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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学者:提安哥是非洲文学的巨人

2016-10-24 11:52:39来源:腾讯文化    作者:崔莹

   
在近年来的博彩公司诺奖赔率榜上,非洲作家提安哥的位置一直居于前列。也许对很多中国读者来说,这位非洲作家很陌生——很多人会问,提安哥是谁。但在西方,提安哥算得上是家喻户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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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安哥


  采访者:崔莹


  受访者:提安哥


  在近年来的博彩公司诺奖赔率榜上,非洲作家提安哥的位置一直居于前列。也许对很多中国读者来说,这位非洲作家很陌生——很多人会问,提安哥是谁。但在西方,提安哥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起,西方对他的研究就层出不穷,很多大学还专门开设了研究他的课程。


  牛津大学人文学科研究中心主任艾勒克·博埃默(Elleke Boehmer)是西方殖民和后殖民研究的发起者之一,也是牛津大学后殖民文学研究系列丛刊主编。她的《殖民与后殖民文学》(1995年)一书在学界享有盛誉。在书中,她详细论述了提安哥在后殖民文学中的地位、在后殖民理论方面的贡献。55岁的博埃默出生在南非,父母是荷兰人。因个人经历与非洲有关,她也成为最早研究提安哥的西方学者之一:她的硕士论文研究的是提安哥,博士论文也涉及提安哥。


  近日,围绕提安哥的写作,记者对博埃默进行了电话采访。以下为采访内容。


  提安哥最大的贡献是 “语言和文化不可分割”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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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埃默 拍摄:Ana Brígida


  记者:你从何时开始读提安哥的作品?它们在哪些方面最吸引你?


  博埃默:1983年在南非读本科时,我选修了一门非洲文学课,老师推荐了《一粒麦种》。那是我第一次看提安哥的书。当时南非还在实施种族隔离,这本书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书中涉及非洲本地人身份缺失的问题,对关心时政的我影响很深。后来我又读了提安哥的《血色花瓣》,其中也涉及非洲本地人身份缺失的问题。


  提安哥吸引我的,是他能塑造出栩栩如生、充满立体感的非洲农民和茅茅起义者形象。他的描写非常有说服力,让读者沉浸于自己从未经历的事件和情景。


  记者:在《殖民与后殖民文学》中,你如何评价提安哥?


  博埃默:当时及现在,我都会将提安哥称为“民族主义作家”(Nationalist Writer)。在作品中,他想象了整个国家,塑造了各种人物,描述他们各自不同的角色和相互关系。


  1995年我的《殖民与后殖民文学》英文版刚出时,这类“书写国家”(writing the nation)的后殖民文学非常流行,而提安哥是这类文学的代表性人物之一。在他的作品中,《一粒麦种》和《血色花瓣》尤其重要。


  记者:在你看来,提安哥对于后殖民主义理论最大的贡献是什么?


  博埃默:提安哥最大的贡献,是他提出的“语言和文化不可分割”理论。他认为语言是文化的一部分,影响着人们如何看待周围的世界。剥夺一个民族的语言,就等于殖民化他们的思想。此外,提安哥关于殖民思想的分析,以及如何去殖民化的观点,也是他对后殖民理论的最大贡献。


  提安哥的另一重要观点是:殖民主义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是思想的无意识,这不仅和人们在什么学校读书、被什么政府统治有关,也和他们的日常思维方式有关。


  记者:同萨义德、斯皮瓦克和霍米·巴巴等后殖民主义理论家相比,提安哥的最大不同之处是什么?


  博埃默:提安哥不仅是后殖民主义理论家,也是重要的小说家。他能将他的理论付诸实践,通过小说创作来呈现自己所思考的那些问题。在这一点上,他和萨义德、斯皮瓦克、霍米·巴巴完全不同。


  记者:提安哥、库切、阿契贝、索因卡……在你看来,这些非洲作家身上的共性是什么?


  博埃默:无论人在非洲还是定居海外,他们无疑都认为非洲很重要,非洲问题很重要。他们认为非洲不是世界的边缘,非洲的各个国家并非只有一个模样,非洲是一个存在多种情况、拥有多元历史的复杂、广阔之地。这个前提是这些非洲作家的共性。


  提安哥将“东非”标注在了世界文学地图上


  记者:在《黑色隐士》中,提安哥呼吁国家团结——这个问题依然困扰现在的非洲。在《血色花瓣》中,提安哥对非洲农民充满悲悯。他提倡用文学来改变社会。用文学参与政治是后殖民文学的特点之一吗?


  博埃默:是的。关于这方面的讨论也分很多角度。功能主义者认为文学作品是抗争的武器,可以以此反抗压抑人的体制。在某种程度上,如果文学作品有足够的说服力,就能改变人们的思想。


  后殖民文学研究圈中有一种非常重要的观点:正是因为参与政治,文学才彰显了自身的价值。


  记者:你如何评价提安哥对非洲文学的贡献?


  博埃默:毫无疑问,提安哥是非洲文学的巨人。我认为,他将“东非”标注在了世界文学地图上。


  提安哥一直很激进。他的创作表明,小说可以改变人的思想,改变人对自己的看法,甚至可以被当作社会和文化抗争的武器。此外,他塑造的角色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性格复杂多样。


  记者:提安哥的写作对其他非洲作家的影响有多大?


  博埃默:非常大。他的影响遍布各地。他是母语写作的开拓者,强调了非洲本土文化的重要性。他重新定义了什么是“英雄”——即使一个人存在自我矛盾,不一定纯粹,他仍然可以成为英雄。


  记者:你本人也是来自南非的作家。提安哥是否影响了你的创作?


  博埃默:提安哥沿袭了英语写作的传统,又有自己的创新。他曾借鉴康拉德的作品,改编和创作出自己的作品,这一点给我很多启发。我也写过一篇论文,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提安哥写作《一粒麦种》的影响。


  记者:提安哥常援引《圣经》。他在某种程度上遵循基督教的价值观,而这正是由殖民者传到肯尼亚的。他也曾在不同国家受教育和工作。这样的文化“杂交”对他的写作影响有多大?


  博埃默:正是提安哥首先指出,在非洲地区传播的基督教,本身就是“杂交”的产物,特别是在俄塞俄比亚传播的基督教。


  提安哥接受了殖民教育,成为基督教徒。英国基督教作家约翰·班扬的《天路历程》一书对他的影响很大。我认为他后来从基督教改信共产主义,将基督教教义抛至身后。他将一些从基督教获得的价值观带进了他所信仰的马克思主义,但这是一种“移植”(transplantation),而非杂交。


  基督教的价值观都蕴含在故事里。提安哥从基督教中深刻地学习了这一点:可以通过讲故事来教育大众。提安哥也把他的思想和想法这样表现出来,他用小说来教育大众,实现社会变革。


  提安哥和阿契贝都没有错


  记者:提安哥指出,语言和文化不可分割,丢失了语言就等于丢失了文化,因此他“向英语告别”,开始用母语写作。他的这一做法被其他非洲作家广泛支持和模仿了吗?


  博埃默:并没有。他的这一观点充满争议,引发的讨论持续至今。和提安哥恰恰相反的是阿契贝,他一直用英语,即殖民者的语言写作。一些非洲作家也用法语这样的“通用语”写作,他们的作品也不需要翻译。


  我认为这两种观点都有道理。提安哥是母语写作的成功者,他捍卫母语,提倡母语,这很重要。但阿契贝也没有错。在一次非洲作家研讨会上,当提安哥提出语言和文化的问题时,南非作家路易斯·恩科西站起来,故意开始说祖鲁语——在座的很多作家根本听不懂,不得不依靠翻译。恩科西只不过想表明:殖民者的语言已经是“通用语”。


  记者:你呢?作为从事后殖民主义研究的学者,你如何看待“语言和文化不可分割”?


  博埃默:我的第一语言不是英语,现在我依然用母语说梦话。母语为我和我来自的那个文化创造了各种各样的联系。我非常强烈地视英语为自己的第二语言,我也认为语言和文化不可分割。提安哥的这个观点非常有说服力。


  记者:为表明反殖民立场,提安哥改掉了自己“殖民色彩浓厚的名字”詹姆士·恩古吉,用回原名。很多非洲学者、作家也这样做,将其作为重新获得所丢失的文化身份的方式。你如何看待人名与其身份之间的关系?学术界对此如何评价?


  博埃默:人名蕴含了一个人的身份,就像是他从哪里来的标签。改名也是提安哥所坚持的捍卫母语、捍卫本民族语言的内容之一。


  在学术界,关于改人名的讨论不多,但关于改城市、街道和社区名的讨论很多。这些做法被认为是去殖民化的重要内容,提安哥本人也写过这方面的论文。这类讨论一直持续至今。比如印度孟买从带有殖民色彩的名字“Bombay”改成“Mumbai”,南非一些城市也已经改回它们在本土文化中的名字。人们不必再接受殖民者赋予的城市和街道名,他们可以自己做选择。


  后殖民写作越来越充满国际性、过渡性和异域性


  记者:提安哥本人的思想是否有矛盾之处?


  博埃默:没有任何人的观点不存在矛盾。多年来,提安哥一直提倡和坚持用母语写作,抵制英语写作。但用母语写作的前提是,需要很优秀的翻译把这些作品翻译成英文。矛盾出现了:必须是非常重要、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作品才能被这样重视。对很多新作者而言,用英文写作更有优势。提安哥本人也是从英文写作开始的。此外,即使是有提安哥那样的地位,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出版经纪公司,帮着把他的作品推广到世界各地。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提安哥本人一直在美国生活。在他的民族性和他的海外生活之间,新的矛盾又出现了。我想,提安哥关于语言和文化的观点、关于去殖民化的主张,就他目前的处境而言是不适用的——他并不在肯尼亚生活。美国的很多好大学开设了创意写作课,像提安哥这样的作家在美国工作生活也是可以理解的。


  记者:就你观察,后殖民写作有哪些新趋势?


  博埃默:我认为后殖民写作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国家”(national)化,而是越来越充满国际性、过渡性和异域性。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包括提安哥在内的一些后殖民作家主要代表自己的国家写作,为自己的国家鼓与呼。当代后殖民作家写作的主题更宽泛:爱情、移民故事、旅行故事、回归故土的故事……他们更关注在海外的、远离故土的主题。这是一个重要的变化。


  某些后殖民作家的政治观点也在改变——他们不再像以往那么激进,那么充满革命性。二三十年前,提安哥会说出“用笔当枪炮”的话,但他现在不会这样说了。我觉得原因是现在的世界更加全球化,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增多,没有一个国家能再是孤岛。国与国之间必须合作。


  记者:在国际上,后殖民文学研究目前处于怎样的局面?


  博埃默:后殖民文学并未受到应有的重视,无论是非洲还是其他地区的。过去的每一天里,我们都在抗争,好让更多人接受这些后殖民作家。


  下周牛津大学会请索因卡来做讲座。他是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1986年)的非洲作家,今天距当时已经有30年了。你无法想象,在大约30年前撰写有关提安哥的硕士论文时,我费了多大的功夫去争辩他的重要性。如今提安哥已经受到很多重视,但我们还需要继续抗争。


  (编辑: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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