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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电影访谈系列/故事片《A小姐》白晶:喜欢电影,因为喜欢故事

2018-01-23 13:31:22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陈家坪

   
一部关于性工作者的纪录片的公映,给被拍摄的小姐带来了极大困扰,一位NGO的新人社工介入帮小姐维权,原本单纯的工作关系,却逐步越境到私人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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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晶:编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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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坪:诗人、批评家、纪录片导演
曾任中国学术论坛网主编,北京青年诗会发起人


  采访者:陈家坪 

  受访者:白晶 

        
  这个访谈系列是由施小食和我共同发起的,我特别关注新一代年轻导演作为电影人的生活状态,以及他们对电影文化的感知,和在电影创作上的实践!


  “电影”是一门艺术,但“拍电影”是一份拉帮结派的工作青年导演的“帮扶”计划,并不像市场上宣传的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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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小姐》

  类型:剧情

  时长:41分钟

  拍摄日期:2013年

  导演:白晶

  主演:薛晴

  故事简介:


  一部关于性工作者的纪录片的公映,给被拍摄的小姐带来了极大困扰,一位NGO的新人社工介入帮小姐维权,原本单纯的工作关系,却逐步越境到私人领域。炎夏,局促的房间,一男一女的独处。
            
  下载链接:(注: 本片下载有效期为7天)


喜欢电影,因为喜欢故事

--陈家坪访谈电影导演白晶

  陈家坪:我看了你的两部片子《A小姐》 和《一夜云泥》,他们都是反映妓女的生活,你为什么会关注到这个主题?

  白晶:《A小姐》的创意来源于徐童导演的《麦收》风波,《麦收》曾经被批侵犯了性工作者的隐私权,遭到很多NGO联合抵制长达多年。我比较后知后觉,直到2013年初才在女权之声上看到讨论的文章。当时我更多注意到的是,尽管创作者一派同NGO形成了矛盾尖锐的角力,身为当事人的性工作者(影片中的一个配角)本身,反而却如同暴风眼中心一样平静,鲜少发言。她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在抵制活动一度阻碍了电影节上的正常放映,闹到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时候,当事人本身却杳无音讯了呢?是不是世俗层面的道德压力,扼杀了她发言的空间呢?相比纪录片伦理的学术讨论,这其实是一个更值得深究的问题。


  于是,我把这个“失声”的当事人作为主角,写了这部剧情短片。片名原本是《当事人A》,直到后期做到尾声的时候才改成了现在的《A小姐》。虽然也有人曾经问过我,是不是创作时喜欢取材于新闻热点,但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追逐热点的人,我比较慢热,“性工作者”这个主题是我这不长的三十年人生里,对女性、权利、身份、道德和性集中思考所产生的结果。


  我一直对中国文学和影视作品里面性工作者的形象很是诟病,他们只有简单粗暴的两极化处理,笔下的性工作者要么是婊子,要么虽然是婊子但是内心圣洁无暇。其实这都是戴上了有色眼镜,抡起道德大棒,只看到“肮脏”二字之下得出的结论。他们拒绝把性工作者当成一个人去看待,去了解。其实她们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有着真实的情感和困扰,她们对生活的感受和思考方式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性工作只是一个工作,不应当作为道德的标签。借用我在《一夜云泥》导演阐述中的两句话:“故事,是关注“人”的。而《一夜云泥》呈现的,就是最真实的人。”《A小姐》本意亦同。


  但这话现在说起来很惭愧,当时所谓的“真实”说到底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尽管在剧本写作时,由NGO的好友带我和演员去性工作场所采过风,但因为时间不足,我们所看到的其实只是非常片面的冰山一角,都是她们工作中负面的部分,所以《A小姐》所呈现出来的更多是主角的困境,以致后来天津信爱文化传播中心的负责人蓝蓝看过《A小姐》之后,对这部片子全然没有一句好评。但也幸好如此,我和蓝蓝姐的缘分由此结下,后来和蓝蓝姐见了面,我才发现我个人摸石头过河般的探索,对性工作形成的思考和结论,竟然和他们NGO所倡导的一致,于是我们一拍即合,才有了后来的《一夜云泥》。


  蓝蓝姐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社会活动家,从事性工作除罪倡导和性工作者社群干预工作多年,她的行业调查报告有一个突出贡献,就是关注到了农村进城务工女性在进入性行业之后,在经济、健康、外貌、性认识、亲密关系和性格等各方面积极正面的改变,而这些往往是社会主流所忽略甚至不愿意承认的。《一夜云泥》就取材于她们其中的一个访谈故事,在经过访谈对象同意后,把她进入性行业的那段经历故事进行了改编,成为了现在影片所呈现出来的全貌。片中女主角小月在饭馆工作时受到欺凌、找工作时茫然无知地进入性行业,乃至第一次做生意时就获得高潮,这都是当事人的亲身经历。因为资金所限,拍摄中不少遗憾未能尽善尽美,但影片总体而言达到了我们的初衷,告诉观众性工作并不都是痛苦的,性服务过程中也会得到快乐,从事性工作以后经济独立,给家人的生活条件带来了改变,自己也会变得自信。道德是一杆大棒,大众从来不给性工作者发言的机会,于是我们做了这样的努力。


  陈家坪:具体来讲,这两部影片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你拍这个主题的影片有没有受到过相关同类主题电影的影响?


  白晶:《A小姐》和《一夜云泥》可以说是一个事物的正反两面,《A小姐》更多讲述的是性工作的负面影响,女主角的身份曝光后,日常生活受到骚扰,被房东赶走,被原生家庭决裂,最后感情也遭到拒绝,各个方面可谓受到重创,结尾她是孤注一掷,置死地而后生。而《一夜云泥》的女主角在性行业之前是“苦”,进入性行业之后反而得到了“乐”,着眼于性工作的积极能量。


  当然,绝对的好和绝对的坏,都是失之偏颇的。性工作不是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它和社会、城乡、教育、社群等等因素息息相关,《一夜云泥》的成立更多是建立在农村进城务工女性的身份基础上,放到其他领域,将有更多的因素影响导致结果未必如是。因为资金种种的限制,这两部都是短片,无法把性工作的方方面面囊括到,也是一个遗憾,希望以后能够有机会拍摄一部性工作者的长片,更全面地展现性工作悲欢喜乐的全貌。


  至于参考片,其实我在创作这两部影片时,尤其《A小姐》之初,是非常孤独的,当时连男朋友都对我的观念持反对态度,剧组主创也纷纷表示不解,甚至有人直到《一夜云泥》也不愿意署名。大陆没有同类影片和文学作品可参考,香港勉强有两部《性工作者十日谈》和《榴莲飘飘》,但因为主角所处工作环境的不同,几乎没有可参考性,当时也没有找到类似的外国影片,所以全凭着直觉在创作,努力把关于性工作的所有思考用剧情的方式呈现出来。小姐、社工和导演三方,所代表的生存、理想和艺术的不同立场,本身就会产生戏剧效果。而影片结尾,小姐选择和导演结盟,成为舆论明星,并计划进入影视圈,它的创意来自于纪录片《算命》的女主角唐小雁后来和徐童导演成为搭档的故事,那是一个我非常喜欢的故事。


  有意思的是,我在做完《A小姐》之后,才有机会在朋友家里看到《麦收》。


  直到去年,我又看到一部法国电影《花容月貌》(Jeune & Jolie),讲一个高中女生援交和身份曝光后的故事。影片里描绘的真实和琐碎深得我心,是我难得喜欢的关于性工作者的影片。顺便跑偏一句,有关性工作者的所有影视作品里面,最坏的就是《金陵十三钗》,倡导妓女要把生命让位给处女,老谋子的直男癌简直病入膏肓。大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把性工作者当成人看的主流影视作品,在广电总局的统治下,这一点其实我比较悲观。


  陈家坪:你在拍片之前的生活中有没有接触过妓女?通过妓女,你真正想表达的什么,是女性意识的觉醒吗?


  白晶:在《A小姐》之前,我在现实生活里没有深度接触过专职性工作者,但是灰色地带的人不能说没有,大学起我就开始对性工作的议题产生兴趣,曾匿名在网络上寻找援交女生做采访,记得她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因为弄坏了同学的数码相机没有钱修,出去做了一次生意,此后就终止了。后来又陆续认识了做妈咪的、做外围的等等。其实我觉得性工作不是一个绝对的领域,商务伴游、裸模、被包养、最近的裸贷大学生,乃至那个只援交过一次的女孩,甚至为残障人士提供义务性服务的NGO组织,是不是都要算性工作者呢。这个界线其实是无法泾渭分明的,如果一味想着用性工作者这个道德的帽子去扣他们,只会让观看者眼盲,忽略他们的真实价值。当然这么讲其实是基于“性工作”污名化的当下,如果“性工作”这个词真的可以有去污名的一天,所有这些人,包括拍“性”主题影片的我,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宣布我们是性工作者了。


  妓权是女权的一个极端议题,一直以来哪怕学术界也是争议不断。近年来国内女权思潮抬头,尽管不同流派纷争,又常被人扣上“中华田园女权”的帽子,但终归是件好事。我在微博上也关注了几个夜总会小姐,她们已经可以很坦然的看待自己的身份,在网上晒自己的照片甚至直播,无所顾忌的谈及自己的工作和感情,而评论者也从一开始几乎一边倒的谩骂,到现在声援支持者众,不得不说人们的观念是在进步的,这在拍摄《A小姐》的2013年几乎是不敢想的事情。今年关于叶海燕的纪录片《流浪燕》也入围了奥斯卡,都非常可喜可贺。现如今,女性意识不应当只是“觉醒”了,希望我们未来都可以更坚定一些。


  陈家坪:在你个人成长的过程中,你是怎么喜欢上电影的?作为一个导演的成长过程,你受到过哪些书或者电影作品的影响?


  白晶:我想先厚着脸皮贩卖一个概念:电影的核心是故事。故事是为了满足人类基本情感需求而存在的,电影从黑白到彩色,从无声到有声,再到3D、VR,哪怕未来科技发展到电影不再依附于介质,而只存在于脑电波当中(也许那时也不能用“电影”这个词了),无论技术怎样更迭,只有“故事”不会被替代。当然可能因为我是一个靠故事为生的人,才这样不遗余力的为故事背书,拼命的去佐证一点:我喜欢电影,因为喜欢故事。


  我出生在油田,父母是双职工,工作都很忙,我从记事起就常常被一个人关在家里,我用手边所有能找到的道具,编造五花八门的故事,来打发无聊的时光。(近年来我陆续发现很多编剧朋友童年都有过类似的“意淫史”,而不写故事的人往往都没有这个经历,他们也更喜欢强调,电影的核心是形式。)我的父亲在90年代初的工作是电影放映员,单周周末放露天电影,双周周末放录像,他有一间总是锁着门的办公室,文件柜里放满了录像带,我那时跟着他看了很多电影,其中大部分是八九十年代黄金时期的港片。所以我关于电影的启蒙追溯到这里,其实是非常庞杂,非常娱乐化的。我没有在专业艺术院校接受过系统性学习,所以比起其他学院派的同行,我更像是一个庸俗的人,兴趣庞杂广泛,喜新厌旧的速度也非常快。


  所以如果只谈当下,那么我最近正在喜欢波兰斯基,喜欢蔡明亮,喜欢1948年版的《哈姆雷特》,喜欢《路边野餐》。我一直以为,题材和类型不是甄别好坏的标准,作品本身的质量才是。


  陈家坪:如果你不用电影来表达自我,还有别的表达方式吗?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具有什么特点的导演?


  白晶:表达方式说到底是为故事服务的。在电影之外,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做电视剧编剧,电视剧剧本可以把最世俗层面的自我表达出来,写写都市男女的感情,写写家庭生活,写写民国、上海滩、黑帮、土匪、软科幻,甚至疯癫的喜剧,都是某个层面的自己。我不是一个高级趣味的人,但可能是一个分裂的人。


  在入行写影视剧之前,我也写过小说,写过话剧。只要在故事的范畴里,花样翻新的寻找其他表现形式,是非常有意思的挑战。比如最近,我和文学、绘画、当代艺术几个领域的朋友组成了一个艺术团队,开始尝试跨界创作。我们最近的作品计划是两部动画,我还是负责故事部分。我也是因此才发现动画的表现力可以那样天马行空,这是一个全新的体验,非常有意思。团队里的老王造了一个词——二手野生艺术家,我觉得用来形容自己非常贴切。


  所以作为一个二手野生艺术家气质的导演,我大概是一个对故事特别较劲,对演员格外挑剔,对细节极端完美主义,然后能把摄影师气死的导演吧。毕竟编剧转行导演,视觉是我们的短板,好在这也是好事,可以鞭策自己一直努力,永远努力把下一部片子拍的更好,毕竟我是一个患有强迫症的完美主义者。


  顺便在此感恩我的朋友们,一直和我相爱相杀的摄影师陈之远,自始至终鼓励帮助我的师父周劲翔,以及老乔、璐璐、薛晴、王祁、刘大乐、陈冲等等等等……言语笨拙难以表达感激之情,愿他们一直顺遂安好。


  陈家坪:作为新一代的年轻导演,你对中国电影的现状有什么自己的观察和体会?


  白晶:我其实一直不喜欢谈论这类话题,大环境的孰好与坏,对我个人创作的影响其实并不大,我始终坚信夹缝中总有我的位置。我对中国电影也抱有乐观心态,认为它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已。但最近电影产业促进法的出台,无异于对独立电影的一次重创,有的拍文艺片的朋友甚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做商业片项目了。政策是一个很无奈的话题,我的《A小姐》也曾经被禁过,我已经骂累了,懒得再骂了。


  (编辑:夏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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