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婷

　　叶兆言带着新书《苏珊的微笑》，选择在清明时节来到杭州。

　　除了一场在图书馆的文学讲座和一场在晓风书屋的读者见面会，他还到父亲坟前进行了祭奠。

　　“我亲生父亲的家就在杭州”，很多人不知晓叶兆言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其实他的作品里写到过，只是人们没注意。人们更喜欢津津乐道的是他的“书香门第”，祖父是中国当代文学元老叶圣陶，父亲是大型文学刊物《雨花》主编叶至诚。

　　今天，在晓风书屋书香飘香的一隅，叶兆言接受了采访。

　　王婷：很多人看过陈凯歌导演、张国荣和巩俐主演的电影《风月》，但未必知道这是根据你的小说《花影》改编的。文学作品被改编成影视后才开始被大众接受，已经成了现在的一种常态。你觉得纯文学要获得市场是否要作出向大众趣味妥协的倾斜？

　　叶兆言：每种艺术形式都有一种宿命。作为一名作家，我能做的只是全力以赴把作品写好，有机会得写，没有机会也得写。能不能获得市场，会不会畅销，不是我这个作家考虑范围内的事。我考虑的是“写什么”和“怎么写”，既不能和别人写得一样，也不能和自己以前写得一样。

　　我特别喜欢巴尔扎克的一个观点，作家的所有作品叠加起来就是一个展览馆，所有作品都是这个展览馆里的一部分。我对待自己的每一部作品都很认真，因为我希望我的每一部作品都可以把以前的书带动起来，吸引读者走进我的那一个展览馆。所以我不会拿“迎合”来冒险，我要对得起自己的作品。况且，以我曾经做过出版社编辑的经验判断，文学作品的畅销有很多不确定性，不可能通过某个“配方”来制造出畅销元素。

　　我觉得文学是从内心深处淌出来的，有很多时候，不写就难受，只有写了，才排解了。所以对我而言，不可能为了迎合他人趣味而像做菜放料一样“配制”自己的作品。

　　我的态度是，你可以希望别人读你的书，你不可以要求别人读你的书。

　　王婷：你的新书《苏珊的微笑》腰封上写着“大房与小三之争，新时代的《妻妾成群》……”也有评论家对你开始写“小三”题材提出了批评，你自己怎么看呢？

　　叶兆言：先声明，腰封上的文字不是我写的，我也是拿到书后才看到的。其实在我出这本书之前，根本不知道何谓“小三”。等这本书出来了，我才知道“小三”话题这么热。现在我看到“小三”这个词就极度敏感，有一次我在逛街时看到一家店门口挂着“小三提高班”，吓出我一身冷汗，后来才发现人家说的“小三”是小学三年级。

　　有一些所谓思想家发言说我写“小三”，是堕落了，而且这样的批评都在阅读没有发生之前，我希望发言前先阅读会更好一些。其实，人被误读也很正常。我写“新历史”小说《夜泊秦淮》系列的时候，有人说我只会躲在秦淮河的风花雪月里；当我写了现实题材作品后，又有人说我没有历史的宏大叙事。《苏珊的微笑》也一样，其实婚外故事在文学作品里很常见，《安娜卡列尼娜》、《包法利夫人》、《水浒传》、《红楼梦》等中外名著里都有涉及，只是在《苏珊的微笑》里先被放大到了腰封上，继而又被人们加倍放大了。

　　王婷：你印象中的叶圣陶是什么样的？你们都是作家，你觉得作家的价值在哪里？

　　叶兆言：我印象中的祖父就是一个永远坐在那里安静写作的样子。作家就是通过写作来思考的，也只有在写作中才是一个作家的正常状态，我现在这个说话的样子，其实不是我作为一个作家的正常状态。

　　我记得库尔特·冯内古特的小说《冠军早餐》曾经因为里面的一些香艳图片卖出过高价，后来那些图片被剥离后价格回到了1元钱，但库尔特·冯内古特却非常高兴，他觉得这1元钱就是文学的价值，其余的都是附加值，不属于文学。

　　现在的文学也一样。很多人在争论皇帝有没有穿上新装，但事实是，人们没有发现这个皇帝并不存在。文学应该是低调的，得奖、成名都是外在的附加值，只有那1元钱是不屈不挠的。我作为一名作家，就是要把这1元钱的价值做好。

　　（编辑：崔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