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伟子） 　

　采访者：派翠克
　
　受访者：毛孩
　　　　　　　　　　　
　　《一句顶一万句》作为刘雨霖的长片处女作，男主角定下了演员毛孩。毛孩说，这个缘分始于他出演了刘雨霖的毕业作品《门神》。而身为作家刘震云的女儿，刘雨霖凭借这部作品拿下了奥斯卡学生单元的多个奖项。

　　《一句顶一万句》中，毛孩扮演的牛爱国是个转业军人，但是他却说，成为牛爱国的过程太痛苦。作为大家所熟知的喜剧演员，毛孩一要做的是真正的让自己变成这个小镇上的修鞋匠，二是要让大家对他过往的表演区别开来。为此，他特地买了一套修鞋设备在家里练习。而到了延津体验生活之后，他和李倩、刘蓓等演员都化身成了当地的一份子：

　　“我是修鞋，我是白天，就是接送孩子上完学之后就是联系着修鞋，然后李倩是按时按点的就是去纺织厂上班，她是纺织女工，然后刘蓓老师就是打火烧，在盐津当地一个火烧店，很有名的一个火烧店，在那练习打火烧。后来她的手艺已经达到了，就是大家一馋就说，刘蓓姐，今天给我们多打几个火烧回来，吃饭的时候就吃她打的火烧。”

　　除了体验生活，他还需要和电影中的女儿培养感情。说起和这位小女孩的感情，毛孩说自己每天就像父亲一样，带孩子吃早餐，送去上学，自己上班，然后突然过了一个月：“有一天中午的时候我送她上学，然后她突然在背后搂着我，然后说’爸，你下午接我的时候给我买个本吧。’我当时心里真的，一下就特别温暖，我没敢回头，因为我其实已经，眼睛里已经含满泪水了，我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这一瞬间把我当父亲了。”

　　而谈到《炊事班的故事》，毛孩显得也非常的从容，他知道自己因为这个角色被观众们熟知且喜爱：“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脱离小毛的，这一定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和美妙的事情，哈哈哈哈。因为现在也到了一个什么年龄呢，就是我们下去宣传的时候“我看着你的戏长大的”，嗯，我说好，谢谢，很开心可以陪伴你一起成长，因为《炊事班故事》的小毛的确太深入人心。”

　　记者：毛孩老师好，首先还是请您跟我们记者的网友打个招呼好吗？

　　毛孩：网友们大家好，我是演员毛孩。

　　记者：这次在《一句顶一万句》里面担纲男主角牛爱国这个角色，其实很想知道，首先是怎么样这个剧本找到了您来出演这个角色？

　　毛孩：因为之前跟雨霖导演和刘震云有过合作，之前她那个短片《门神》就是由我来出演的。那个时候机缘巧合，就是各种朋友的相识，然后我们就认识了。然后当时刘震云大先生说，雨霖导演有一个毕业的一个作品，一个短片，我们就合作了。

　　记者：牛爱国这个角色好像也是一个复员军人，所以您在演这个角色，读剧本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跟这个角色产生一些共鸣？

　　毛孩：当然会有，因为我本身就是军人嘛。我军龄也不短了，1994年的。

　　记者：20年了。

　　毛孩：当然会有很多的共鸣，因为身边有很多的战友也都离开了，脱了军装了，所以对他有很大的共鸣。

　　记者：听说您当时为了准备这个角色，当时特地去乡下学修鞋？

　　毛孩：嗯。

　　记者：能讲讲这段经历吗？

　　毛孩：因为拿到剧本之后，首先这个牛爱国的角色是一个转业军人，是一个修鞋匠。这个修鞋它是一门技能，对于一个演员来讲，如果对这个技能不熟悉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当时公司这边就在双井给我找了一个修鞋铺。因为牛爱国他是一个复转军人，而且生活中比较爱干净，就是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家里也都很干净。那个修鞋铺是一个南方人开的，也很干净的，所以很符合牛爱国的身份，然后我就去了，在那学了小一个月吧。

　　但是在学习的过程当中你不能上手，因为很多是客人的鞋，你就只能是观察，跟他们聊天，然后看他们跟顾客的交流，看他们手上的动作。后来我就买了一套设备，在家里每天练。

　　记者：整个修鞋的过程难吗觉得？

　　毛孩：挺难的，我觉得任何一门技能，如果你不熟悉的话都特别难，特别是修鞋。其实修鞋是一个特别特别细致的活儿，像这种都是属于，你演员如果，你就是接触到一个你不熟悉的一个技能的话，演员有这个本事的，一定是的，都是说你可以大概都能做到，能完成。但是我相信真正的好的演员，是一定把这个手艺学到了一个最精髓的东西，就是你上手以来，你那个品质，虽然做不到说我能做到比如说什么大牌子或者怎么样，但是你一定要做到你不能有毛边，你必须要把所有细致的边边角角，那个毛边，都要很细致很细致的做好，不能有缝隙，比如粘那个鞋底不能有缝隙。

　　因为我第一次上手的时候就特别清楚，就是粘那个鞋跟的那个半跟，就是你穿鞋久了，不是会磨，把那个鞋跟就磨，怎么讲，就是把鞋跟?

　　记者：人走路会有偏。

　　毛孩：对，有偏，而且那个还高低不一样，两只脚都是不一样的。

　　记者：对。

　　毛孩：然后你就要选合适的厚度的，如果厚度不够的话，你还得打磨，它都特别细致这些活儿。

　　记者：您在整个演这部电影的时候，觉得跟自己以前的表演经验有什么不同吗？或者对自己是一个更多的要求还是，雨霖导演对您有什么？

　　毛孩：跟雨霖导演合作特别愉快，因为之前有《门神》的合作之后，包括到这次，因为有《门神》的合作，所以我们已经很默契了，她也很懂得我。所以也特别感谢她能够把这个角色交到我手上，包括刘震云大先生。因为有深度的合作，又彼此了解，他们也知道了我的能力，然后就把这个角色交给了我。

　　其实这个角色对于我来讲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因为首先他为人夫，为人父，我生活中是个单身狗，这个大家都知道（笑），这个肯定首先是会有很大的差距，你要体会，你要去深入角色的时候，像牛爱国，因为一上来他有对生活那么美好的憧憬，然后十年之后，他的人物经历了那么大的巨变，内心那么复杂，但是表面上又风平浪静，这个时候的表演其实我这次就是跟导演商量，就是说我这次需要做的就是减法。

　　因为大家知道，我以前是喜剧演员，演的喜剧类型的角色比较多，这次就想尽量的抛弃技巧，扔掉所有所有过往的一些经验，完全做，这个减法你应该明白，就是你扔掉你身上所有曾经的程式、经验、技巧，还原到真正的一个演员，成为真正的牛爱国，其实过程中做了很多的准备，这就是一个演员应该做的嘛。比如说我跟我女儿在一起吃住，我陪伴她陪伴了一个多月开机之前。

　　记者：所以尤其您刚才提到的，就是说在戏中其实有很多跟女儿的戏，您是怎么样培养您跟她的父女情的这种感觉？

　　毛孩：相处吧，因为大家都知道跟孩子演戏是很难的，大家都说，跟孩子、跟动物在一起演戏都特别难，因为未知的吗，因为他们是纯粹的。那么之前做的工作就是陪伴，我觉得就是陪伴就够了。所以当时签约的时候，就跟剧组多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是我们全剧组的演员，基本上都是提前了将近两个月到了盐津，然后在当地体验生活。我在那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晨六点钟要起床，陪她吃早点，然后送她上学，中午十一点接她放学，中午然后陪她吃饭、休息，然后下午两点钟送她上学，下午四点钟再接她放学。接她回来之后就陪她一起做作业，其实就是生活在一起。

　　然后我们演庞丽娜的她母亲的李倩，晚上也会陪她玩一会儿，其实我觉得就是这些，你付出的时间，慢慢她会相信你，她就不会就是像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在房间里导演会说，这个是你爸爸，你要喊爸爸，然后她就说“爸爸好”就是一个演员和演员的对话，就是她充满了羞涩。所以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陪伴，我觉得每天陪着她。我觉得我都多少年没上过动物园了，我居然还陪她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她说“看大老虎”陪她去动物园看打老虎。她偶尔会突发奇想想吃什么，就陪她吃什么。

　　孩子特别喜欢画画，然后就每天陪她画画儿，孩子的绘画都是充满了想象力。然后我们就一直鼓励她，然后就是这样。一直陪伴了有半个月吧，我印象非常深，有一天中午的时候我送她上学，然后她突然在背后搂着我，然后说“爸，你下午接我的时候给我买个本吧”我当时心里真的，一下就特别温暖，我没敢回头，因为我其实已经，眼睛里已经含满泪水了，我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这一瞬间把我当父亲了。

　　记者：刚才有提到早上还要陪她吃早点，是吃的刘蓓老师烙的饼吗？

　　毛孩：我们在剧组里基本上，因为那个时候你看，我是修鞋，我是白天，就是接送孩子上完学之后就是联系着修鞋，然后李倩是按时按点的就是去纺织厂上班，她是纺织女工，然后刘蓓老师就是打火烧，在盐津当地一个火烧店，很有名的一个火烧店，在那练习打火烧。后来她的手艺已经达到了，就是大家一馋就说，刘蓓姐，今天给我们多打几个火烧回来，吃饭的时候就吃她打的火烧。

　　而且那个火烧就是，它很多是肉馅的，但是剧组里有很多女孩子就爱吃甜食嘛，就会让她打红糖的，就这样，她的手艺非常好。

　　记者：所以在整个盐津呆的这个剧组开拍前这段时间里面，其实就好像大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就是这个剧里的人物，完全的融入到了当地的生活的感觉？

　　毛孩：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方式，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艺术规律，就是艺术就应该有这个规律，大家要进入角色，成为一家人。那个时候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其实慢慢生活着就已经是一家人了。每天晚上我和刘蓓老师，和李倩，李倩老说，我们有个小饭桌，就是每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会坐在一起，然后就是聊剧本，聊人物、聊角色。后来范伟老师加入，就是我们四个人，每天就是聊的就是这些。

　　其实除了戏以外，还有家长里短，个字的生活，其实就是一家人了。

　　记者：刚才也提到说跟女儿还有包括跟演妈妈的李倩，都要去培养这种感情。觉得跟李倩在演对手戏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毛孩：李倩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演员，真的。我觉得而且她是，我觉得是中国女演员里比较缺的，勤奋、努力，又极具表演才能，极具才华。我跟她合作是之前我们俩《门神》我们俩就有过合作，所以也很默契了。那个时候已经，《门神》那个戏我们在一起合作过之后，彼此就留下了非常非常好的印象，而且私人情感也很好很好。

　　虽然到了《一句顶一万句》我们这夫妻俩开篇十年之后就闹了别扭，但是我们俩生活中非常非常好，她是一个特别努力，而且会用自己，就是自己的方式真正的进入这个角色，她是一个特别好的演员，跟她合作非常荣幸。

　　记者：您刚才提到《门神》这部短片，我知道当时刘雨霖导演其实凭这个电影拿了奥斯卡的学生单元的很多奖项。所以您从《门神》跟她合作，到再跟她合作他的第一部长片，您觉得刘雨霖导演有什么样的成长？

　　毛孩：她太棒了，因为本来本身中国女性导演就不多，而且像颜值这么高的，那就极少极少了。我们这一路宣传走下来，很多人都会关心到雨霖导演的颜值，呵呵。可能就会或多或少忽略了她的才华，她极具才华。因为那个时候拍《门神》的时候是个短片，工作量没有那么大。而且《门神》我相信她是做了巨足的准备，所以我们拍的很顺利。

　　但是在这一次，《一句顶一万句》我是没有想到，我这次的参与和他们的相处，包括我们的工作起来，她的一些方法，我觉得这都是应该特别提倡和做影视就应该这样做的。她本身你想她在美国学的电影，我在《一句顶一万句》里是第一次跟随一个剧组去看景了，从最开始，所有的主创，我第一次看景。因为看景回来之后，我内心里就已经完全知道牛爱国的家是什么样子，我的那个店铺是什么样子，就是我所处的每一个环境是什么样的，我脑海里基本上都有一个印象了。所以你在准备角色的时候，你就可以根据那个环境，是身处其中。

　　后来又跟他们去复景，这是我在其他剧组里完全没有过的。然后到了开机的头半个月吧，我们开始围读剧本。前一阵子就被围读剧本这个链接刷了屏，因为我的微信好有朋友圈里很多都是演员嘛，大家都在说围读剧本的重要性。我说这其实是最本分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只不过没有人坚持，没有人去响应，我们当时就整整围读了三天剧本，每天早晨八点钟就开始，吃完早点开始。

　　围读剧本过程让我觉得，没一个人对人物那个独特的理解，在那一刻全部打开了，而且每个人读出的那些心里话让你会觉得，你在你的角色身上得到了对手更多的启发，这些都是特别珍贵的。所以我是从头到尾经历了跟雨霖导演的《一句顶一万句》的前期准备工作，才知道，哦，她是一个如此，就是她是一个心思如此之缜密的导演。

　　而且脾气又非常好，她一个特别显著的特点就是在现场的时候，从来没有发过火，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的。

　　记者：但是你们会觉得因为她是刘震云老师的女儿，所以会觉得对她本身会产生一种比较害怕的心，或者说是我要听导演的好好演的这种感觉吗？

　　毛孩：不会不会不会。这不是一个创作的态度，一定是她是导演，我们是演员。

　　记者：刚才提到了，包括围读剧本里面，每个角色都会觉得有一种重新发现他的内在能量的感觉。所以我想知道您在围读剧本之前和之后，自己对于牛爱国的这种感觉又重新挖掘到了多少？

　　毛孩：挖掘的更深层次了。你比如说有一场戏，我不是把，我不知道你看了那个电影了吗？

　　记者：我看了。

　　毛孩：有一场戏，我不是把女儿的小汽车给摔了嘛，摔了之后，回头我一看她睡着了，我又给她买了一个小汽车，然后转天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要去做早点，锅里已经有东西在煮了吗，我说哎哟，长大了，会做饭了，掀开锅盖的时候，她把那个小汽车煮了嘛。其实在没有围读剧本之前，这个小汽车被煮这件事情，在我心里没有那么巨大的那个震动。因为剧本里我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早晨起来，可能就两句话，牛爱国起床，发现锅里已经煮东西了，台词是“长大了，会做饭了”然后打开锅盖，发现被煮的小汽车，就是这么简单，因为它没有具体的画面，也没有具体的那个视觉上的那个冲击。

　　但是当围读剧本的时候，突然内心太恐怖了，因为在那么安静的一个环境里，所有的主创，一个大长条桌，各个部门的主创都在，然后大家那么安静的在围读剧本，就读到这场戏的时候，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安静了，没人吭声了。然后读不下去了。大家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太残忍了这场戏，当时真的觉得比恐怖片还要恐怖。这都是在围读剧本中获得的。

　　记者：感觉您这一次演戏之后，演了《一句顶一万句》之后，您非常认真的在用这种演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表演。您自己对于演员这个定义是什么样的？

　　毛孩：头顶演员二字嘛，因为害怕辜负，因为尊重嘛，总是怕辜负，所以就会尊重。

　　记者：因为我看到有些评论说，因为您本身就是出现在众多的这种大家非常耳熟能详的影视作品里面，所以好多人说，看《一句顶一万句》的时候，有一种《炊事班故事》里的小毛退伍之后变成了牛爱国，您自己怎么想？

　　毛孩：一定会有，一定会有。因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脱离小毛的，这一定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和美妙的事情，哈哈哈哈。因为现在也到了一个什么年龄呢，就是我们下去宣传的时候“我看着你的戏长大的”，嗯，我说好，谢谢，很开心可以陪伴你一起成长，因为《炊事班故事》的小毛的确太深入人心。

　　首先它是让我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因为一个演员具有代表作，而且还是有如此分量和如此深入人心的代表作，是很少有的，不太多的。一个演员因为有了一部代表作，他是值得可以骄傲的。但是呢，小毛这样的成功，恰恰也是双刃剑嘛，所以就会有一些观众有代入感的就说“哦，是炊事班的小毛专业了，他的人生居然变成了这样儿”，哈哈哈哈，然后有很多人看了之后，但是他这个我觉得特别成功的就是说，自然而然的发生了，自然而然的就转变了，自然而然的就是，他看不到我的演技了，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牛爱国了。我觉得这是很伟大的事情啊，很让人骄傲的事情啊。

　　记者：现在2016马上就只剩下40多天了，这一年里面自己经历了什么特别难忘的事吗？

　　毛孩：太多了，每时每刻。有进步，我觉得就没有辜负，特别高兴、特别开心今年《一句顶一万句》能上，因为我觉得我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一个好的演员，梦想就是成为一个好演员，有进步就没有辜负。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进步。

　　记者：您对明年有什么新的期待？

　　毛孩：没有，我是一个没有什么大规划的人，其实我生活，不会给自己有过多的规划和将来。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

　　记者：所以接下来会有什么新的作品？

　　毛孩：都想，我都想尝试。那天开玩笑还说，我还想回去演喜剧了，这次太痛苦了，我都不敢想去年那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成为牛爱国的那个过程太痛苦，因为可能观众看到那个呈现，那个片子看了很难过，就是看了这个片子，他有很多的感悟，但是他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一个演员在去年成为牛爱国的过程中，他自己得有多么的颠覆，自己得有多么的疼痛。因为你要把你所有曾经的痛点都要拎出来重新体验一遍，我不敢想。所以说应该再去演一个喜剧调整一下。

　　（实习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