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婷

王野夫

　　采访者：郁婷

　　受访者：王野夫

　　他是中国新古典写实主义油画的创始人，他的名字是中国近现代油画艺术发展史和中国油画艺术教育史始终绕不开的名字，而他的艺术造诣是中国近现代油画艺术鉴赏史上的一座丰碑。他叫靳尚谊，河南焦作人，原中央美术学院院长，现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中国文联主席。

　　靳尚谊很低调，因为“没有愿望、也没有兴趣”，于是在画了50多年油画、当了14年中央美院院长后，才于2005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首次大型个展；靳尚谊很谦逊，被认为开启了中国油画新古典主义大门的《塔吉克新娘》，他只看作是一个解决技术问题的“小小的试验”；靳尚谊很清高，他只允许少量画作进入市场，曾因为作品在香港展出时未经同意被高价买走，非常气愤。那么这样一个低调谦逊又清高的中国现代油画艺术大家，其作品却将于2014年5月31日在广州华艺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的春季拍卖上以个人专场推向公众。

　　那么这个专场设置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而作为受委托方的广州华艺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艺”），到底在这个专场设置的上又是怎样在考量和规划？带着问题，记者采访了华艺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执行董事，也是华艺国际中国当代油画专场负责人王野夫先生。

　　记者：王董您好！首先想请您聊一聊在征集靳老这批作品背后的故事。

　　王野夫：这是个太敏感的点，作为圈子里的人，还是得循一下圈子里的规矩。我不打哈哈，你也别追问了，我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你的问题吧。靳老其实是个很低调，但是也具有一定清高气质的艺术大家。他一生从事油画创作和油画教育的推广，但确是在画了50多年油画，当了14年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之后，于2005年才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其首个大型的个展；他几乎不与画廊合作，甚少允许画作流入市场，更曾因为作品在香港展出时未经同意被高价买走而气愤非常。但是，靳老2005年在中国美术馆的首个大型个展，策划和主办的是华艺，而华艺国际2008年从广州白云机场旧址搬到今天东湖公园这个办公驻地的时候，开馆展展出的，正是以由华艺廊全权负责筹办的“靳尚谊个展”，当时靳老亲临了开幕式的现场，那是当时国内首个以画廊名义展出的靳尚谊先生的个展。我说这些，可能没有那些征集背后如何激烈“角逐”的热点来得引人眼球，但是确是很实际的关键。拍卖行跟客户的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不仅仅是委托方和被委托方的关系，更多时候，朋友关系信任关系是个基础。有信任作为基础才可能会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华艺与靳老是在2005年的个展才结下缘份的，但是这近十年里面，我们和靳老的关系一直维持在一个相互信任的基础上。

　　记者：华艺05年是如何成为靳老个展的主办和策划单位的？这十年又是如何与靳老维持关系的？

　　王野夫：我觉得最后华艺能赢得靳老是这份信任，是华艺的荣幸，但也是必然的结果。我相信靳老认可的不是哪家拍卖行，而是华艺的办事态度。从05年我们找靳老给他做个展的时候，出发点就不是推动靳老的画作价格来实现对靳老艺术创作的炒作，而是出于一种对艺术大家的崇敬心理，认为不论是靳老的学术价值还是他在美术史上的地位，靳老的艺术高度与市场认知度都是脱节的，我们需要让他去到一个它应该到的位置上去。所以我们希望可以帮靳老做个个展。

　　当然，我不否认华艺作为一个艺术品经纪人，有作为商人的角度。但从事了那么多年的艺术市场推动工作，我们更清楚推动市场平衡有序的发展是实现经济价值的基础，而实现经济价值最重要的态度，是不要考虑经济效益。所以我们没有把经济盈利作为目的去炒作靳老的油画，而更多只是希望推动当时的市场等衡发展。

　　记者：但是毋庸置疑的，靳老的画作在2010年开始拔势走高。在商言商，我相信这不只是华艺想见的，更是华艺在一开始就预见的。

　　王野夫：或者说，这不是我们预见的，而是规律发展下必然水到渠成的。华艺去做这件事情，不是因为我们预见了所以我们去做，而是如果我们不去做，也肯定会有别人会去做。这个市场有它的规则在，我们都是在规则里面寻求发展和生存的。但是这个市场的规则，是在整个社会发展的规则下去运行的。曾经市场也不认同梵高的作品，可是美术史给了梵高应有的位置，于是市场最终也还给了梵高应该有的价格。这就是市场规律，所以在规律下再努力发展的我们，去做这件事情，并不是说我们预见了什么而去做，而是做了什么之后才知道我们所希望的事情是我们预知的。这个“我们”，不是华艺的话，也会是其它人其它拍卖行。只是华艺比较幸运，在当时的环境条件下，我们率先做出反应，并找到了机会。[NextPage]

《牡丹亭》 靳尚谊 布面油画 90×70cm 2013年

　　记者：华艺以一个“专场”的形式上拍靳老在作品无疑是一个商业盈利性的行为，华艺要如何来解释这一点？

　　王野夫：我们最初在给靳老做展览的时候，这十年来在与靳老之间相互的信任上，确实不是一个商业盈利目的的催化。这十年里，从没有代理或者受理过靳老的作品，更多是靳老想做什么，我们帮助他去实现的同时，也希望推动市场对靳老的认知。但是你刚刚也说过了，在商言商，我们作为一家艺术品拍卖公司，利益心为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希望见到靳老的作品被市场认可，希望见到他的作品价格上涨，也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授权上拍他的小部分作品。所以这次能够以一个“专场”形式上拍靳老的作品，是靳老对我们多年来工作态度信任的一个表现，也是十年努力下来“水到渠成”的事情。

　　另一个原因，这次靳老的作品其实不算多，但是华艺以一个“专场”来冠名设置，是因为在我们看来，靳老的作品在华艺上拍，已经不仅仅是华艺的事情了。我们知道中国大陆的艺术品交易重心在北京，其次是上海然后才是广东。而随着香港做了两年的巴塞尔，中国的一级市场中心都转到了香港，北京上海都纷纷赶赴香港参加艺术巴塞尔，广州作为一个北京与香港之间的一个经济城市，其担任的角色仿佛更多就是一个中转城市或者说转流站点，始终没有形成可以发出声音的力量，更别说去影响其它城市的话语权。为什么广东始终只是个中转站，即使中国艺术品拍卖的第一槌是在广东举槌的，却始终避免不了广东在艺术品市场势弱声微的局势？我认为是广东艺术品拍卖界缺少可以发声的事情，缺少可以发声的力量。那么这次“靳尚谊”专场设置，在无形之中就是让广东的艺术品拍卖界，可以发声甚至扬眉吐气的一个机会。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靳老的学术地位在那里，美术史给予的肯定在那里，他对于中国油画界的影响也在那里。这样一个油画艺术大家的艺术创作在广东上拍，我认为已经不仅仅是华艺一己的事情了，是整个广东的事情。它不仅将会刷新整个广东艺术品拍卖的纪录，更将会推新整个广东艺术品拍卖整体的层次气质。

　　记者：这次靳老专场的重点《牡丹亭》的手法与其艺术发展高峰期的作品表现手法上相去甚异，对于这件作品，华艺作为拍卖行给予的是怎样的信心度，又是如何相信公众可以认可靳老的这件作品的？

　　王野夫：靳老在艺术史的位置，对于中国油画艺术及中国油画教育的贡献我就不多说了。作为美术史毕业出身的人，对于靳老的创作体系肯定也有了系统的了解，所以不需要我一一的介绍。那么我就聊聊《牡丹亭》这件作品吧。其实靳老抛开以往古典写实的手法，用这种类似平涂勾线的形式来创作，这张《牡丹亭》并不是第一张。但是这跟他的思考是有关系的。

　　靳老可以说是对当代油画有着很突出影响的艺术家，他的那种古典的写实主义油画的绘画方式在当时影响了几乎整个中国的油画艺术审美的取向，甚至成为中国艺术院校学院式的审美标准。但是回过头来，这种语言形式，是西方的语言形式。它把人物鲜明的形象、轮廓、五官等等都塑造得非常的有精神，非常的立体，转折分明。但是这是西方的审美方式，不是中国人的审美标准。中国人的审美讲究的是温和圆润、收敛含蓄的形式和韵致。这跟中国人本身的气质和长相特质是一脉相承的。也就是说，西方写实主义肖像绘画的形式和他的描绘对象本身的关系是非常大的，于是当这种绘画形式用于描绘东方人的时候，它就显现出了局限性和问题。所以在《青年歌手》那张作品中，不难发现靳老已经在面对一个“东方性”的问题进行探索和思考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及的是一个关于“民族性”的问题。这个问题从十年前就一直在探讨，可是到底什么是“民族性”？众说纷纭，可是你找不到靳老对于这些观点的一个态度。因为这些定义很多时候是后面的人去说去界定的。那么当下人该做什么，该思考，该寻求一种探索和表达的可能性。我不敢说靳老这张《牡丹亭》就是表达一种对于“民族性”的重申或者追求，但我相信，在这张作品里，“民族”的东西，中国的文化语汇形式被以昆曲《牡丹亭》中“杜丽娘”的这样一个角色进行了表达和阐述。而在绘画表现上，抛开之前的写实主义手法，以一种类似平涂的笔触进行描绘，是一种面对文化人物形象表现手法上探索。了解戏曲扮装的人知道，中国戏曲演员的扮装是看不出本人长什么模样的，京剧的扮相，白脸的张飞，红脸的关公，一扮上已经认不出演员本身长什么样子了。昆曲也是，那个既定的轮廓扮相，即使是个轮廓鲜明的西方人，脸型也瞬间就圆润平和了。所以靳老在这张《牡丹亭》中所使用的手法，其实是对于描绘对象的一种表现形式上的探索，但是画这个形象，做这种手法表现上的思考，无疑也是靳老对于东方形式，或者说“中国文化形式”的一种探索。

　　而你问我说作为一个拍卖行给予怎么的信心度，最大的信心度是，这件作品是靳尚谊先生的，并且是今年新作。对于我们拍卖行来说，作品出处清晰，有市场保值度最重要。而其背后的艺术价值，更多是面向公众的，拍卖行挖掘艺术体系价值其实是在帮助买家挖掘收藏价值。所以对于这件拍品，对于“靳尚谊专场”，我很有信心，它肯定会成为华艺国际今年拍卖重中之重的亮点之一，也肯定会成为影响广东拍卖届发展局势的一个很有力的声音。

　　记者：谢谢您！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