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徐小斌近日忙于出国前的准备——她将携新作《记忆之花》赴美,参加美国纽约作家之家的有关活动。
世界著名出版公司西蒙·舒斯特不久前推出徐小斌的长篇小说《羽蛇》英文版,这让这位中国女作家成为海外文学界关注的人物。
西方世界的“一支中国口红”
《羽蛇》是徐小斌的代表作。1998年首次出版后,十多年间已先后印行7版。
200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将《羽蛇》列入中国当代名家代表作,出版新的一版。不久,小说全球英文版权为世界四大出版社之一西蒙·舒斯特买断,同时签约的还有徐小斌的另一部长篇小说《敦煌遗梦》。
2009年初《羽蛇》英文版出版,立即在海外文学界引起较大反响,作品热卖。
西蒙·舒斯特有关负责人朱迪斯·克尔认为,《羽蛇》通过五代中国女性的人生经历,写出了中国百年历史变迁,并高度技巧化地为那些消失的历史细节留下了见证和声音。
徐小斌说,写《羽蛇》,有个人原因,也有社会原因。“羽蛇对我来说,确实有一种亲历性,因此也就格外伤筋动骨。从时代的原因来讲,我生在一个巨大的转折时代,作为一个作家,我认为有责任把看到的事实写下来,为这个民族这段历史提供一份个人的备忘录”。
因而,徐小斌通过虚幻与现实结合的手法,展示了中国百年历史对母系家族每一个人物的轨迹及终极命运的影响。
美国玛里兰大学圣玛丽学院比较文学教授JANE·FU通过邮件告诉记者,小说采用了多种叙述手法,情节奇诡神秘,语言如诗如画,想象天马行空。在文学层面上,它影响深远:中国作家在世界顶级出版社同时签下两本书;徐小斌是第一个被邀请到美国的“作家之家”进行跨文化交流对话的中国作家;中国作家进入国际精品文库丛书;中国作家的书在预读阶段(西方顶级出版社出的重要图书都会先出预读版)就引起文学网络爆棚的书。
情节神秘的《羽蛇》
对于《羽蛇》,有人称它是中国女性文学文本。
与其它作品不同,《羽蛇》是一个庞大的母系家族,包含5代12个女人,兼具不同性格、善恶、美丑。驾驭这样的题材和塑造这些人物,作家需要很强的能力。书中的故事说到底,就是一个渴望爱的女孩一生中不断地追求爱而不可得,不断地遭到拒绝与背弃的故事,在这个故事的展开过程中,牵出了一段历史。
徐小斌告诉记者,“我想把这些角色组合起来,最后决定用血缘来串连,原因是血缘带着神秘,有很强大的亲合力……”
1995年,徐小斌开始构想这个故事。她写小说,一定要先把所有角色、故事线索等,想到自己要爆炸了、觉得成熟了才动笔。1996年,她受邀到美国讲学,谈了许多中国女性的话题,感触很深,回国后便开始动笔写作这本书。
在徐小斌看来,《羽蛇》是部多层面的作品。第一,她想要一个与众不同的开始。她从物理学中找到耗散结构理论,比如水从石缝中不断流下,就像一棵倒过来的树--这一想象帮助她找到了羽蛇的开篇。神秘的血缘关系贯穿小说,这个家族的女性们后来在历史中失散,她们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完全不知彼此的血缘关系,却会有一种奇怪的感应,其中的陆羽属蛇,所以别人叫她羽蛇,这里面有着某种隐喻,羽蛇是亚太地区远古传说中最高的阴性神灵,她母亲叫若木,是远古太阳神树的金枝、她的好友金乌,是远古太阳的别称,男主人公烛龙,是远古的火神。
第二,母亲概念的新诠释。慈母爱女的图像已被庸俗化,书中描述的是别样的母女关系,母爱一旦变成母权,会比父权更可怕。在母亲意识操控下,羽蛇被迫接受脑部手术,原本生性叛逆,手术后,她终于如母亲所愿成为乖女儿,但她的爱、生命、灵魂消失了。最后,她又听母亲的话,给家族里唯一的男孩抢救输血。临死前,她睁开眼对母亲说“妈妈,我欠你的,都还了。你满意了吗?”很多读者都说,这话读起来让人心碎。
第三,羽蛇有神秘文化的影响。徐小斌一直认为,科学与神秘只有一步之遥。也许这些神秘,不久后科学就能解释。她所追求的,是一种虚幻与现实的结合,是一种出世与入世的转换。
对此,评论家戴锦华认为,《羽蛇》蔚为壮观的百年时间跨度,巨大的、尽管时常隐没的朦胧暗淡的背景中的历史画卷,与浮雕般地凸现其上的五代众多女人故事,使得这部作品成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女性写作中的一个创记录者。
徐小斌说,“我相信,如果想要通过什么说明什么,那肯定不会是好小说,真正的好小说,意境是浑沌、说不清的,是多义的,像珊瑚的触角,可以向任何方向延伸。
关注人、人性、人的命运
徐小斌生于北京,少时习画,毕业于中央财政金融大学,现为国家一级编剧。主要作品有《羽蛇》《敦煌遗梦》《双鱼星座》《迷幻花园》《德龄公主》等,另出版过《徐小斌文集》五卷。她曾获首届鲁迅文学奖等奖项,也曾于中央美院画廓举办个人刻纸艺术展。
徐小斌在西蒙·舒斯特作家门户网站下设立网页,第一项就是她用八个词自我描述:自由,拘谨;美丽,缺憾;友爱,孤独;憨直,敏感。这是自相矛盾的四组词,但熟悉她的人说,她对自己的认识是准确的。虽然说所有人身上都有自我矛盾之处,但是这种自我矛盾于她特别明显,她就是这样,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有人认为,作家有两种,一种是童年经验写作,一种是后天努力写作。徐小斌说她属于前者,“小时候我是个内心充满原始恐惧的小孩,特别容易受惊吓,但又老爱找刺激。很小的时候,我就不爱说话了,因为大人不相信我的话。从童年经验,我始终相信冥冥中有另一个世界。我相信远古之灵会保存在未被污染的孩子的脑海里,要不我的某些梦无法解释。这些经历,影响了后来我对神秘文化的好奇,也影响了我的写作”。
徐小斌喜欢写女性,特别爱写女人深藏的内心与隐秘,结果评论家把她归类成女性主义。然而,2006年她发表的中篇小说《别人》,立场有了很大的改变,一个男人出轨的故事,她完全站在中性的立场来写。“我不想被归类,我觉得,选择被归类是一种软弱的、缺乏力量的表现。我不是女性写作,我就是写作。写作就是应该特立独行,不为自己设立规矩,不被轻易定位”。
由于《羽蛇》的热烈反响,徐小斌受邀参加即将举行的美国纽约“作家之家”的交流访问活动。徐小斌说,她将携她的新作《记忆之花》赴美。
她透露,《记忆之花》是一部与她以往作品不同的小说。此书既不能改编成电影,也不能改编成电视剧,只能改成一部动画片,其风格介于日本动画导演宫崎峻的美好大气与好莱坞鬼才导演蒂姆·波顿的黑暗诡谲之间。一向关注人、人性、人的命运的徐小斌,带给人们的依然是她的神秘与灵气。
(实习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