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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主义”的倡导者—王纯杰

2007-11-07 00:59:34来源:作者:东方    作者:

   


王纯杰先生

     当王纯杰还在香港的时候,那时他还不是北京师范大学传媒设计学院的院长,但他有个更显赫的头衔——香港艺术发展局视觉艺术小组委员会主席。当然,他这个经过选举产生的职位行政色彩很淡薄,他的身份是艺术家,同时还是学者,在香港中文大学任职。

     王纯杰在香港当了一阵子大学教授,期间又去了美国当访问学者,一年后回到香港,重新给学生上课,但学生们已经不记得这位王教授是何许人了。王纯杰说,香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当你离开它一段时间,大家对于你的大部分记忆甚至全部记忆都会消失。

     甚至有学生拒绝让王纯杰享受作为一个老师的感觉,不少学生说,老师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我们都不认识你,凭什么叫你老师?王纯杰并没有生气,他说你们讲的没错,你们对我不满,我能够理解,就像我对学校也不满一样,但你们光是说说有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不干点建设性的事情,比如,把这种情绪变成你们创作的作品呢?

     一说到学院,学生们不满的情绪也被点燃了,纷纷抱怨学院,王纯杰无意之中把“斗争的矛头”转移到了学院,自己成为学生仔的“同盟军”,矛盾转移了,王纯杰就开始构思他的作品。

     王纯杰问学生,敢不敢把对学院的不满表达出来,有的说没有所谓,有的则变成“草鸡”,王教授说不怕,我给你们每人都拍一张照片,把眼睛那里打一道黑条,要是不敢暴露正面或者侧面,那就把眼镜反过来戴到脑袋后面,当然,眼镜上也打道黑条。在学校举行一个盛大典礼的前夕,王纯杰开始安装他和学生们共同创作的装置艺术作品,在一条显赫的走廊墙壁上,王纯杰把所有学生的肖像照片一溜排过去贴上,用“显赫”这个字眼描述一条走廊有条非常充分的理由,不仅位置,更由于典礼那天会有很多显赫的人物从这里经过,有各国学术界的大人物,有包括香港特首代表的政界名流,更有产业界的大亨……

     在每张照片下方,王纯杰都安放了一个小馒头大小的黑色东西,这个玩意的作用他事先谁也没有告诉,有个学生不肯拍照片,也没有话要说,王纯杰说那很简单,给你留个位置,你本人往那里一站就可以了。在典礼当天,显赫的人物从这条显赫的走廊鱼贯而入,当特首代表在学院领导陪同下经过第一张照片时,照片下方那个小小的“黑馒头”就发出抱怨的声音,那是肖像的主人自己的声音,埋怨学院的学费太贵。王纯杰当初把每个学生的牢骚都进行了录音,然后灌录到“黑馒头”里,当大人物一经过,触动“黑馒头”的红外线探头,照片主人的声音就自动播放,每经过一个,“黑馒头”就自动抱怨,当显赫的人物全体通过走廊时,通道中的牢骚就变成一片聒噪。

     典礼当天还有很多其他装置艺术作品,但只有这个作品让校方差点没法下台。院长当时看王纯杰的表情无比怪异,而“作案者”王纯杰则一副纯洁的表情面对公众和媒体。

     学生们服了王纯杰,都开始叫他老师或者教授,有学生开始担心,这么搞搞阵,也许明天就没法再叫你老师了,也许校方会制造一批小鞋,也许……王纯杰说,我自己都不怕被学校炒鱿鱼,你们怕什么?你们不过发了牢骚,尽管牢骚的水平不敢恭维,但又没有违反基本法,有什么好怕,怕被开除?怎么可能!

     但王纯杰自己做好了被校方修理的心理准备,尽管同时他也很为自己这件作品而得意。次日,院长来电话,一改昨日的恼火,他热情洋溢地夸奖王纯杰的作品,院长说,你不知道哇,香港媒体对其他作品视而不见,惟独对王先生的作品着力报道,学院托您作品的福气,名声大涨。

     不会炒我的鱿鱼了?院长说,要是炒了你,香港媒体又有文章做了,香港大学的宽容名声岂不毁于一旦?

     就这样一个人物,被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理事会选为国际传媒设计学院执行院长。在热浪翻滚的夏天进入王纯杰的办公室,会有一种清凉无比的感觉,这是他从香港带来的“恶习”:把空调温度开到最低,然后穿两件衣服,白色短袖外面套着橄榄色的衬衣,那是在专门的户外用品商店买来的,王纯杰说,出汗也不怕,因为特别透气,干得也特别快。在王纯杰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学生的作品,当把自己的作品拿到院长大人(同时也是著名的艺术家)的办公室里,学生会不会有惶恐的感觉?

     王纯杰发出天真的笑容:任何人把他的作品摆到我办公室,就像把一只碗放到隔壁宿舍那样自然,在传媒设计学院,没有权威。对权威的崇拜,在本院没有市场。

     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的王纯杰更倾向于用戏剧的例子解释为什么要对权威进行消解。索福克勒斯在他的著名悲剧《安提戈涅》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流亡者波吕涅刻斯为了抢夺哥哥忒拜王的王位,率外邦军队前来攻打自己的祖国忒拜城。两军交战时两兄弟自相残杀而死,他们的舅父克端翁被长老们推为新国王。克端翁王指责波吕涅刻斯“想要放火把他祖先的都城和本族的神殿烧个精光,想要喝他族人的血,使剩下的人成为奴隶。这家伙,我已向全体市民宣布,不许人埋葬,也不许人哀悼, 让他的尸体暴露,给鸟和狗吞食,让大家看见他被作践得血肉模糊!这就是我的魄力!”“谁要是违反禁令,谁就会在大街上被群众用石头砸死。” 这时候,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波吕涅刻斯的妹妹安提戈涅,勇敢地站出来埋葬了她的哥哥,并因此而获罪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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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纯杰从这部政治色彩浓厚的戏剧中看到了另外的象征意义,他说这部希腊悲剧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但通篇渗透着对情理与法理、真理与权威的思考,深刻隽永,耐人寻味。安提戈涅的悲剧性在于她敢于藐视非法、挑战权威的那种悲壮。除了法律和政治伦理上的意义,她留给世人一个没有定论的悬案。王纯杰认为,伟大的作品大都没有定论,而是力求留给人们以思考的空间:权威是什么?当权威妨碍到人追求真理的最原始最基本的冲动时,人就必须勇敢追寻自己的内心,用怀疑一切的态度来面对冲突,毕竟知识发端于怀疑与思考。正如另外一个同时代伟大的希腊人所说,我可以喜欢我的老师,但面对老师和真理的冲突,我最后还是要选择真理。

     王纯杰1979年经过一番拼杀考入上海戏剧学院,插队下乡的经历让他没有在庙堂接触什么学术权威,进入大学难免充满了要吸吮他们精华的强烈冲动。王纯杰说这是一种本能的冲动,但是他遇见的一位老师却不肯满足他的嗷嗷待哺。

     那位老师在课堂上从来对王同学不屑一顾,相反,对于别的同学却很有耐心,甚至还手把手地教导一些学生,王同学茫然、苦恼、难过,甚至还有一点嫉妒,每当他想凑上去也偷师一把的时候,这位老师却说,去、去,忙你自己的去!直到毕业之后,王同学成为了艺术家,成为艺术界名流当他再次见到那个吝啬的老师的时候,谜底终于彻底揭开了。老师说,我当初没有对你手把手,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没有那个必要,那些天资不够的学生,你只能给他手把手传授一点技术,不能说人家毕业了还基本是个外行吧?

     按照王同学老师的观点,如果做不到传道授业,至少不能毁人无数。在艺术方面,天资和个人的感悟至关重要,面对那些聪明的孩子,有点想法,有点放肆,甚至有点不恭敬,这都不是缺点,作为老师,就应该成为他们的拐杖,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及时的帮助;而他们在发挥自己创造性的时候,就要站得远远的,尽量不要让自己成为学生的障碍。

     相反,面对观点看法和自己不同的学生,硬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制灌输给学生,强迫学生扭曲自己钻进老师自己认为完美的模具之中,这对于学生和老师来说都是一场悲剧。

     王纯杰最终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老师的确不是什么偏心眼,他对老师把自己看成有才华的学生而得意,同时也充满感激,但这种感激在当年的王同学心中却不是简单的被夸奖,当年,这位拒绝把知识的乳头塞到王同学嘴巴里的老师,眼看毕业在即,不动声色地把王同学叫到办公室,让他把作品拿来,和那些当时已经很著名的艺术家的作品一起合出作品集,并且把他带入一个由大师和名流组成的圈子。

王     纯杰是一条龙,这条龙由上帝和他自己画成,而那位吝啬的老师,最后点了一笔。

     王纯杰认为自己作为院长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给新生做报告。用他自己的话说叫“洗脑”。一群老百姓甫进军营,必须经过一位军士长的严格训练才能成为真正的军人;同样道理,一群在应试教育摸爬滚打中熬出来的半大孩子,必须经过耐心的点化,才能真正成为一个为接受高等教育而做好准备的人。

     王纯杰首先会给新生讲点大道理,比如他会说人类历史就是一个伟大的学习过程。第一个阶段是宗教神话阶段,主题是“营养”,学习怎样适应环境,怎样为获得足够的营养而生存;第二个阶段是本体论阶段,主题是“生产”,学习怎样扩大生产而获得财富,并且发现科学规律,构建政治宗教原则和道德规范;第三个阶段是功能阶段,主题是“消费”,学习创造消费,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质。

     对于那些习惯于拿出本子和笔来记录的学生,王纯杰会告诉他们,中学时代已经结束了,在本院,属于死记硬背的课程,学分会少得可怜,假如继续祭起死记硬背的看家本领,学到本事并毕业将是水中月。

     正如最初的王同学当年把老师当成知识的乳牛那样,现在的王院长也把老师比喻成金矿,他号召学生去挖老师的智慧。不管是吸吮还是发掘,虽然行为的特征都是索取,但王院长在这里的表述显然和王同学当年的理解有本质的区别,王院长告戒他的学生们,知识的获得并不是最困难的,更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学习能力的获得。

     对于孔子的“有教无类”,王纯杰的诠释更加极端,他觉得从严格的意义上讲,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白痴,并且每一个人在某个特定的领域都是潜在的天才。他告诉学生,学会学习,并且学会快速学习,将成为终生受用不尽的财富,二十一世纪个人竞争力的核心就是学习的能力。需要培养敏感度,知道自己该学什么,寻找和获得适合自己的学习机会和学习方式,从创新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感受学习对自己现状的改善。

     这样的观念对于很多逃离高考的孩子显得很新鲜。王纯杰认为中学的学习是灌溉,学什么,怎么学,什么对什么错都是固定的,那种教育是灌溉;而现在的学习是打猎,什么东西该学,什么是错什么是对,都要自己去摸索,要创新两种模式——超越现成系统,建立新系统;并且要把几个已经存在的但不相连的规则系统连接起来。

     能不能用通俗的言语表述?王纯杰说当然可以:要让学生变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过去浇上来的不管是水还是大粪都要接受并吸收,现在则是把以“什么”为中心的学习改变成以“怎么”为中心,培养学生真正的能力,让他或者她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有更多的可能性和选择性,成为一个“机会主义者”。当一个年轻人敏感、好学、想象力知识面以及操作能力都很强,甚至换职业也能迅速学习新技能,这样的学生多了,学院和社会以及他们的家人还用得着担心他们就业的出路么?

     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国际传媒设计学院的理念 , 王纯杰认为引述该院网站的表述更确切:针对当代传媒和新媒体设计领域的特点和需要,汇集北京师范大学百年名校的悠久教育传统和世界上享有很高声誉的德国职业专业教育与老牌英国学院式教育的精华,采用中、德、英三国联合的国际办学模式,旨在培养既精通艺术设计又了解市场需求,具有多元文化背景的创意总监和新媒体设计人才。学院的教学大纲由北京师范大学、德国汉堡国际传媒艺术与新媒体学院( Design Factory International )以及英国朴茨茅斯大学艺术、设计及媒体学院共同制订。

     从这段描述,可以发现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至少是国际传媒设计学院,不是北京那所百年名校的克隆产品。经过残酷的拼杀取得高等学校的入门证,然后谈恋爱,考试前夜急抱佛脚的高校生活轨迹在这里行不通。王纯杰说,以考試为教学的目标已经转变为教学与实践应用结合,有不少课程已经成为从校外拿项目来做,传统的考试方式在这样的课程中自然就作古了,并且对学生也是多角度评估,抽离学生平时表现而只用考试来评估,这在操作上有变得不可能。因此,注重学习成绩就自然转变到重视教学过程的体验。

     学校实行真正的学分制,跨专业的学分是被承认的,没有人逼着你一定要四年之内学完所有课程,你可以休学到外面工作,然后再回来继续修。但最后一关很残酷,论文答辩可能是国内,也可能在英国或者德国,那里的教授不可能既命题又监考,更没有任何机会接受男女学生的任何性质的贿赂。

     不一定要通过全国统一高考的方式进入学校,但不管哪种方式进来,轻松出去断不可能。王纯杰说,除非你不要文凭。[NextPage]

     王纯杰本人有自己的理念,但在选择教师方面,在轮到自己投票的时候,他却不愿意只找自己的同类。王纯杰说在学校理事会领导层,大家都有一个共识:传统教圈地育必须转变为跨文化跨地区学习,教师队伍必须保证多元文化背景,这样才能让一个艺术院校有宽阔的人文視野,有多元视角,让各种观念各种方法互相交融碰撞,并且人脉网络也能得到铺设和扩张。

     国际传媒设计学院副院长张宜平在他的一篇文章里这样阐述:“每个学生都被看作一个独立的个体,教学就是为了开发和提高个人的创造思维而进行的互助式悟性训练。老师带领学生挖掘自身潜能,帮助他们寻找独特的自我。学院反对填鸭式或拷贝式的教学,一堂课上,讨论和个别辅导的时间往往占到 80% 。对学生必须掌握的能力,院长单凡先生这样阐释:“ …… 首先,他们必须彻底地掌握传达设计的工具和技巧。这涉及到对传统的美学原则和设计方法的理解,以及如何利用现代的、数字的方法来对这些原理加以发展和利用。但是,最重要的是必须要具备加入到一种‘用以辅学,学以致用´的过程中去的愿望。作为一名设计师,应该有‘活到老,学到老´的准备。”

     就这样,比王纯杰还要“不可思议”的一大群老师就汇集到国际传媒设计学院。某一天,在一间教室,照例这里是上空间课,外籍教师白礼仁没有吐沫横飞,教室里面鸦雀无声,院长从门缝里一看,白礼仁和同学们正在打坐,“练功呢?”下课后王院长问。白礼仁说这是在上空间课,只不过用打坐的方式让学生从内心感受空间,感受内心的空间,他认为这样的方法可以让学生获得对空间的强烈认识。

     白礼仁的另外一堂经典课是接龙,即每人到黑板上去画,一个人画了几笔之后,另外一个被随机叫到的同学马上接着画,不允许有任何迟疑。白礼仁认为,作为一个设计师(假如他或者她真想今后成为一个设计师的话),这种快速找到感觉的能力是必须具备的,而“接龙”正是这样的训练。

     另外一位教师,著名的郑国谷,他在上第一堂设计课的时候也没有教什么点线面的基本知识,此公一上来就对学生说,不讲点线面,只布置一个作业:每人设计一张自己的名片,不但要有自己的个人资料,还要在上面写出或者画出对自己今后人生的设计或者说理想。并且,作业也不要交给我本人,做好以后发到我的邮箱里,我到广州去看,看过之后再给你们回信……

      王纯杰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一个人时从不抽烟,有烟民来时就借题发挥,谁进来都可以抽,桌上的麦麸饼干是给女学生和女老师准备的,体现出一个上海老派男人对女性的细心。学生老师穿梭一样来来去去,没有人叫他老师或者院长,人人都叫他主席,香港艺术发展局视觉艺术小组委员会主席,这个没有行政色彩的头衔,王纯杰自己觉得听起来也的确比院长更爽。


     (编辑:李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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