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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弗洛林·塞尔班

2010-03-16 14:00:09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

   

  在刚刚结束的柏林电影节上,罗马尼亚电影《想吹口哨,你就吹》获得了评委会大奖和阿尔弗雷德·鲍尔评论奖。这是弗洛林·塞尔班导演的第一部电影,在讲述这个折射罗马尼亚现实的故事之前,他与少年犯们共度了两年时光。

  晃晃悠悠的手持镜头追踪着一名少年犯:他的长裤只能覆盖到小腿肚,观众猜想他一定缺乏关爱;虽然已经人高马大,但他走路笨拙生硬的样子,还是像个孩子;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兴奋地亲吻了少教所里兄弟的额头,但又不得不压制着快乐,努力表现得平静,也许他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感情。

  仅仅凭借这一个氛围阴森凄冷的开场长镜头,电影富于张力的不安全感,顿时充斥了整个影院。片名《想吹口哨,你就吹》(If You want to whistle,You whistle)的言外之意,开门见山。这个发生在牢狱中的孩子身上的故事毫无温存可言,充满着冰冷的残酷。

  主人公Silviu还有5天就要出狱了,这5天让他无法按捺。Silviu的母亲在意大利谋生,这次回国,要把他的弟弟带去国外。对于弟弟来说,相依为命的Silviu更像父亲,而从Silviu对母亲吹口哨以及她的打扮来看,她干的工作似乎不怎么光鲜。导演塞尔班说:“影片的背景十分现实,我们试图抓住在罗马尼亚很普遍的家庭状况——父母在国外打工,把孩子留在国内。”为了让母亲答应自己的请求,Silviu不得不绑架了他暗恋的义工。结尾时,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在风中“投降”。电影最后一个镜头,他静静地躺在马路边草地上,仰望星空,警车鸣笛、初吻、微风、公路、自由交汇在同一时刻。

  这部在柏林电影节第三天早晨展映的影片,显然非常符合电影节的“严肃”口味,几乎所有影评人都觉得它不可能颗粒无收。最终,它获得了柏林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和阿尔弗雷德·鲍尔评论奖。

  少年犯的“礼物”

  大约十年前,罗马尼亚作家安德莉亚·瓦琳恩(Andreea·Valean)和本片剧本作者卡塔林·米苏雷斯库(Catalin·Mitulescu)一起,参观了一处少年感化中心。后来瓦琳恩以此为题材,创作了舞台剧《想吹口哨我就吹》,本片就是导演弗洛林·塞尔班根据同名舞台剧改编的。

  为了了解少年犯的生活,塞尔班和这群别人眼中的“不良少年”一起度过了两年时光。“这是一次会让你永久铭记的经历,”他说,“最难的挑战其实是得到他们的信任,让他们意识到我既不是在利用他们,也不是在对他们施以怜悯,而只是把他们看作犯了错的普通孩子。”

  “深入生活”之后的塞尔班认识到:“这些孩子接受了草率的审判,接着,人们开始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他们,于是,很多事情就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一般来说,这些孩子们对你给他们的机会和看法,与生活在外面的孩子截然不同。他们告诉你的是外面的孩子永远不会告诉你的。在这里没有秘密,你所要做的就是给予他们每个人都应该值得拥有的尊重。”

  电影中的许多镜头,都是剧本之外的,是少年犯们送给赛尔班的“礼物”,包括那些真实的暴力——他们在镜头面前表演平时如何打架。塞尔班与他们的交流方式很灵活,“我每次只告诉他们4句台词,然后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演出来,用自己的话表达同样的意思”。

  1975年,弗洛林·塞尔班出生于罗马尼亚的雷希察。这部电影是他第一部长片。他曾经研读哲学和诠释学,并且在多家电视台做过新闻主播,并就读于罗马尼亚国立电影与戏剧大学的导演课程。后来,他又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深造。在电影中饰演Silviu的乔治·皮斯特努只有19岁,影片拍摄时,他还是个高中生。乔治本来想做一个音乐家,他学了很长时间钢琴,并想学习作曲,却阴差阳错和电影结缘。现在,他已进入罗马尼亚国立电影与戏剧大学,和塞尔班成为了校友。

  避开“金色年代”

  法国权威的《电影手册》亲昵地将罗马尼亚电影称为欧洲电影的“拇指姑娘”。《想吹口哨,你就吹》就是十分典型的小成本电影。影片除了两位主演外,还启用了大量非职业演员,片中的少年犯都是真实的狱中少年或曾经在少教所劳改,塞尔班又运用了大量手持拍摄的手法,力图凸显真实感。

  2004年,本片编剧卡塔林·米苏雷斯库的短片《交通》(Trafic)问鼎2004年戛纳电影节最佳短片。据维基百科的评论,该事件“标志着罗马尼亚电影新浪潮的开始”。翌年,卡塔林的《我如何欢庆世界末日》(The Way I Spent the End of the World)获圣丹斯电影节最佳欧洲影片,克里斯蒂安·孟鸠(Cristian·Mungiu)的《四月三周两天》则获得了2007年戛纳金棕榈奖,标志着罗马尼亚电影“金色年代”(The Golden Age)的来临。在罗马尼亚,“金色年代”一般用来指称齐奥塞斯库统治的岁月。1989年前后的那段历史,是罗马尼亚人心中难以忘却的记忆。这批新浪潮的电影青年们,都曾把目光聚焦于此。

  在新闻发布会上,许多记者指出片中大量的少教所藩篱镜头,暗示着东欧巨变对罗马尼亚人造成的心理影响,然而,塞尔班却拒绝承认此片有直接影射这段历史的寓意。塞尔班说:“我想拍的是存在于人们心中的藩篱,而不是存在于现实中的。我不认为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会有多么严格的界限。我想引发的思考是,那些孩子的所作所为不考虑结果。而这种态度,有多少是来自家庭与环境的影响,又有多少是来自于我们所处的世界?”

  B=《外滩画报》 F=弗洛林·塞尔班(Florin·Serban)

  B:你是怎么会想到把这部舞台剧改编成电影的?

  F:3年前,我收到了米苏雷斯库根据舞台剧改编的电影脚本。当时我正在美国读书,米苏雷斯库问我是否愿意继续创作。我读了剧本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作为我事业的开端,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力量,也适合我的个性。这个故事最重要的更改,发生在我和监狱里的男孩亲自接触的过程中。这段时间里,我开始尝试了解他们,了解他们犯罪的原因,最后了解他们的行为中有多少是被家庭、出生的环境以及在监狱外的我们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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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那究竟是怎样的改编?这样的故事,在罗马尼亚可以上映吗?

  B:我们做所的更改,就是为了让影片能够正常放映。我们保留了反映人物灵魂的东西——少年犯们大胆、不妥协的态度,莫名的幼稚的思考方式,不假思索的跳跃式行为。我们很关注Silviu,改变了他的性格,他比原剧本里更有人性,更柔弱。我们也努力让他更有同情心,更让人喜欢。我们拿走了关于他逃跑的一些梦幻的片段。事实上,监狱里的等级制度、母亲和他弟弟的性格以及Silviu的越狱方式,都是新增的。我们添加了更多人性的部分——监狱里的头头原本没有那么和蔼。另外,我们也修改了结局。

  B:整个故事是真实的吗?

  F:不是,但故事的确反映出了罗马尼亚如今的现实状况。许多家长到国外去谋求生路,把他们的孩子留在国内,置之不顾。可想而知,大多数情况下,孩子们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

  B:据说影片的拍摄中有许多即兴的成分。

  F:开拍前,我与这些孩子相处了很长时间。不能说是即兴,我想也许应该称之为“互动”。那些孩子没看过整个剧本,只知道每一幕戏的具体情况。有一幕戏是他们建议的。他们说,要给我一个“礼物”,他们坚持表演给我看他们是如何在监狱中打架的,但我要求他们不要流血。接着,他们又坚持要打破一扇窗,我先说不用,结果还是妥协了……我只能要求他们尽量保证安全。为了香烟打架那一幕戏,也是他们要求加的,打之前没人知道谁会赢。

  B:Silviu绑架了他爱的女孩。电影中始终潜伏着一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暴力,你是故意把这种张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吗?

  F:我认为,影片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没有对或错,黑或白,好与坏。在电影拍摄期间,我遇到了这些问题儿童,他们在没有爱、没有父母关怀的环境成长起来。人们常常把他们的暴力倾向解释为他们内心的问题,但我觉得这种暴力并非个人的,而是来自整个外部环境,更像是遗传自整个社会的暴力。换一个成长环境,我不认为结果会一样。

  B:影片中直接描述Silviu与他弟弟的过去的笔墨非常少,但是我们可以从他的面部表情以及极少的对白中,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

  F:谢谢!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效果,少即是多。影片的第一幕中,在见弟弟之前,Silviu很认真地梳洗。为了求证是不是妈妈把弟弟送来的,他甚至试图翻越牢墙,足以证明弟弟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B:我注意到影片中有许多跟拍镜头,并且都离人物有一段距离。

  F:跟这些孩子接触后,我才知道,我根本不可能真正接近他们的内心和灵魂。那些发生在他们言语以及行为以外的东西,我也许永远无法捕捉到。如果我真的想要捕捉,也许至少得跟他们住上3年。他们从不讨论过去发生的事,那些发生在漆黑的看守所夜晚的事。这么说也许有点奇怪,人们会问,你拍这部电影,不就是要告诉我们这些孩子的内心吗?我觉得,跟拍镜头也许暗示着,我们并没有权力去直勾勾地望向他们,就像你不能穿着脏鞋子走进别人铺着地毯的房间那样。有时候,你必须非常尊重他们。

  B:我想知道电影的片名是什么意思。

  F:吹口哨吗?我想你应该看到Silviu对着他妈妈吹口哨,企图侮辱她的那一幕。除此之外,吹口哨象征了一种为所欲为,不考虑后果的生活态度。过去4个月,我们曾想方设法寻找新的片名,但是很难,没能想出比这个效果更强烈的。

  B:Silviu母亲的工作,我猜想应该是妓女吧。

  F:在影片中,我并没有特指。但大多数罗马尼亚妇女去欧洲其它国家工作,不是干农活,当佣人,就是做妓女,总之是做当地人不愿意干的下等工作。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10年,她们的孩子,整整一代人,都是在祖父母或者舅舅姨妈的照顾下长大的。这些孩子普遍的问题是,他们对未来不抱有幻想。

  B:据说影片中的少年犯都是真正的犯人。这让电影显得十分真实。

  F:我花了好几个月,在两个罗马尼亚的未成年人和青少年监狱举办了一个表演短训班,最初选择演员的标准,是他们是否愿意参与这个计划、他们的严肃性以及在监狱里没有不正当行为。结果,我选出了100多个男生。我不想去选那些特别坚定、特别想做某些事的孩子。很多孩子非常聪明,但在监狱和孤儿院里待了好几年。他们中的一些是天才,生来就是演员,而且在我心里,希望将来能够和其中至少两个孩子继续合作。我甚至在考虑为其中一个孩子写一个电影剧本。

  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挑战是获取他们的信任。为了让他们了解我不是在利用他们或者庇护他们,我把他们当成只是犯了错的孩子。他们中的有些人犯了很严重的事,但我不会以这来评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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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乔治的表演太精彩了,无法用语言形容,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F:选主角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我看了上千张照片,见了几百个男孩。我看了一些学表演的学生,一些高校青年足球队、表演机构里的孩子。男主角需要有魅力、有腔调、聪明、有强烈的存在感,而且个性上要合适。他要有“闭上眼睛”的能力,要能跟着感觉走,换句话说,也就是要会演。乔治是唯一符合所有要求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表演,我认为这是很大的优势。

  乔治在他的表演中有很少见的新鲜度,这也应该是他还是“生的”的原因。他的表演没有缺点,非常专业,而且很直接,这也是这个角色所需要的。自从我们共同摸索出一种沟通方式后,事情就很好办了。试镜的时候有点花时间,但拍摄时我们在电影剧本的限制下即兴创作。现在他去了演艺学校,不知道对他是好是坏。

  B:据说在跟这些少年犯接触后,你打算为他们开一所表演学校。

  F:在专业度和精神层面上,这些非专业演员的工作态度会让你出乎意料。成功和失败之间只是一线之隔,而且定义很模糊。一个失败的导演也许会被他们的纯真吸引,而我觉得,同他们一起工作所达到的哪个境界,和专业演员在一起可能永远到不了。开始认识监狱里的孩子后,我发现他们缺乏的是爱和关心,表演能帮助他们增强自信。

  对于那些一向只听说自己不学无术、连路边野狗都不如的人来说,认识到他只靠简单的表演——比如一个表情——就能让200位观众立刻欢笑或者颤抖,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相信这些犯人会做的事和普通人一样,甚至能超越普通人。我想这个计划能够寻找到有天赋的演员。

  B:电影导演中谁对你有很大的影响?

  F:我喜欢布列松和阿莫多瓦。我也是鲁里·比兹·舍兰(N·B·Ceylan)、布鲁诺·杜蒙(Bruno·Dumont)和肯·洛奇(Ken·Loach)的粉丝。我不希望像小津安二郎那样到老了才拍电影出真正属于自己风格的电影,同时,我也想拍像《角斗士》那样的大片。

  (编辑:王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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