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文德斯与舞者拍摄《皮娜》时的工作照

　　采访：蔡晓玮

　　被访：文德斯

　　作为上海国际电影节“地球村”单元的一部分，德国电影协会今年带来了十余部影片，除了两部年轻导演的作品得以竞逐金爵奖以外，带来的展映片3D《皮娜》在上海造成了一票难求的火爆场面。对此，德国电影协会执行主席Mariette Rissenbeek昨日表示，自己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在全球市场来说，这部影片都相当火爆，而在德国，这部艺术片上映以来已经突破了300万欧元的票房收入。

　　《皮娜》是德国导演维姆·文德斯的首部3D作品，在今年的柏林电影节上受到影评家的高度好评，也成为国际票房表现最佳的德国电影之一。在18日和19日，真正意义上的《皮娜》放映场才将开始。不过，9日的上海电视节闭幕式则是《皮娜》在中国的首次放映，和火爆的票房相比，观众的实际观影感受却不尽相同。既有影迷表示自己被影片完全征服，深受震撼；也有人在开映5分钟就退场，表示不知道影片在说些什么，“很闷”。有分析称，由于电视节闭幕式现场只有300张票是对外出售的，而大多数是电视节的相关参与人员，所以现场反应或许不具备代表性。Mariette认为，即使在德国国内，《皮娜》一片的身份也颇具跨越性，在艺术院线和主流院线都有放映，“虽然是一部艺术片，但因为是3D的，所以也会在主流影院放映。”

　　文德斯谈《皮娜》

　　维姆·文德斯在自己的官方网站上贴出了他关于3D《皮娜》的视频访谈。在访谈中，文德斯承认自己的作品和大家想象的不同，这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传记片，更多的是关于皮娜的作品。在拍摄的过程中，作为皮娜粉丝的文德斯也运用了皮娜本人在创作舞蹈时的方式——提问，“他们必须用动作、手势和舞蹈来告诉我什么是皮娜”。

　　筹备25年

　　开机前一周皮娜去世

　　问：怎么会想到拍摄有关皮娜·鲍什的电影？

　　文德斯：这个项目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差不多25年以前，当我第一次遇见皮娜的时候。当时是1980年代中期在威尼斯，在此之前我从未看过她的作品和演出。那天夜晚我去看了演出，我被彻底征服了，我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东西。于是，我在那待了足足一个星期，看了所有的演出，并找到皮娜，我对她说，我们必须一起做些什么，皮娜大笑，但却没有给我答复。直到有一天，她开始问我，“维姆，我们什么时候拍你说的那个电影？”但我发现不确定怎么去拍摄它，因为当我真正考虑怎么拍摄一部关于舞蹈剧场的电影时，发现不知道怎么拍。

　　问：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3D才是拍摄这部影片最好的方式？

　　文德斯：三年前的一天，2007年在戛纳我第一次看到了一部3D数字电影《U2》，这是一个演唱会的3D电影。然后我拜访了她，跟她说了3D，告诉她这就是我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摄影机能够在不同纬度的空间拍摄舞者的方式。我花了一段时间研究，但发现技术还不成熟。直到2008年，我和皮娜开始正式准备这个电影，我们一起讨论决定希望在哪个地方拍摄、以什么样的理念来拍摄。

　　问：在前期准备阶段，皮娜去世了，你和其他舞者是怎样处理这一损失的？

　　文德斯：她从来没有看过什么3D影片，只是知道这是让我兴奋的技术。我们计划在2009年7月用几天时间拍摄几位舞者，而皮娜在开机前一周去世了。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没有人觉得拍摄能进行下去。但过了几周以后，事实上是舞团的舞者说，电影拍摄早已经在计划表里。皮娜希望这个电影拍出来，这是我欠她的。显然这不再是一部和皮娜一起的影片，而是一部为皮娜而做的影片。

　　用皮娜创作舞蹈的方式拍摄电影

　　问：皮娜有没有通过一些方式出现在影片中？

　　文德斯：在拍摄的过程中，我常常想，这一切是不是皮娜所喜欢的，我有没有拍得太近，角度是不是该这样。在看到3D的效果以后，我释然了，还是基本符合我对3D的期望。另一方面，她也必须在影片中出现，我没有机会用3D拍摄她，我们用了一些她的纪录片中的素材，我们找到了一些她非常年轻的时候的影像。我从来不打算拍摄一部皮娜的传记片，我向皮娜保证过，这部影片不是关于她而是关于她的作品。她也不希望影片关注她的私生活，而不是作品。

　　问：舞者在失去了皮娜的状态下是如何工作的？你和他们合作方式是怎么样的？

　　文德斯：皮娜不在了，舞者取代了她的位置。我们采用的拍摄方式是皮娜和舞者一起工作时采用的方式。皮娜所有的舞蹈作品都是从向舞者提问开始，并发展出来的，让他们用肢体语言来回答这些问题，然后从其中选择那些她觉得满意的回答，组成她的舞蹈。我意识到也应该用同样的方法，我问他们有关于皮娜的问题，他们必须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舞蹈来进行回答，而不是用语言来告诉我。在电影里，我们很少有语言，这不是一部基于语言的电影。皮娜从不喜欢谈论她的作品，实际上，她成功地做到在她一生里，避免对自己的舞蹈做任何阐释。所以这些舞者用他们的动作、手势、舞蹈来谈论皮娜。

　　3D和舞蹈是天生一对

　　问：用3D拍摄这部影片有什么优势？

　　文德斯：3D解决了我不知道如何表现舞蹈的剧场空间和效果的一种方式，3D让我能够用一种适当的方式接近她作品的核心和要素。在拍摄完成以后，我觉得3D确实达到了我所希望的一切。实际上，舞蹈和3D是天生的一对，我认为，没有任何一种别的体裁比舞蹈更适合用3D表现。它不仅仅能把你带到舞台前，还能把观众完全带入舞者所处的整个环境中。

　　问：在这样一个复杂的项目当中，需要怎样的一些专家？

　　文德斯：我的一个邻居是3D的专家，他在法国教授3D，已经拍摄了许多3D影片，不是纯粹的舞台3D片，但他为很多博物馆做了3D的导游片。而且他认识欧洲3D电影的先驱者。在拍摄3D电影时，你必须用两台机器，因为人有一双眼睛。两台摄影机就像双眼的距离一样放置，进行拍摄。但实际上，摄像机的体积非常庞大，你不可能把两部机器放在一起，像眼睛靠得那么近。所以要在两部机器之间放上镜子，然后通过镜子的作用控制实际拍摄时摄影机的距离，这是非常复杂的过程，需要非常有趣的数学计算。

　　问：在这部作品之后，你还能想象自己回去拍摄2D影片么？

　　文德斯：当你意识到可以穿越电影的屏幕之后，想要再回去拍摄2D的电影至少对我来说，是非常困难的。在《皮娜》之后，我又拍摄了其他两部3D的纪录片，当然，都是短片。我还想再拍多一点，多研究有什么样的故事和画面能够用3D来表现。

　　（编辑：刘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