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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德圣访谈

2011-09-06 13:31:31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作者:方夷敏


    采访者:方夷敏

    被访者:魏德圣

  魏德圣新片《赛德克·巴莱》作为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首部华语片上映后,没有获得预期中的好评,批评和质疑集中在文戏太弱、暴力血腥镜头太多,难以引起共鸣等问题上。影评人朱旭斌甚至毫不客气地称它“伪史诗”。这些批评意见引发了台湾媒体的强烈反弹,撰文猛烈攻击批评该片的记者和影评人,并认为这种批评是“狭隘民族主义”,一时间,该片从公认的“最具擒狮潜力的华语片”变成了“最具潜力的华语片”。记者记者在威尼斯电影节的大巴上遇到外国记者,他们好奇地问我们对该片观感如何。尽管在威尼斯受到媒体批评,但影片在台湾地区的首映式依然取得了巨大成功,首映时观众鼓掌长达十分钟(见记者昨日B05版)。

  魏德圣的新片究竟讲述了一个什么故事?为什么一部史诗片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对于大家的批评,魏德圣又有什么话说?在《赛德克·巴莱》威尼斯媒体场后的第二天,他接受了南方都市报独家专访,就媒体关注的几个焦点问题进行回应。执着的他对于自己电影所要表达的东西十分坚持,他虽然承认两个半小时的版本影响了部分表达,但对于其他质疑,他屡次强调:“很多人都是带着包袱和武装来看电影,你们必须把包袱放下,才能看懂”,他更坚信,“我敢保证台湾观众一定能接受。”

  文戏偏弱?

  “两个半小时版本确实是专门针对西方观众的逻辑思维来做的”

  记者:《赛德克·巴莱》在威尼斯放映后,这两天陆续有些影评出来了,你看了吗?

  魏德圣:还是不要去看了吧,好的坏的,自己接受就好了。

  记者:台湾版本是4个半小时,在威尼斯放映的版本是两个半小时,战争戏很多,文戏比较少。剪掉的都是文戏吗?

  魏德圣:也不能这样讲,只能说,很多感情的铺垫没法呈现出来。两个半小时,我们到底是要呈现细腻的东西还是要去完善故事性的部分?这是个选择问题。后来我们决定把故事讲完整,所以就必须要牺牲掉文化感情的部分、还有纷争的化解,不然两个半小时根本呈现不出来。

  记者:剪的时候很难割舍吧?

  魏德圣:这是难免的。4个半小时的版本成片两个半小时,你要选哪个?4个半小时的是完整的,包括感情、情绪、对人物的描写,还有一些意念上所要传达的东西……后来都必须拿掉。

  记者:剪辑时,专门考虑照顾了西方观众的口味吗?

  魏德圣:也不会,但这两个半小时的版本确实是专门针对西方观众的逻辑思维来做的,希望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这个故事。四个半小时对他们来说可能会辛苦一点,因为他们除了要了解故事,还要让他们接受原住民的思维文化和历史,会比较吃力。最后的版本我们还会再剪辑一下,因为现在的国际版本剪下来有点急,修剪到一些不该修剪的地方。

  记者:电影里的人物太多,又没有充分铺垫,看到后面有点吃力。

  魏德圣:这个没办法,两个半小时(的版本)看到后面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很多人物在这个版本里没有交待,但又不能整条线拿掉,因为很多角色都是跟着环境一起出现的。一场戏的功能不单是只有演员而已,还会带出背后的故事,如果这个东西被拿掉,就会……比如在火烧的那场戏里不是有个剖腹自杀然后头被剁掉的场面吗?不放也没关系,但如果不放这场戏,你就不知道部落被烧掉了。[NextPage]

  难有共鸣?

  “面对这个题材时,一定要把文明的包袱拿掉,要回到100年前”

  记者:不少来自中国大陆的媒体看完片后,觉得理解原住民的文化有点困难,尤其是他们对待生命的方式。

  魏德圣:应该说是大家都不愿正面理解这段历史,而非不能理解。如果你真的深入到每个事件里去,不要说雾社事件,不要说原住民,更多的事情你都是无法理解的:为什么他要杀掉女人的孩子,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结束生命……我们一般在呈现电影时都喜欢把这些东西浪漫化,结果就是只呈现了一个虚幻式的英雄人物、英雄假象,让大家觉得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个族群,但事实不是这样,我们在面对这个题材时,一定要把文明的包袱拿掉,要回到100年前,要想象自己天生就是猎人,在充满杀机的丛林里要怎么求得生存,你会因为猎物是母的就不猎杀她吗?如果要了解这个族群,就要先了解猎人的思维,了解后就会重新去思索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包括对死亡的选择。他们用死亡换取灵魂的自由,而不是用生命的代价换取族群的自由。

  记者:有媒体评论说,原住民抗击日本人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但他们先把自己的女人孩子都杀光,最后自己也死光,那抗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魏德圣:为了死后的天空。我们现在的文明造成我们对信仰的理解更薄弱了。我们觉得信仰很简单:只要做善事,信仰什么都没问题,但他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我相信的事情就是真的,不相信的就不是真的”,他们努力为自己相信的事情去执行任务,就是为了得到死后的天空,他们想知道彩虹桥尽头唯美的猎场在哪里。我讲的这个是真的。很奇怪的事情是,他们这个族群到现在都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杀式的倾向,一般我们听到周围谁谁谁自杀,会觉得这是件很大的事,对吧?但对他们来讲,谁谁谁自杀了,谁谁谁死了,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记者:你为什么这么有冲动要拍这个故事?

  魏德圣:我希望让大家了解这个族群的特点。我不希望世界电影只有好莱坞文化、全台湾的电影只有台湾人历史的文化。同一个地区其实也可以呈现不一样的故事。

  记者:这个故事在十几年前是哪一点打动了你?

  魏德圣:原住民死亡的方式。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死亡?如果战争是为了活着,为什么要求死?为什么明知道会输还一定要打?我做了大量调查,才知道原来他们相信灵魂的天空,他们相信死后的价值是永远存在的。人为信仰而死是很美丽的事。

  记者:有一幕,一个原住民把老婆孩子都杀了,一位外国观众当时就很震惊,完全不能理解这个行为。

  魏德圣:这是真实的。他在想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们都认为死是很痛苦、很残忍的,但当一个人活着比死更痛苦时,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我们要假人道主义地说“我们不能死,要珍惜生命”?他活着就很痛苦,生不如死。[NextPage]

  口碑两极?

  “我不是不去拍温暖的部分,这个事件的温暖就在于死亡的结果”

  记者:一个小孩杀掉日本老师后,把全屋的同学也都杀了,影片中的这个情节也是史实吗?

  魏德圣:这个牵涉到信仰观念。其实电影里有好几次都在传达这个概念,但可能画面太强,导致你们没有注意到对白或是歌谣传达的信息。砍头对原住民来说是有意义的,一个人成年是必须去猎人头的,还有个意义是要化解仇恨———当你流出血后,仇恨就化解了,接下来,请你的灵魂跟着我一起,等我死了以后跃过彩虹。到了“那边”后,我们一起照顾我们的族人。很多人都没有看到这一层,只看得到残忍的一面。卸下武装,就能看到我要呈现的东西。

  记者:但影片中的战争戏有大量砍头之类的血腥镜头。

  魏德圣:这是我必须要传递的讯息。这是什么样的战争?他们明明知道这么做结果如何,为什么还要做?你要回到他们的信仰去看,很多中外人士都想不透,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会爆发雾社事件?为什么战斗的结局是这样的?因为大家都是从文明人的角度、从汉族人、日本人的角度在思考,没有人站在这个族群、尤其是战场上的年轻人的角度去看。

  记者:看完这部影片,觉得人性挺残酷。

  魏德圣:人性本来就很残酷,只是大部分人不愿面对而已。我不是不去拍温暖的部分,而是这个事件的温暖(之处)就在于死亡的结果。这本身就是一场求死的战争,不是求生的。

  记者:可一般商业片的目标不是应该拍一部让最大范围的观众都能接受的故事吗?

  魏德圣:我的目标不是要拍一部商业片。但我很肯定观众会喜欢它,观众肯定会从中得到很多想法上的冲突,而且这种反省是正面的反省。

  记者: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媒体的反响并不是很好。

  魏德圣:我试验过。其实你们都担心过了头,你们都是带着包袱、带着武装来看电影的,这样你就没办法释怀和化解。这部电影本身就有化解的功能在里面。为什么而战?战争的目的在哪里?这些问题在电影里都会被传达,如果带着武装来看,就觉得不可以这样,觉得不能这样滥杀,不能打自己族群的人。但事实就是这样的,他们连老婆孩子都杀了,杀日本人时也是连女人孩子一起杀。我们现在所谓的和解只是假象,只是把事情盖起来不讲而已,并不是说这个事件已经得到解决了。你们面对历史时难道没有反省过吗?没有反省过上一代干过什么不好的事吗?我们为什么经常要从文明的角度去判断上一代干了什么,去判断他是英雄还是狗熊?环境不一样,面对的文化和教育不一样,价值观不一样,是不是我们的历史也会不一样?如果你们能丢掉文明的包袱,丢掉固有的成见来看,就能理解。

  记者:其实不止是大陆媒体,从外媒的评论上来看,他们对你在电影里想要表达的东西也较难有共鸣。

  魏德圣:我不知道西方的观众对于这个版本怎么看。我是真的希望亚洲(的观众),中国、日韩(的观众)能够更深入了解,从了解到化解。不然我们永远都会在一种迷失里,永远都是国家(第一)。有些思想是永远没有国家界限的。

  记者:所以你觉得虽然外媒和其他地方的观众难有共鸣,但台湾观众接受起来是没问题的?

  魏德圣:我敢保证台湾观众接受这部影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台湾观众一定能接受,一定可以。[NextPage]

  引进大陆?

  “现在已经在谈。因为大陆没有电影分级,血腥的镜头要再减少些”

  记者:这部戏花了好多钱,不用担心收不回成本吗?

  魏德圣:一定会回收啊。

  记者:现在台湾观众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已经超过了电影本身了,对你会有压力吗?

  魏德圣:没有。

  记者:你会一直拍历史题材吗?听说下一部你要拍郑成功。

  魏德圣:没有,我不会一直拍,这部就结束了。我要做什么是不需要人家来鼓励我或是鞭策我的,我自己知道。好像台湾的导演就不应该拍历史题材,不然就摆脱不了政治行为,还有历史包袱。其实不是,我只是想把一个故事拍出来。

  记者:你之前说这部电影其实还有个“报仇名单”的?

  魏德圣:我的意思是在拍戏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很多挫折,所以会有个“报恩名单”和“报仇名单”,但电影拍完后,“报仇名单”自然就消失了,因为已经完成了,已经不需要什么报复了,我完成了这部电影,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行为。

  记者《海角七号》票房那么好,会让你这一次有压力吗?

  魏德圣:我真的还好,没有压力,压力都是别人给我的。

  记者:这部片会在日本上吗?

  魏德圣:还在谈,日本现在的身段还没有放下来,有点难。不过我想,这个也是我们要传达的功课,我们并没有把他们描写成坏到极点。

  记者:台湾人对日本人的感情一直都挺复杂。

  魏德圣:是。这是大陆观众没办法理解的,我们抗日也亲日,很多情结在里面,如果用心了解,就会知道我们在历史上所背的包袱是超越你们所想象的。这部电影本身讲述一个抗日事件,我希望从中让人得到更多反省。如果我单纯只讲抗日,就会变得一元化,“日本就是绝对坏人,英雄是绝对好人”。如果我只是描述单纯的抗日事件,那会怎么做?我想你一定猜到了,片中的原住民一定会被欺负、被打、被强暴,然后他们起来反抗日本人,可这样我就违背历史了。事实上,日本人在统治山区时也很可怜,他们面对的是猎头族,所以在山区当警察的日本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没念过书的,被征召上去只是因为山上薪水高,有点像亡命之徒。很危险,常常有意外,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砍。

  记者:会引进中国大陆吗?

  魏德圣:会,现在已经在谈。残忍的部分可能要拿掉。因为大陆没有电影分级,血腥的镜头要再减少些。我们还在讨论,也要跟发行商沟通,看什么版本更合适,因为我比较希望可以上映4个半小时(的版本),(上下)两集的这种。

    (编辑:杨丹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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