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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生活简单些

2010-12-24 14:41:17来源:北京文艺网专稿    作者:

   

作者:潘建设

  采访者:潘建设

  受访者:侯佳川

  潘建设:据我所知,你在2009年底,诗歌发生的巨变,诗歌节奏陡然变快,类似快板,请问你是怎样蜕变的?都发生了哪些事?

  侯佳川:你知道,其实任何的转变都不是一个突发式的行为。在2009年的开始,我就开始在写作方向上逐渐转型了。到年底,你说的巨变,可能只是量的积累在起着变化吧。对于2009年年底以前的写作,我自己的评价是——都是一些无效的写作。至于有些节奏快的,类似于快板的感觉,这是和我自身的某些情绪紧密联系和对应的。这一年我的情绪(当然是环境,社会的某些现象作用的结果占更大一部分,阅读特定作品产生的要小的很多)一直处于比较亢奋,激昂。我称之为——盲目的激情。对于诗歌方向的寻找,我总是慢半拍。在所处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我在思考:我要写什么样的诗?什么样的诗才是有效的,它能够成为这个时代真正的“诗”?基于这些,我时刻在变化着。

  潘建设:你希望通过诗歌来达到怎样的一个生命体?

  侯佳川:抱歉,我对你说的生命体这个词不是很理解。我大致这么理解吧,就是希望通过诗歌达到我自己的怎样的一个理想?我希望我的诗歌能够和自身的轨迹紧密、细致、精巧的联系起来。当我看到早前的一首歌,就能够马上呈现出一个立体的事件横截面。我能够自由出入。至于苦痛和抑郁等等,我觉得那不是诗歌所要承载解决的东西。通过其它方式解决吧。我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写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就是完成一个问题,我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潘建设:海南特殊的写作环境在诗歌中发挥着怎样的作用?

  侯佳川:海南特殊吗?可能在别人眼里特殊,在我眼里倒觉得无殊凡之分。相反,我初到这里却感觉一切都那么熟悉。就像是我的一个后花园一样。也许,这恰恰就是一个“特殊”吧。海南的诗歌,和外界联系不是很紧密。所以在诗歌的技艺上,我觉得不是很成熟。但这里民风淳朴,所以诗歌里的抒情成分却保留的很好。对我影响最大的,应该是这里的生活节奏,那种缓慢的放松的节奏,正好给了我很大的空间和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所以我在海南“过得安逸,想得痛苦”。因此,诗歌里的某些节奏感强的部分,往往是即兴完成的。

  我提倡高难度的写作。不过高难度不掌握在我手里,也不掌握在他手里。它就像是一个已经存在,但是我们还没有发现的事物或者成果一样,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诗歌毕竟是个高雅而严肃的艺术,我反对诗歌的“简单化”倾向。我所希望的诗歌是具有敏捷的辨别力和洞察力,(能够对生活进行独特的辨认)具有古典气质。同时又容纳西方诗歌技艺上的一些东西。又必须在诗歌里夹杂适当的“垃圾”。因为,我们现在和上一个十年对于美的认识完全不同。一切都走得太快,认识更应该走在前面。

  潘建设:你怎样从早期的直接诗歌辩证走向后期的感性辩证的?

  侯佳川:这个问题很简单,我没有想太多,早期的作品由于阅读的经验和数量上的影响和制约,导致看问题想事情都不够深入和具体。生动那就更谈不上了,随着后来接触的一些前辈,看得多了,就自然而然的变化了。这个不是问题。我相信我和很多人都一样,都是这样。你遇见什么样的人,就受什么样的人影响。不过,我觉得诗歌到最后和一个人的性格有绝大关系。可能我整天像抽完大烟一样晕乎乎的想一些不可能实现的东西,所以我的情绪总是在悄悄支撑着一首诗的完成。感性的东西就随之多一些。以前我努力想把一首诗写得精妙,完美无瑕。现在,有时候我故意把一些更加情绪的,更加模糊的东西放置进去。别人说读不懂,或许诗歌就是为了不懂。我们要学的东西实在多,哪怕为了艺术而艺术。或者,这是个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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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建设:那些极度感性的物理景象是如何生成的,生活都给你怎样的灵感?你经常怎样去思考生活中所遇到的一切?

  侯佳川:这个前面已经说过了,生活给我的灵感就是迷惑和不解。我认为这就是我的灵感。你知道的,迷惑,也是需要想象力的。这就像给你一把大弓一样,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射出去的箭肯定是不一样远的。我说的想象力就像这弓的张力一样。只有拉得远,才能射得远。

  潘建设:平时听哪些音乐、看什么类型的小说、电影读什么人的诗?

  侯佳川:音乐。国内的我基本偏重于金属。常听的乐队就那么几个。痛苦的信仰,木马乐队,新裤子。还有一些很不错的乐队,也会去听下代表作。国外的我最喜欢的是枪花,Bob Marley。至于像古筝这样恬淡的音乐,一般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听。

   小说。不怎么看。昆德拉算是唯一一个读完了所有作品的作者。有人说,现在读他有点过时。那不对。我喜欢看庄子。

   电影。中国的喜欢王家卫。外国的:日本的小津安二郎。小津的电影就像浓缩饼干一样,人情世故都在里面。很给力。

   诗歌。读博尔赫斯。主要看国内的。比如:孙文波。蒋浩。陈东东。肖开愚。我欣赏那种有难度的诗歌。简单的说,就是不那么容易能读懂的诗。

  潘建设:你的语言组合是如何伴随强烈的音乐节奏创造出来的?你能描述一下你的语言节奏吗?他们是情感不得不发泄的内在自我节奏吗?在表达后有没有预想的结果?

  侯佳川:其实诗歌里那些节奏强烈的部分并不是在有音乐的状态下写出来的。一开始也不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了某种节奏的雏形。是这样的:我的情绪(因为不解,因为迷惑,因为怀疑,因为生存等等)在达到一个满溢的状态无处抒发的时候,节奏自然是比较急促,突兀,夸张,恨不能一吐为快的。在各种尝试和寻找中,慢慢的内在的自我节奏才逐渐形成。说是形成,其实它的内部也因各种原因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每一首诗的侧重点不一样,这种节奏就不一样。就是说我觉得这种节奏对于我是很适合的,我就怎样表达。当然,这和风格不同。有很大区别。风格是个更加全面,更加集中的概念。而节奏只是风格的一个子集,一个部分。

    很多时候我是有意不愿意去预想达到个什么结果,或者有意识的加以控制。更欣赏那些即兴的东西。我提倡写“有缺点的诗”。简单说来就是:尽量发挥自己的优势,自己擅长的部分,发挥到极致。这样你的诗可能因为这些而显得有些急促,断裂,突兀。这样慢慢积累下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对于诗歌的技艺,我觉得必须要加强。我甚至愿意去相信:技艺有时候往往比其它东西更能抵达真实。

  潘建设:你希望下一步的语言节奏如何变化?

  侯佳川:能够给自己的诗歌里注入古典力量。

  潘建设:没想到你的诗歌创作会对读者是设置障碍吗,它的自我化,太过感性,以及物象的杂糅、世界的颠倒重组,你会对读者的阅读提出哪些要求?

  侯佳川:我对读者没有要求。永远是这样的:你读不懂,不代表他读不懂。他读懂了不代表就比另一个人读的更懂。可能我的诗歌对读者群是有约束的。我相信我真正的读者不会超过三个,甚至更少。

  潘建设:在诗中你在描述对每一件事物的独特细腻感受,你让这些事物出场表演自己的冷暖感情,而自己隐藏,做真正的幕后导演。你在诉说这些小秘密。世界在那些事物中重新演绎。我想请你自己来解读下你的《游街》《新地》《朝歌》等,描述一下,你试图在表现什么?

  侯佳川:坦白的说,我并没有做幕后导演。每一首歌我都是以饱满的状态(我前面说过——盲目的激情)去融入自身。那些事物和我的关系是同等的。不存在主与次,演与导的关系。我更愿意相信,真正的交流是发生在物与物之间。有时候,我有意取消人的成分。我必须进入到我写的东西里去,才能看到另一个自我。

     简单说吧,是这样的:《新地》这组诗恰恰是为了表现不新。不新也不是我们所说的旧。它就是作为不新这种状态存在。《新地》里,那些新的事物,新的场景,新的历史经验,新的本土系统作为一种新的事物,确实对我来说是新颖的。但是在对时间的超越上,在某种可以被称为永恒的本质上的东西上,我们很难说它与唐朝与更远的时代有什么不同。每个时代在对待时间超越的问题上,尽管方法,方式上不同,其本质都大同小异,这些改变的背后,仍然贯穿的是由人类生命最基本的形态所支撑着的问题。从这个基点上来说,也许这就是我说的“不新”。但是它绝对不同于“旧”。[NextPage]

    《朝歌》,朝歌这个词简单看来就是早晨唱歌。其实这组诗整体上体现的却是朝歌暮唱。在诗里,所有的现场、现象、时间、事件等等都是可以物理化的、模式化的、可操作化的。里面的断裂,跳动,技艺,完全以摄影这个艺术形式展开。所有的空间都凝缩进暗房里,大海,这样的空间,这样的历史感,仿佛也是可以在显影液里,在放大镜下重构的。真与伪区别不了,也没法区别。表现了自身对一切怀疑的态度。

    《游街》这首诗里面充盈着一股讽刺、戏谑的意味。就连题目都是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想到的词。和内容却无多大关联。从日常经验出发,穿越技艺的密林,对主流意识形态与时代焦虑的疏离,我想保持自我体系的复杂、完整、自足、开放。我在试图构建一种自己的体系。

  潘建设:你的《冒菜》《下午的海》系列,都呈现出一种酣畅淋漓的漂移状态,那种恣意,试图在打破什么?

  侯佳川:那是早期的作品。那仅仅是一种逃避。自我历史疏离感。我不想承担任何,又必须承担任何。因此写下的作品。

  潘建设:你希望通过自己诗歌的改革最终达到一种怎样的诗歌面貌?

  侯佳川:我引用孙文波的一段话吧,说得很透彻:这实际上也是我长久以来的困惑。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我们写出的诗篇才是有力量的,才会让人感到它对于我们的文化生活是有所触及,并呈现出深入的认识的?我一直以来并不满意现实的写作,其问题就在于此。因为我始终看到的是,那种对现实的体认,由于没有一种传统的支撑,总是让人感觉到它太现象化了。是一种对现象的简单看待。也正因为是简单看待,所以最终让人感到它们不过是对现象的排列,缺乏真正深入地解析的味道。但现象,尽管需要我们去认识,去描述,但不能触及更深入的东西,意义又何来?

  潘建设:最近从过分节奏化的诗歌中读出了一种暴力感,不知道怎么称呼,软暴力?我总觉得这种暴力会毁了我们,你认为你的诗歌中有吗?

  侯佳川:我觉得我的诗歌里有一点戏谑的味道,没有这种暴力与软暴力。我目前拒绝一切与暴力有关的东西。我甚至认为这个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诗歌里。

  潘建设:玄鸟诗社在你眼中是怎样的一个集体?

  侯佳川:我很不想把它当做一个集体来看,它就像一个现场一样。可以随时看看别人在写什么样的诗,在做些什么,然后大概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发现一些新的可能。玄鸟并不构成集体,在我眼里,它一直是开放的,彼此借鉴学习,最重要的是认识了一帮很好的朋友、兄弟。

  潘建设:你一般都会在怎样的状态下进行创作,在创作前你都在做什么,脑海中是不是有了一些创作的灵感契机?还是专门坐下来创作?

  侯佳川:一般会在晚上写作。通过对生活的一些现象和事件,进行抽离和重构,来解决自身的问题。或者直接就是来描述自己的状态,包括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所以有朋友说我的诗歌里个人情绪性的东西很大。你说的灵感契机,其实就是我有意无意在思考的问题。我这么觉得。专门坐下来写的情况,也有。当然是想坐下来好好写一首诗的时候。

  潘建设:假如让你来安排一个新世界,新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侯佳川:我安排不了,这个面太广。我来稍微改一下,如果让我来安排我未来的生活,我希望是这样的:有个小房子,有书。当然,电脑必须有。所处的城市比较安逸。比如我很喜欢的北方的那些小城市。就很好。一定是会结婚的。比较晚而已。一定要有孩子的,不然我就要疯了。有些朋友。能够偶尔出去玩,去一些远的地方。比如新疆。总之,让生活简单些,再简单些。

  (编辑:李九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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