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者:秦婉
受访者:杨子珊
第7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正在进行中,唯一一部入围官方单元的华语长片《路过未来》已在媒体面前亮相。本片讲述的是一个出身甘肃农村的女孩在深圳打工,为家人买房却经历种种苦涩的故事,反映了中国在经济高速发展进程中,对底层人群造成的生活影响。
杨子姗在片中饰演女主角杨耀婷,不同于《致青春》和《重返20岁》中活泼外向的演出,《路过未来》中的她展现了内敛和柔弱的一面,并首度尝试了近似素人的艺术片表演,尤其在全片90%的长镜头处理下,对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作为华语电影小花中演技较为突出的一位,杨子姗也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她表示也在其中获得了表演上的提升。
此前杨子姗曾受品牌邀请来到戛纳电影节参加红毯仪式。而这次自己主演的电影成为戛纳官方单元“一种关注”的入围片,可说是“带着作品走红毯”的实力表现,对此她坦言心情的确不同,而当德彪西大厅中,无数人看完《路过未来》为主创们鼓掌时,她感受到了拍电影的神圣使命。
在李睿珺电影里零度表演,给我上了一堂新课
记者:这次出品人里面也有你的名字,为什么会想参与投资?
杨子姗:其实也不算是投资,可能是因为导演觉得我片酬拿的很少,所以给我这样一个称谓吧。
记者:最初这个剧本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
杨子姗:最初我没有看剧本,是导演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说你找我演吧这样子的。我是很欣赏李睿珺导演,我跟他是拍短片认识的,认识他之后我就看了他的作品,非常喜欢他讲故事的方法,很欣赏他这个人对电影的那种执着、热爱和奉献的精神,我特别想跟他一起去拍一个戏,做一个新的尝试和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当时他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说那你就找我演吧,他说好,就这样。
记者:他之前电影里面有很多非职业演员,到你这边变成了专业演员,会不会感觉表演方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杨子姗:这次的角色是有一些戏剧张力在的,导演也说如果全素人的话可能无法把这个角色所有的张力呈现出来,还是要用职业的演员,那只是说职业演员要怎么样在这样的戏里放下自己所有的表演经验、表演能力,松驰地去呈现,像没有经过表演训练的人一样,做这种零度表演,但它还是表演。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用这样的方式去演戏,算是我上了一堂新课。
记者:需不需要你去体验生活,之前做一些准备。
杨子姗:当时我没有花非常多的时间去体验生活,在这个戏之前我在拍另外一个戏,从2月份就拿到剧本,我会常常看剧本,常常去想,去感受这个角色想要传递出去的东西。在演这个角色之前,她在我脑子里在我心里,其实一点都不陌生了。
记者:拍摄了有多长时间?
杨子姗:拍摄大概45天、50天的样子。
记者:这个角色还是挺纠结的,有没有入戏太深的状态?
杨子姗:入戏太深的状况其实还好。我拍戏的时候,其实还是会把演戏跟生活区分开的,拍戏这一段时间内,我会让自己处于一个状态里面,不太去跟别人聊天,不太跟别人讲话,不去听一些什么,或者跟别人玩闹,自己在一个比较安静和自我的状态里面,杀青之后我就会努力去把这个状态调整回来。我觉得如果长期压抑自己,身体其实不太好,所以我一拍完戏,就会立刻出去玩,去旅游,或者是去跟朋友聊天,希望尽快让自己从这个拍戏状态里面跳出来,没有那种在角色的情绪里面完全走不出来和无法自拔的情况。
记者:这个角色跟你之前一些外放型角色不太一样,一直都挺内敛,外表上看起来非常柔弱的一个人,但是其实她想达到那种目的,有点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去理解?
杨子姗:我觉得很多事情她是觉得,应该能努力做,也许可以做到,拼拼看,她是被逼到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父母回到甘肃农村,去过他们不能适应的生活,也无法接受妹妹这一个家里唯一在读书,有可能通过学习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又要出来走她这条打工的路。我觉得她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家人,而被逼到说想要去拼拼看,是不是可以有机会改变,因为她的父亲在深圳打工赚的钱,全部花在给她看病上,给她换肝,所以她也想把父母这个房子给挣回来,结果拼到最后,自己完全承受不了这种结果。
长镜头演出锻炼人,一场开窗戏拍了一整天
记者:这次有很多长镜头的表演,这方面你觉得适应吗?
杨子姗:这就是一个挺锻炼演员演戏的事,平常拍商业片,比如说我这个地方哪里不好,可以靠特写镜头来剪接,来弥补表演上的某些不足,但是这次90%的戏都是一个镜头下来的,你就要从头到尾都准确的在情绪状态里,不可以有一些失误,这也是一种锻炼。一开始没看之前我自己挺担心的,不知道用这样长镜头的表现方式,自己的表演在里面会不会哪里不好,或者是什么的,昨天看了放映之后我觉得还行,看到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自己,不一样的表演方式,我觉得真的是上了一堂课。
记者:每次拍一场长镜头,有没有排练?
杨子姗:没有,可能要走一下位置,因为每场戏里面都有很多群众演员,所以大家要走一下位置,不要出错,谁一出错就要重来,出错一个地方都要重来,所以比较辛苦一点。
记者:有没有那种拍了好多条的?
杨子姗:有,就是大场面,群众比较多的时候,有的人看镜头了,有的人没走到位置,有的人怎么样,好像有一天群众演员很多的一场戏,拍了二三十遍。还有一场戏,就拍我开窗户开了一整天,就是那个我最后把窗户打开的镜头,一个大全景,有一个航拍器在外面,我窗户一打开,从我脸上滑过然后这样出去,那个航拍器飞到一半出了问题再回来,可能飞到哪里又有问题,那一整天我都站在那个窗户边,一直不停地开窗,开了一整天,开到第二天感觉肌肉酸痛。
记者:那个窗很重。
杨子姗:那个窗户很重,它是那种比较老旧的铂金的,轮子也不是特别松,我又想拉开的时候是顺的,不要中间有卡壳,所以我要用很大的劲,脸上又要装出轻轻的样子。
素颜扮憔悴出演,希望观众认不出记者:最后耀婷在火车上好像有一个梦境,在沙漠里面看到一个白马上有一个白衣女子,这个寓意你觉得是什么?
杨子姗:我觉得这个寓意是那个骑在马上的女孩子是她的灵魂,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特别不好,快要死了,但是她其实并不想死,她在喊她,她站在马前面对着她喊了一句,但是画面里是没有声音的,她喊的内容其实是“你要去哪儿,你别走,你别走”,其实她是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健康地生活下去。
记者:抓不住自己命运的感觉。
杨子姗:对。
记者:这次好像全部都是素颜出演是吗?
杨子姗:有化妆,但是在化黑,化雀斑和化黑眼圈、化法令纹,每天到现场化妆就是深色号的粉底,脸到脖子全部要涂黑,化雀斑、化黑眼圈、化法令纹,看起来很憔悴,我自己昨天看,也是被自己的脸丑哭了。
记者:会不会怕大家以为那是真正的你?
杨子姗:我觉得无所谓,其实我希望他们看不出来这个是谁,如果他们看到说,这谁呀,那可能是我塑造角色的一个成果。
带着作品来戛纳,感受到拍电影是神圣的事
记者:上次来戛纳是品牌邀请,这次是带自己作品来,是不是感受完全不一样?
杨子姗:上一次是在玩,就是跟Dior过来。这一次的话因为是带着宣传电影的责任来,比较有使命感,而且这次有作品,感觉上会非常不一样。
记者:昨天在德彪西大厅里首映,大家看完电影集体鼓掌,心情怎么样?
杨子姗:内心觉得很激动,认真拍电影真的是一个很神圣的事情,你的作品可以在戛纳这样的电影节首映,有那么多热爱电影的人跟你一起看电影,然后所有人都给你鼓掌、鼓励,你会觉得拍电影也是一个有使命感的事情,是一个神圣的事情。
(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