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制作/王慧

　　采访者：伦兵

　　受访者：吕嘉

　　新年开始，著名指挥家吕嘉从原国家大剧院音乐艺术总监陈佐湟手上接过重任，成为集国家大剧院音乐艺术总监、歌剧艺术总监和管弦乐团首席指挥于一身的音乐家。对于已经在国家大剧院扎根的吕嘉而言，担任音乐艺术总监是工作范围的扩大和责任的加重。他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说：“未来国家大剧院应该有自己的艺术理念、有自己的艺术标准，使得无论什么乐团在这里演出都应该能打上大剧院的烙印。”

　　回国是想证明中国人也能懂西方音乐

　　问：您从2008年指挥歌剧《图兰朵》的演出，到现在已经8年多，您对国家大剧院是什么印象？

　　吕嘉：大剧院的改变非常大。就软实力来讲，演出部的工作人员在2008年成立的时候都是“白丁”，现在已经是一年三个剧场加起来有35场演出的计划，全部自己搞定，国内的，国外的，这个不容易。我觉得在搭建世界平台上，在自己的制作上，在普及推广和社会影响上，乃至在团结国内外艺术家方面，大剧院做得非常好。现在我想做的是，大剧院不光搭建艺术平台，还要成为艺术理念和艺术标杆。当然，这个事情说起来容易，但要一件件去做，要做很多事情。

　　问：是什么原因使您心甘情愿回到北京，来到国家大剧院？

　　吕嘉：因为父母亲身体原因，所以之前我回到澳门，本想就此安顿，离他们近一点。但看到大剧院，包括在大剧院演出后，以前的想法又继续下去了。我是这样想的，你在国外干到最好，干到头，柏林爱乐总监？斯卡拉剧院总监？理论上是可能的，现实上是不可能的，这跟你的艺术没关系，在不是你的土地上或者说在另外的世界打拼，是需要经营的。这个经营是需要花十倍二十倍的精力的。有可能还经营得不好，我不想经营，因为我觉得累。工作完我希望安安静静在家里看看书，或者是逛逛街、喝喝葡萄酒、吃吃美食。

　　总是这个歌剧院那个歌剧院担任总监，换来换去，跑来跑去，好像没有太大的意思。有人说德国音乐只有德国人懂，意大利歌剧只有意大利人懂，我就想回国来证明。虽然可能我要花双倍甚至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却只能做到在欧洲一半的效果。但是这个效果意义是不一样的：第一我们是中国的乐团；第二我们有中国的文化，还能达到你们文化的水准。此外，还可以教育下一代、培养自己的音乐人才、培养自己的观众。包括通过我们的努力，在剧院运作上慢慢职业化。这些，都是要有人来做，要有合适的、好的人来做。我不能说我多好，起码不差。

　　大剧院不能光做明星，一定要做艺术

　　问：做了歌剧艺术总监后，您觉得大剧院的歌剧有了哪些变化？

　　吕嘉：在歌剧制作上的提高，主要体现在原创歌剧方面。原创歌剧，每个作曲家都有自己的特点和习惯，怎么去帮助作曲家或与作曲家一起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大剧院要做的是能够传唱的歌剧、正歌剧。

　　歌剧是西方的表演形式，西方的艺术怎样与中国的文化结合，让原创“更像歌剧”？这些，当然不可能一蹴而就——西方歌剧发展三四百年了，大剧院才成立九年。因此，我在西洋歌剧与中国的结合上做了一些工作。

　　歌剧是繁复的艺术形式，需要合唱、重唱、独唱等多种形式。以前是音乐说了算，现在有可能是导演说了算、布景说了算。这都无所谓，但音乐应该是第一的，不然就去看西洋镜算了。如何与导演沟通得更好，这是我希望的。

　　问：现在您又担任了音乐艺术总监，对大剧院音乐艺术的发展方向，您将如何把握？

　　吕嘉：我觉得要有与大剧院匹配的、让别人尊重你的运作方式，要知己知彼——让艺术家们知道你有什么优势；同时，我们也要知道艺术家和乐团的优势，在这方面要提高。比如请外国团体和兄弟团体，我不希望大剧院像“二传手”——人家来了，卖给你节目你再倒卖出去。而应该像手机生产商，卖出去的手机要附加自己的软件，这样这个手机就有了你的烙印。大剧院也要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艺术方向、自己的艺术理念，让国外团体和兄弟乐团的演出打上大剧院的烙印。

　　还有艺术标准，我们通过宣传、通过组织演出、通过音乐普及告诉观众，好和不好是可以量化的。即使声音的好听与不好听，也是可以量化的。我吼一声和多明戈、帕瓦罗蒂吼一声就是不一样。起码告诉观众什么是好的声音。

　　最后，通过对不同作品的对比，把我们的艺术标准告诉观众。

　　还有独奏家，比如钢琴系列，除了郎朗、李云迪、陈萨、王羽佳就没人知道了，张昊辰？贝尔曼？索科洛夫？估计中国观众不了解索科洛夫，但他是全世界弹得最好的钢琴家之一。大剧院不能光做明星，一定要做艺术，艺术本身才能把剧院立起来。

　　问：能否透露大剧院今年的歌剧制作和演出计划？

　　吕嘉：我们的歌剧创作出来后不是束之高阁，所以过去制作的歌剧还会继续演，当然也会继续有新创作歌剧，只是将来怎么做得更好而已。2017年，国家大剧院将首演歌剧《兰花花》，由张千一作曲，还有一部是雷蕾作曲的《金沙江畔》。在外国歌剧制作上，我们将上演威尔第的《法斯塔夫》，由祖宾·梅塔指挥；多尼采蒂的歌剧《拉美摩尔的露琪亚》将由捷杰耶夫指挥；还将制作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由华人指挥吕绍嘉担任指挥。

　　希望演得不好时有人喝倒彩

　　问：您觉得现在大剧院的观众怎么样？

　　吕嘉：虽然在曲目演出中间还有鼓掌，但是我觉得最基本的音乐审美观众还是有的——你演得好与不好，掌声是不一样的，包括不熟的作品都有反响。我最不能原谅的是演得不好还有人叫好，我倒希望演得不好时有人喝倒彩。至于有的观众在音乐还没结束抢着鼓掌，这是需要马上改正的，因为音乐的声音是需要延续的，提前鼓掌打断了音乐的延续。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