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伟 江
柏林电影节展望单元主管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 
《Jesus Loves You》剧照
柏林电影节德国电影展望单元已进入了第7年，它再次证实(年轻)的德国电影没有什么东西可隐瞒的。单元主管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 Alfred Holighaus)称：“创立这个单元的最初想法是给德国电影注入新的自信，这个单元每年将说明德国电影导演们有值得讲述的故事。”回顾过去和今年的这一单元表明，这一单元取得了成功。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披露了德国电影今年是如何在柏林电影节上展现自身风采的。
记者：德国电影展望今年将迎来七周年，你在组织这个单元时是不是遭遇了“七年之痒”或者今年的初步结果非常积极？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今年的组织工作很困难，因为只有很少几部作品从大量普通作品中脱颖而出。就数量而言，今年作品的数量与过去一样多，但是今年的选拔工作比前几年更快。令人感到高兴的是，在新的人才方面仍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这是这个单元的一个关键点。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放映更短的30至60分钟的电影，许多是学生电影，它们经常能带来意外之喜，所以，在结束那天，我对我们的项目感到很高兴。
记者：当你回顾这七年的历程，你得出了什么结论？你认为年轻的德国电影正走向何方？你在回首过去时能够预测未来吗？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过去七年最美好的事情是我永远不需要问我自己我在作什么、我作的工作是否有意义，它不是一个时代错误或者不可持续的。创立这个单元的最初想法是给德国电影注入新的自信，这个单元每年将说明德国电影导演们有值得讲述的故事，从而制作令人感兴趣的电影。我们根据这个假定开始了工作，过去六年或七年的经历证明了我们的看法是正确的。过去六年或七年从未发生过真正的危机，因为你总是会看到有新的电影出现。数位导演因为我们的项目而在海外成名。所以人们可以肯定地说，德国电影展望单元具有权威性，不仅是在柏林电影节里，而且是在整个德国电影界。
记者：你与电影学校的关系是否意味着你有更多种类的电影可取材？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事实上有目前有大量的电影学院，我们的项目说明这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你也可以认为如果有一个非常好的电影学院就足够了，我们可以从那里获得百分之八十的作品，但情况不是这样的。我们发现，电影学校经历了不同的阶段。尽管我们去年没有从科隆选出一部电影，但今年参加单元的电影可以说是科隆电影的大集合，我们只是在将我们的项目整合在一起时才发现这一现象的，我们并不是有意这样作的。尽管我们观看和放映许多其它电影，学生电影总体上说是一个很好的基础，所以，有数家电影学院是明智的，不过，就未来而言，它们应当更为密切的合作。
记者：电影学院里有没有认知度高的专业？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在过去，情况恐怕是这样，人们经常称，科隆的人经常玩视频，巴登-符腾堡州的人学习制作特效，在慕尼黑，你制作高质量照片。在巴伯斯贝格制作的电影都发生在前东德公寓楼里，柏林人则为了自我实现而拍片。这已有了很大的改观，所有的事情已更为多元，产生了更细微的变化，这在我们的项目中也有反映。
记者：你说今年的电影涉及我们时代目前的主题，你能作出进一步的阐述吗？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是的，我可以很详细地作出解释，它们不仅是你在报纸社会栏上读到的东西，而且是受政治和社会事件的启发。可以肯定，有一些得到明确定义的社会-政治主题：其中位于首位的问题是“年轻人的暴力”，这个议题是一个非常具有爆炸性的复杂问题。就托马斯-斯图伯的《Teenage Angst》而言，我认为影片的发生地不在柏林的最穷街区而是一个寄宿学校里是一件很好的事，故事是有关富有的资产阶级的儿子们。谁知道暴力倾向是否有其它动机或原因，这一问题是否超越了阶级，与一个人的社会背景或者移民背景无关。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讨论话题。
“针对儿童的暴力”是最令人不安的话题，但出于这一原因，必须将这一议题摆在桌面上。出于这个原因，电影《Robin》并不易于被人们所理解，但是淡化处理这一主题将是不幸的。
令人感兴趣的是，“双性人”现在也是一个热门话题，尽管这个话题一直存在，在古老的希腊就存在着两性人，当然这一话题被压制了很长时间，因此像贝贝提钠-艾本哈德的《Lostage》的电影主要涉及神秘性，尽管如此，它们谈到了这一点，从而打破了沉默。
在记录片环节，《Jesus Loves You》这样的电影涉及灵性的新形式，而《Football Under Cover》则触及文化冲突，因此我们真的是在涉及目前的议题。
《Football Under Cover》剧照
《Teenage Angst》剧照
记者：这些电影是否是对事物的中立观察者或者它们自己也参与其中？《Football Under Cover》的制片人事实上参与了事件，他们帮助比赛得以进行，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其中的一名球员是《Football Under Cover》导演的姐姐，至于你的问题：我不认为任何一部记录片可以对事件进行中立的记录，感谢上帝，如果一部电影有头脑和感情的话，在我看来，制片人必须得有一个立场。这并不一定是为了曝光一些事情，但是如果花足够的时间，制片人在正确的地点和时间拿着摄影机的话，他或她将能用电影捕捉到正确的东西。总是涉及到你最终为电影采用哪些画面的决定。如果你要展现某些什么，那么你应当展现它们，自动地对发生的事采取立场，这在《 Football Under Cover》表现得很好。
在《Jesus Loves You》，情况基本类似，因为如何选择角色、你给他们每个人分配的说话时间、你拿着摄影机与他们保持多么近的距离都对影片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这一点在第三部记录片《Drifter》最为明显，人们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由海丁格尔执导的这部电影的意图，这部电影想展示，尽管电影中的人物生活在社会的边缘，但他们仍保留着难以令人置信的自尊。这给我非常深的印象。当然，作为电影制片人可以曝光丑闻，但是加入柔情时刻、展现人们在极端状况下是如何互相支持更引人注目。
记者：这在故事片是如何运作的？立场是通过话题的选择而确定的或者它们是通过正式的层次传达的？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很有意思，正式说来，是这样的，以《Robin》为例，儿童是悲剧的催化剂，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拟剧解决方案。就评估问题而言，人们越来越多地更为关注形式，我们在近几年的故事片中看到了这一现象。人们知道，他们正讲故事，他们为什么要通过一特定方式而不是其它方式来讲述故事。
记者：你能够进一步阐述人们对形式的认知吗？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在任何情况下，使用自己的编剧法、超出传统模式但又不完全都是实验性的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你要不拥有达到你目标的决心。为了实现这一点，你将不得不有违人们的期待或者可能性。当然，一些主题通过对角色的心理学或者有意的非心理学分析而实现，但在可能性的空间里，电影制作者相信自己去留下空白或者采取立场，而不是变得完全困惑或者可信。可信性总是一种双刃剑，它是否是客观事实，就像是一加一必须等于二？或者它是戏剧可信性，不仅通过故事所展现，而且通过故事而实现？在这一方面，电影制作者们已走了一条很远的路，当然，他们只能在接受风险的情况下才可以作到这一点。
记者：《With love， peace & beatbox》这部音乐电影正在参加展望和年代版块间的混合版块的角逐。基于经验，对于年轻的电影制作者来说，音乐在电影的形成和内聚性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今年的情况如何？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在《 In love， peace & beatbox》中，音乐起着中心作用，因为主角们通过音乐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音乐帮助他们重新站立起来，这种音乐无须教育或者乐器，这很有趣。除此之外，音乐部分在过去的几年更为突出，例如，经常是音乐将故事带至转折点的时刻。你今年看不到这种情况，我甚至有时觉得音乐看起来是可互换的。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弱点，如果你想这样的看的话。
我在电影《Inside You》和《Robin》注意到代际或者家庭冲突的话题。
是的，这肯定是另一个在其它单元也有反映的中心议题。例如在竞赛单元中，就有对父母代的关注。《Inside You》发生在一个单亲家庭或父母未结婚的家庭里，它本身就是一个话题，但我们已在数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话题了。
记者：这些电影是否在社会和政治层面上投射了个人冲突和结构？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从某些程度上可以这样说，但说它是绝对事实就过了，我认为它是不提出空洞政治言论的重要一步，但与此同时不要成为逃跑主义者，我们已不再有可互换的故事。事实上，作为他们电影的基础，导演们不在只依靠他们的个人经验，而且还吸收社会现象，即使它只是发生在一个家庭里。这已是向政治所迈出的一步。
记者：在你看来，与有经验的导演相比，年轻导演是否更多地让他们的个人经历直接进入他们的电影？或者是否有个人对材料真实性的判断决定影片的方向？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一些人将强烈否认这一点，其他人则会完全赞成这一点。对于我来说，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举例来说，我仍然无法相信，如果你没有类似经验的话，你可以制作出《Teenage Angst》这样的反映寄宿学校生活的电影。与此同时，我无法想像《 Robin 》的导演来自一个与影片中相类似的家庭。这相差很大，但人们可以说，现在的年轻制片人不像过去那样害怕与其他人接触。拍摄很个人化主题电影的一个大的危险是你丧失了创作艺术所需的必要距离，无法进行正式的思考。另一方面，如果你只是在正式地思考，电影使用人为编造的角色，在我看来，这不仅不性感，而且使电影不具相关性。
记者：在《 both The Things Between Us》和《In Between Days》，人们发现了妇女的非传统形象，她们有何共同之处？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这很有趣，我是在看完电影后才发现这一点的，这两部电影都塑造了年龄相近、作疯狂事情的女子，她们都距自己的资产阶级的出身很远，一人卷入了一件匿名恋情事件，另一人则在一家妓院当酒吧女招待。她们都认为，她们的行为不仅有自身的魅力，而且产生了一些成就感。人们很容易看到这一点。人们也可以说，这一代的许多妇女正在讲故事，这些故事经常是女人的故事。这些电影不仅与妇女有关而且与保留她们所有的东西有关，她们不想完全逃离，她们只是想扩大天地。这种好奇和开放性加之保留一些事情的愿望更具有女性的典型特点。
记者：巧合在《Heroes From the Neighbourhood》一片中是否发挥了重要作用？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是的，当然是这样，巧合被作为一个重要的戏剧工具所使用。为了讲述7个人的故事，我既可以同时讲述7个人的故事，也可以通过巧合来使7个人的故事交织在一起。这是我们在这部电影中所采用的方法，这经常会产生一种事情将不得不发生的感觉，这自动引发了机会或者命运的问题。
记者：35毫米或者16毫米胶片电影是否仍是电影拍摄的主要格式？或者它们已被年轻电影制作者的数字化格式所取代？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我认为这仍取决于题材的种类，有时候这只是一个财务问题，有时候这只是一个非常具体的动机：对于我想讲述的故事来说，摄像机应当是能动的。不过，胶片正变得越来越少见，这实际上经常是由于预算有限造成的。电影尤其是记录片领域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和质量的提高，由于设备的小型化，你可以更加靠近人们。人们可以说，选择格式是一个题材问题，至少是在不涉及钱的问题时。但对于年轻一代来说，情况很少是这样的，让我们不要自欺欺人。
记者：有关视频的任意性，只是因为你可以，你就拍摄所有东西？
阿尔弗雷德-霍利加斯：这种危险存在，毫无疑问，但是如果我要打交道的是一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正在作什么的人士的话，他们是我们所感兴趣的人群，我就没有那样的担心。
(实习编辑:庞云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