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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阿拉伯诗人阿多尼斯

2013-08-14 09:24:09来源:国际在线    作者:

   

作者:李鹏

    采访者:李鹏

    受访者:阿多尼斯

  当听说记者的报道领域是国际新闻,正靠在座位上的阿多尼斯坐不住了,他挺直身体,不再用带口音的英语交谈,而是通过他的翻译——北京外国语大学阿拉伯语系教授薛庆国向记者细细询问起叙利亚的最新战事来。虽然年轻时就离开大马士革主动选择流亡,但对于家乡、故土和亲人的牵挂,哪怕相隔半个多世纪,也依然那么浓郁和强烈。就这样,我认识了阿多尼斯——当今阿拉伯文坛著名诗人、思想家和文学评论家,刚刚结束的第四届青海湖国际诗歌节最高奖项金藏羚羊奖的获得者。

  阿多尼斯本名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阿斯巴,1930年出生于叙利亚拉塔基亚一个阿拉维派家庭。他著有数十本著作,在世界诗坛享有盛誉,近年来一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他有关诗歌革新与现代化的见解影响深远,并在阿拉伯世界引起巨大争议。他旨在重写阿拉伯思想史、文学史的巨著《稳定与变化》在整个阿拉伯文化界引起震动,被公认为研究阿拉伯文学及文化的经典著作。

  但我们的谈话却从政治谈起。2011年以来,阿拉伯世界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巨变——无休止的集会、街头革命、内战、政变,前政权领导人或流亡、或锒铛入狱、或死于非命,而滑向教派斗争、陷入内战深渊的叙利亚尽管已经付出了10万人死亡的代价,却依旧看不到和平的希望。在埃及,穆斯林兄弟会背景的民选总统穆尔西通过大选上台,又被以人民的名义推翻,埃及社会内部的分裂如此之深,以至于国际社会调解团的多次努力都宣告失败。作为阿拉伯诗人和思想家,对于在阿拉伯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持怎样的看法,多灾多难的阿拉伯世界如何走出目前的困境,是我此次采访阿多尼斯的重点。

  记者:您如何看待2011年以来席卷阿拉伯世界的这场“革命”?

  诗人:人类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应该是从一种糟糕的状态进入到一个更好的状态,清除掉阻碍社会进步的元素。一切革命都应该拒绝外国干涉,应该珍惜人民的生命,珍惜民族的遗产和文化。在阿拉伯世界发生的这场所谓“革命”,刚开始是青年发起的,但是很快性质就发生了改变,那些想让阿拉伯社会陷入倒退和落后的人主导了“革命”的进程。之所以那些人代表了落后力量,是因为他们希望阿拉伯社会宗教势力更浓,希望外国干涉革命的进程,希望男女平等的议题被彻底遗忘。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场阿拉伯“革命”,是得到美帝国主义支持,由那些落后的阿拉伯国家的统治者干涉,被宗教极端势力利用的“革命”,这根本不是革命。目前的阿拉伯世界的动荡呈现出两个特征,一个是宗教,一个是暴力,所谓的“爱国者”由外国雇佣者参加,如果说这是革命,那可真是可笑而荒谬!

  记者:叙利亚是您出生的地方,叙利亚总统巴沙尔同您一样都属于阿拉维派,您对发生在叙利亚的这场内战持怎样的看法?

  诗人:现在参与叙利亚内战的反对派武装中,绝大多数代表着极端宗教势力的基地组织分子。2011年肇始的那场革命已经转变成一场灾难,它增强了这个地区的落后势力,增强了西方帝国主义在阿拉伯国家的存在,唤醒了即便在专制统治时期也不明显的教派主义、部落主义,革命已经化为内战,对叙利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我从年轻时期就反对叙利亚现政权,叙利亚有着伟大的文明,但是统治者不论是从政治还是文明角度,都不能与伟大的叙利亚文明相配,他们的所作所为阻碍了文明的进步。叙利亚必须进行变革,但问题是以什么方式实现变革,变革的目标又是什么。目前叙利亚正在进行残酷的内战,10多万人伤亡,上百万人流离失所,这种企图通过暴力达到目的的方式是完全错误的。此外,现在的巴沙尔政权至少是半世俗政权,但反对派武装中的极端伊斯兰势力追求的是在叙利亚彻底实现宗教化,实行严格的伊斯兰教法,这更是与现代文明背道而驰。因此,我也反对这场革命。

  记者:上个世纪的下半叶,阿拉伯国家曾团结起来与以色列作战,也曾动用过石油武器打击西方国家的经济,为什么如今却深陷教派主义的泥沼?在您看来阿拉伯国家如何才能化解分歧,走向稳定与和平?

  诗人:阿拉伯世界陷入动荡,与阿拉伯四分五裂的现状有很大关系,阿拉伯世界里有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统治者,在意识形态和身份认同方面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而且目前出现的分裂与动荡跟西方国家的干涉和挑拨也有很大关系。要结束阿拉伯世界的灾难,在政治层面,唯一的希望是阿拉伯国家的世俗力量击败代表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势力。在文化层面,现在发生的一切是让阿拉伯人回到中世纪、回到文明启蒙之前极端主义盛行的时代,因此必须对极端宗教势力保持足够的警惕,坚决反对这种文化的大倒退,始终提倡政教分离、解放妇女等进步的议题。

  记者:最后我们来谈一谈文学。近年来在中国,曾经红极一时的诗歌处于低谷,一方面读诗的人越来越少了,另一方面没有涌现出大量有影响力的诗人。诗歌会走向死亡吗?

  诗人:诗歌的式微不光是中国独有的现象,它是全世界都存在的普遍现象。这几次我来中国发现,与欧洲国家相比,中国诗歌的发展还是不错的。在中国还有不少年轻人在读诗,而在欧洲读诗的年轻人更少。诗歌的式微有多重因素,首先是技术进步带来的,现在人们的生活很方便,人们可以在网络上找到一切。谁也不愿意花时间去思考、去读书。即使是在大学,年轻人也不愿意读书,更不愿意读有难度的书,而诗歌是最应该反复阅读,最难懂的文学,现在的人们希望得到答案,而诗歌是向人们提出问题的,所以大家都远离了诗歌。另外,现代生活的压力也使人们远离了诗歌。人们现在工作压力大,每天都把许多时间花在通勤上,在公交车和地铁上人们很难去阅读莎士比亚的著作等严肃作品,而回到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也不愿意去读严肃作品。所以式微的不仅是诗歌,而是一切严肃作品,现在很少有人去读哲学家的著作,而愿意读更通俗的东西,比如通俗小说。但是尽管如此,诗歌不会死亡,一方面是还有人在读诗,另一方面有研究发现,今天诗歌的读者比过去更有深度,更有内涵。所以我对诗歌有信心,因为不管技术怎么发达,它能让人穿同样的衣服,开同样的车,吃同样的食物,但不能让人做同样的梦。只要有爱,有死亡,有梦想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有诗歌存在的必要。

  记者:您最喜欢的中国诗人是谁?您对中国的诗歌发展有哪些期望?

  诗人:北岛和杨炼的诗我读的比较多,虽然他们的风格截然不同,但我都很喜欢他们。杨炼更多的是在诗歌的试验性方面下功夫,北岛则扎根于中国的古典诗歌,更古典一些。我最早1980年来过中国,近几年又来过几次,我发现在过去30年间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在经济建设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中国有着五千年的文明,但是与美国和欧洲相比,中国就像一个青年,青年意味着更多的抱负,对西方能提出更多挑战。在别人看来中国似乎不在聆听,但实际上中国在密切参与世界、聆听着世界。我希望未来中国能够在思想、精神和文化上更有深度,取得与经济成就相称的地位。如果说世界的希望在中国,那么中国的希望在诗歌。

  (实习编辑:李万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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