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春梅
王小帅
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捧得第一个属于自己的银熊——最佳编剧奖。回国之后,王小帅就一直忙于接受各种采访。在接受本报专访的那家酒吧里,已经有很多天他都在靠近窗口的同一个沙发上接受了不同媒体的采访,而在记者采访时已经有一家电视媒体正在旁边摆弄他们的摄像机,寻找最好的机位。
《左右》看了忘不了
记者:了解影片大意后,《左右》让人感觉是一个戏剧性很强的故事,似乎和你以往,乃至整个第六代导演喜欢的电影有很大不同。你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故事呢?
王小帅:其实这个故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背后引发的人的困惑。人都会有迷茫和困惑,不同阶段对生命的体验不同,我最感兴趣的是这个故事所展现的中年人的压力和责任。
记者:你经常提到,很在乎这部片子在国内的票房,认为票房比得奖更重要。那么在拍摄影片的过程中有没有刻意考虑市场,为商业目的量身定做?
王小帅:的确,有很多人认为我这个片子很商业,我倒不怕被人误会有商业目的,片子拿出来总是要面对市场的。不过,这个片子有没有市场我都会去拍,只是它恰巧具备了一些商业特点。无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会遇到这样的疾病困扰,所以《左右》的故事就具备了普遍性,所以我相信观众看完绝对会忘不了,可能过去一年半年后还会津津乐道地谈论这个故事。
不硬挤观众的眼泪
记者:《左右》的制片人黄斌认为,故事一定要煽情才能吸引观众。那你在拍摄中有没有采取什么手段让这个电影变得很煽情?
王小帅:观众都很聪明,他们有自己的判断,你要拍出让他们感动的东西首先就要真诚,就像马三立的冷段子能让很多人笑,而那些低级的故意胳肢人的相声,却会让人反感。我不会去刻意地煽情,影片的感动都是真实的,不是硬挤观众的眼泪。在国外放映时,很多专业人士看这个片子就觉得这是个很危险的故事,认为它不但煽情而且很容易变得滥情,但是在看完之后大家就打消疑虑了。我们把一个滥情的故事变成了一种真实感动。
记者:那你在拍摄的时候会考虑普通观众的接受程度吗?
王小帅:我现在有些吃不准观众,其实不少所谓的普通观众都看了很多电影,他们对电影的接受程度比我们想像的要高很多。我所做的就是讲一个讲得通的故事,影片有情节有发展,而不是只有导演自己的想法。《左右》最接近观众的就是,它的中心事件具有普遍性,讲的是“人之常情”,让普通人都有的聊。
我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记者:据说这是你第一次得到属于个人的奖项,却是一个编剧奖。作为导演一直没有在导演方面得到奖项,会不会觉得遗憾?
王小帅:其实《冬春的日子》和《青红》都得到过一些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只不过因为都是一些比较小的电影节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大家认可的往往都是柏林、戛纳、威尼斯这三大电影节。
记者:你从一出道就开始在国外拿奖,已经得到了很多国际上的认可,现在你已经有足够的名气了,得奖对你还重要吗?
王小帅:依然很重要。以前得奖更多是对个人能力的肯定;现在我更在乎得奖对影片发行的推进,能为我们争取更多观众,呼吁更大空间。而且我觉得我还差得很远,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张艺谋、陈凯歌他们不是拿了金熊、金狮、金棕榈之后,还想着再拿奥斯卡奖吗?(笑)
第六代雷声大雨点小
记者:作为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你怎么看这一代人在中国电影中的位置?
王小帅:(笑)一句话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大家的电影都很好,“轴”了这么多年,终于获得更多认同,不过虽然个人成就高,但影片的票房始终上不去。
记者:现在中国电影全靠第五代导演支撑,什么时候第六代才能担负起支撑大任?
王小帅:的确,现在全靠张艺谋、陈凯歌这些第五代导演支撑中国电影的半壁天下,这让我很惭愧。第六代要想支撑整个电影工业,需要做出很大改变。我们现在好比是红酒,要支撑一个工业就得变成白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酒。
记者:那你觉得这种改变艰难吗?
王小帅:想好了、想明白了就不艰难,难的是思考的过程。不过,我觉得我们中间有些人是没有必要改变的,比如我的好哥们小贾(贾樟柯),他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很好的系统,不应该改变。至于我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改变。我是不忍心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所追求的东西,但是有很多人觉得我具备商业潜质,也许没准哪天我就冷不丁地吓大家一跳,变成一个商业片导演。
(编辑:全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