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伟

    “我引用教材，就像引用牛顿定律”

　　记者：这次学校取消博士学位，撤销研究生导师资格，你认罚吗？

　　黄庆：我有保留意见。

　　记者：具体是哪篇论文被指抄袭？

　　黄庆：这篇文章是（19）99年完成，2000年底答辩的博士论文。当时，中铁二局改制上市、广州铁路局改成广铁集团，根据这两个企业的改制写的博士论文，题目就叫《国有企业集团研究与铁路企业集团实证分析》，加扉页共217页。

　　记者：这样的论文为什么会被举报？

　　黄庆：过去对他们工作支持不是很有力，举报者可能有意见，就背着我找茬，把我九年前的论文翻出来。（他们）不举报我论文的全文，只针对第四章。第四章是关于企业的产权方面的模型，总共只有17页，占全部论文的7%，主要是引用了一本教科书，杨小凯（两次被提名诺贝尔经济学奖，后被称为离该奖最近的华人：编者注）的《经济学原理》。

　　记者：他们认为这是抄袭。

　　黄庆：论文是用杨小凯的理论，描述国有企业改制行为，跟杨小凯在书中的论述完全不同，相当于我用牛顿定率，描述某一个运动现象。因此，用公用知识来讨论一个新的研究对象，我认为这是允许的，尤其在当时。

　　记者：引用的内容，在整个论文中是什么角色？

　　黄庆：我不好说。但我论文的主体，企业改制的实证分析与研究，如果没有中铁二局和广铁集团改制的翔实资料和我调研的东西，这篇论文是不能完成的，也没有任何意义。

　　记者：你也同意这部分内容与杨小凯原著雷同较多？

　　黄庆：在这一章中，确实有较多引用杨小凯公式、理论，以及相关认识的地方。杨小凯的书是（19）98年出来的，又是第一本关于新兴古典经济学的教科书，当时找不到更多论著和教材。所以，引用的内容相对比较多一点。

　　记者：举报者说，论文中，你把杨小凯的理论，说成自己的东西。

　　黄庆：我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把杨小凯的理论、模式，说成是我自己的东西。引用过程中，我并没有说这是“黄氏公式”、“黄氏模型”。从我当时的理解讲，是适当引用。

　　记者：没有通篇引用，也没有引用结论，就不算抄袭？

　　黄庆：我认为是。

　　“把别人的理论据为己有算抄袭”

　　记者：以你的判断，什么样的论文才算抄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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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庆：我个人的看法是，把抄的内容说成是自己的，这算抄袭。在当时讲，行业内都知道，这个东西是杨小凯的，我还不至于把大家公认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

　　记者：在论文注释中，你有没有注明是杨小凯的东西？

　　黄庆：这是我的失误，有引注不严谨的地方。当时，确实考虑到《经济学原理》属于公用知识范畴，所以没有把它引注上。

　　记者：这是一个失误？

　　黄庆：起码是引注不严谨。

　　记者：你认为，抄教科书理所当然？

　　黄庆：我决不是这个意思。教科书是公用知识，从著作权法、知识保护条例、个人研究等诸多方面，是可以引用的，国家相关规定。

　　记者：杨小凯曾经看过你的论文初稿？

　　黄庆：论文完成后，我觉得有必要让杨小凯看看，正好我们有个教授王成璋去杨小凯所在学校作访问学者，就请王带去。看了以后，杨小凯没有提出另外的意见。这，王成璋可以作证。

　　记者：杨小凯看后怎么说？

　　黄庆：后来，王教授给我讲，（杨小凯认为），把他的模型和中国企业的改制结合起来，还是值得赞赏的。

　　“评审专家比较一边倒”

　　记者：学校认定的标准是什么？

　　黄庆：不知道，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这也是我不服的原因。

　　记者：在被定抄袭前，学校找你谈过吗？

　　黄庆：实际上，关于论文的举报，我几乎是长时间被蒙在鼓里。此前，我一直索要举报材料，直到2008年12月底才给我看，没有注名（举报者姓名）的。

　　记者：鉴定程序怎么走的？

　　黄庆：第一次接到匿名举报后，搞过一个鉴定，我知道。我没看到举报材料，咨询时，他们告诉我有这么个事。我曾写过一个材料给学校，希望给我申辩的机会。

　　记者：材料里你写了什么？

　　黄庆：我对第四章进行了阐释。我不知道举报点在哪，只写了怎么用第四章来描述企业改制行为。

　　记者：对你的论文鉴定，有一个学术专家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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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庆：嗯，有一个专家组，是2008年以后，学校委托了一个机构，并且又找了一些人。

　　记者：你怀疑专家组的学术能力？

　　黄庆：我不是对他们的学术能力有怀疑。经济学是个很宽的领域，我引用凯的杨小凯，是数理经济学方面的专家，相关领域的专家进行评审，是不是更合适些？我的理论同行很多，应该邀请。

　　记者：你知道专家组组成成员？

　　黄庆：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评审专家的意见，我现在大致印象，比较一边倒，我感觉还是多少可能有些不完全符合事实的。

　　“经管学院多人盖公章举报我”

　　记者：你在学校是不是和谁有过节？

　　黄庆：是不是有过节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学校经管学院的举报者，曾经在不同场合说，“知道这个论文的事是冤枉你的，但是10年之后告诉你原委”。可能，我之前对他们工作支持不力吧。

　　记者：你知道举报者是谁吗？

　　黄庆：学校告诉我，是经管学院（就是认为我对他们不利的这个学院），7个人实名举报，据说盖了经管学院的公章，相当于代表单位举报我。我不理解的是，这是不是代表全院的意见？

　　记者：平时你和他的关系如何？

　　黄庆：打交道不多。

　　记者：此前，贾建民举报你的一名博士抄袭论文，你的学生遭到严处。不久，你的博士举报贾建民抄袭，学校调查后认为贾没有抄袭。因为这事，你们之间有了过节？

　　黄庆：可能有这个因素。他们对我的学生论文做过事情，我的学生宣泄不满时，也做过过激的反应。

　　记者：这是让你们结怨很深吗？

　　黄庆：我还真不知道，我在这个事情上和他们结下了多深的怨。我也确实没料到，这个事情闹成现在这么严重，9年前的一篇论文，弄成这个样子，感觉很冤。

　　记者：有传言说你在竞聘校长时得罪了人？

　　黄庆：绝对没有，校长是组织安排的，怎么可能竞选？

　　记者：学校表态称，如果你愿意留下，还是“欢迎的”。打算留下来？

　　黄庆：我听从组织安排。

　　记者：考虑过离开吗？

　　黄庆：我还是听从组织安排。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