛮》,掉落腐烂的《生》,生长无涯的《长》,这四张EP组成了去年李宇春夺目的新作《野蛮生长》。在记者记者音乐上线后,迄今已经销售超过了656万,打破了时下的数字专辑销量纪录,这个成绩让李宇春也快要“老泪纵横”。其中,《长》里有一首来自李宇春的创作《西门少年》,几乎被认为是她的自传,“天花乱坠的诱惑和匿名口水满地充斥,他们企图让我沦为被现实裹挟的人质,我梗着脖子摇头低声说了个不字。”在层层推进的节奏下,李宇春轻声却坚定地吐出这些字句,“其实我对这首歌的预设并不深刻,也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呈现,关于创作就简单三个字——写写看。写着写着,字越来越多。”她用手托着下巴,再次露出虎牙笑着,“好像别的曲风我也唱不出来,就只能用说唱的方式来实现了。”
新鲜问答
记者:最近在看什么电影?
李宇春:最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李安导演的作品《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李安导演的电影所蕴藏的力量是巨大的,看似平和实则锐利,那种锐利是对人性透彻的了解。看完后会因为太过于真实,而引发很大的反应,我的反应就是,好想吃个冰淇淋抵抗压抑。
记者:对于玉米叫你“小亲亲”你怎么看?“小葱”“会长”“小亲亲”,这几个称呼你更喜欢哪个?
李宇春:“小亲亲”好像是从重庆演唱会上来的,跟一首歌有关系。我觉得也不错,但我更习惯大家叫我“小葱”。
记者:有没有想做还没做的疯狂事?
李宇春:太多了。我对于自己时间的分配不太够,很多好玩的、有挑战性的都想尝试。(蹦极?)没想过,跳伞可以,因为不想自己被弹回去。
记者:去年巡演有很多有意思的灯牌,能不能分享两个你印象深刻的?
李宇春:哇!好多,除了不同地方的灯牌,还有很多关于不同城市美食的灯牌。我有个习惯,演出之前不吃东西。我记得一场演唱会,是南京还是福州,唱到了一半看到那些灯牌就觉得很饿,虽然脑中来不及想象,但换衣服的空隙就会一直跟化妆师说,“我真的好饿好饿”。
记者:听说你也喜欢逛B站,有看过“玉米”制作的一些和你有关的原创视频吗?一般上B站会干什么呢?
李宇春: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影,对错过的电影进行补课;偶尔碰到和自己相关的我会看一些,上一次看到自己的视频是关于我的一些冷门的歌曲,可能专辑发了,但演唱会没有唱,歌迷把它们做成一条完整视频,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记者:对于巡演重庆站被歌迷调戏,大喊“脱掉”,是什么心情?
李宇春:有一点懵,有一点方,稍微空场了一下。
记者:微博不更新,平时都通过什么渠道去了解粉丝的动态呢?
李宇春:Instagram,我喜欢摄影,也喜欢用图片交流的方式,这是我比较常用的。
记者:粉丝普遍反映你去年太宠上海了(商演、活动很多),上海有没有特别吸引你的地方?
李宇春:因为我是南方人,上海的气候、植物会让我觉得特别的亲切。比如说上海的梧桐树会让我有在成都的感觉,我也很喜欢上海的美食,以及下雨时的感觉。
记者:最喜欢吃什么菜?
李宇春:最喜欢吃的还是辣的,像川菜这一类。不过最近有改变,就是我以前很不喜欢吃三明治,觉得很干,好像不太符合四川人的饮食习惯,但因为现在我在做运动会调整自己以前的饮食习惯,会研究一些三明治的另类做法。
记者:如今32岁的你再回头看21岁时候的自己,还有多少梦想没完成吗?
李宇春:我当时的梦想就是从事音乐行业,现在我依然在继续梦想,虽然从事同一个工作,不同阶段会对自己有不同要求。我觉得音乐这条路是个学无止境的路,是一条会不断完成的路,没有完成到哪一步之说,但我还是会坚持。
(实习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