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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墙倒塌后,幻想就灭了

2009-11-20 09:39:31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

   

作者:石剑峰

拉斯洛

  匈牙利人拉斯洛·克劳斯瑙霍尔凯是谁?相比获得诺贝尔奖的凯尔泰斯和出版了“恶童三部曲”的雅歌塔,这位当今匈牙利最重要作家的名字在国内还非常陌生——但对很多影迷来说,一定听说或看过贝拉·塔尔导演的两部伟大电影《撒旦探戈》和《鲸鱼马戏团》,它们分别改编自拉斯洛的代表作《撒旦探戈》和《反抗的忧郁》。贝拉所有电影剧本都出自拉斯洛之手,而作家的所有小说都交给贝拉执导。

  拉斯洛是悲观的,尽管柏林墙倒塌已有20年,但世界依然令他看不到希望,他说:“柏林墙倒塌之后,我的幻想就破灭了。”拉斯洛是思辨的,他说自己的作品其实是哲学书;拉斯洛是直率的,当有人不停追问关于电影、贝拉时,他会说,“我是写作的,请问我关于文学的问题。”上周,拉斯洛参加“中坤诗歌奖”活动期间接受了记者记者的专访。对于其作品何时出中文版,拉斯洛说:“可能明年,可能。因为我不相信翻译。”

  “柏林墙倒塌时我在柏林,

  德国人很激动,我没有。”

  记者:一直很奇怪,像《撒旦探戈》这样的作品当年怎么能在匈牙利顺利出版,小说出版后当时有没有遇到政治上的问题?

  拉斯洛:1980年代中期,匈牙利的知识分子有很多时间,每一天都长到不可思议。我每天早晨去酒吧喝酒,心想这一天会很长,生命会很慢。

  在匈牙利当时的政治环境下,这本书几乎不可能出版。书稿在出版前换了许多人的手,小说最后能出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版社的社长对我说:“我们可以出你的书,但有一个条件,只能印‘最小印数’。”那时的最小印数是10000册。现在的人会说印10000册是疯狂的,出书一般都是2000册、5000册,但当时最少就是10000册,那是个非理性的时代。我觉得当时在高墙后面,当局者觉得困惑,他们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我们那时候还没感觉到。

  在正式出版前,有一天,导演贝拉·塔尔打来电话跟我说,想把它拍成电影,我说不行——而我们的友谊就是这么开始了。

  记者:是什么原因离开匈牙利的?[NextPage]

贝拉·塔尔的两部电影分别改编自《撒旦探戈》和《反抗的忧郁》

  拉斯洛:1987年是我第一次能离开匈牙利,当时已经30岁了。我当时只有一个作家朋友,他说你不走就会被杀,我走后两年国家就发生剧变。[NextPage]

  记者:1989年,匈牙利首先开放了通往西方的边界,然后才有了柏林墙的倒塌,也许匈牙利才是开始。

  拉斯洛:匈牙利开放边界是导致东欧剧变的第一波,比柏林墙倒下还早。当时苏联已到了崩溃边缘,没人觉察,但苏联已经从内部毁了。然后,匈牙利的一件小事就有了这么大的效果。

  记者:柏林墙倒塌时你在哪里?

  拉斯洛:柏林墙倒塌时我在柏林,德国人很激动,我没有。在西柏林时,我有种感觉,觉得柏林墙保护着我。我当时想:“天呐,下面会生发生什么?”我觉得自己没了保障。然后自由世界就开始了。墙倒后我的流浪就开始了。评价匈牙利专制可能怪怪的,我当然讨厌专制,匈牙利专制是残忍和愚蠢的混合体,这个混合很坏,我很难受。

  “我在柏林付账单,

  但我还住在我的文字里。”

  记者:你的小说还没有翻译成中文,但我从电影版的《撒旦探戈》和《反抗的忧郁》里可以看出,你的小说有点黑暗,充满哥特味。

  拉斯洛:是当时的现实太黑暗。但从我开始创作的那年到现在,我没觉得世界有什么大的变化,在非洲、美洲、中国,我都觉得一样悲伤。什么是幸福呢?是爱吗?我觉得不是,爱是痛苦的。幸福是一种幻觉,也许你可以幸福上那么一两分钟,但之前和之后都是悲伤的。我觉得没有什么理性的原因让我可以快乐起来,当我回顾人类历史,有时我会觉得是一出喜剧,但这喜剧让我哭泣;有时又觉得它是出悲剧,但这悲剧让我微笑。

  记者:我觉得,你的小说和其他东欧作家的作品不太一样,你的作品里没有那种戏谑、反讽和幽默。

  拉斯洛:东欧作家并非完全是幽默有趣的。在东欧文学中,事情经常显示喜剧和悲剧的两面。从这面看是喜剧,那面看是悲剧。东欧作家对事情的这两面格外敏感。我告诉你一件事,我觉得《撒旦探戈》不是黑暗的作品,也不是悲剧,它是一部悲喜剧,是关于没有根据的信仰。

  记者:这些年的西方生活对你的写作和思考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拉斯洛:在柏林墙倒塌之前,我们有种幻想,觉得在远离匈牙利、远离东欧的地方,有一个绝对理性、自由、奇妙的世界。但柏林墙倒塌之后,我的幻想就破灭了。我们看到了梦中的自由世界,但那是现实的,是苦涩的,是不提供幻想的。在专制统治下生活,你觉得自由是甜的,但它其实是苦的。

  在1989年前我觉得写作是有目的的,是理性的。1989年后环球旅行,这种感觉却渐渐消失了。今天我也写人的尊严,但我不知道为谁而写。自由世界里的人要的是金钱、女人。人的尊严、自由、独立思考之类的东西免谈。文学也跟着遭殃。作为作家,如果一本正经,读者就觉得沉闷,别人就说:“对不起,没时间,我要去挣钱买新车。”这让我觉得伤心,这就是我悲伤的原因。人类有许多选择,但大家都只选一样,那就是什么都想要。

  记者:所以,我觉得你的写作更多是哲学写作。

  拉斯洛:我觉得我的书是哲学,是关于痛苦的。

  记者:你现在定居在柏林,可离开母语环境和祖国写作,会伤害你的语言敏感度吗?我知道你坚持用匈牙利语写作。[NextPage]

  拉斯洛:柏林很新,但花上一点时间,你会感受到45年里发生的事。柏林是我的城市。

  我住在柏林,但用匈牙利语写作。因为匈牙利语是我的母语。我想过能否不用语言思考?发现不行,思维的结构是和语言紧紧绑在一起的。而母语又不同于其他语言,母语不单是语言,还是本能。我在写作时,也在思考,所以我用匈牙利语。我不仅住在柏林,还住在我的文字中。我在柏林付账单,但我还住在我的文字里。

  “我可以从家庭中嗅到匈牙利历史:溃败一个接着一个”

  记者:你的写作似乎关注那些人类终极命题,而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塔·穆勒——当然她也是从东欧罗马尼亚出来的——她的写作始终关注的是历史。

  拉斯洛:我在1980年代就认识赫塔·穆勒,她先在汉堡和丈夫一起,后来来了柏林。因为她的过去很重要,她写过去。在她的过去,人们痛苦地生活,没有尊严。我觉得赫塔的作品和部分中国的作品相似。据我所知,“文革”后出了许多回忆文章,这可能让中国读者容易接受穆勒。

  记者:那你的另一位老乡雅歌塔·克里斯托夫呢?居住在瑞士的她用法语写了“恶童三部曲”。

  拉斯洛:她的小说很残忍,看的时候感觉是在受罪。她的故事和我以及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到西方的时候很年轻,说“想丢掉一切”,她不需要过去,也不需要语言,说自己必须向匈牙利语说“不”,于是就用法语写作了。

  记者:相对而言,生活在美国的罗马尼亚作家诺曼·马内阿和你的情形相近,他坚持用母语罗马尼亚语创作。

  拉斯洛:今年夏天我在西班牙开会时遇到了他。当我刚流亡到西柏林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他那时候拿了奖学金在柏林学习,他离开柏林后,我就很久没见他,今年再见时,他已经变了一个人。在美国的日子让他变得开朗有趣,而在柏林时他很封闭。

  记者:很多人开玩笑说,诺贝尔奖如果要在罗马尼亚人头上轮的话,怎么也得是诺曼而不是赫塔,当然对于诺曼,不得不注意他的犹太身份。

  拉斯洛:犹太人的认同有时是加法,有时是减法。大屠杀的时候是减法,减到了零,犹太人成了零,成了没有面目的人。现在在做加法了。诺曼又来去了美国,许许多多的犹太人和匈牙利人到了美国,到了纽约,到了好莱坞。

  记者:令许多中国作家和知识分子困惑的是,同样处于那个被压制的时代,中东欧还是出现了一大批令人敬佩的作家和知识分子,中国几乎没有。

  拉斯洛:中国的情况很不同,中国身处另一个大洲,另一个世界。现在中国是古代中国的延续,中国有很长的过去,这很重要。而欧洲的历史特别是匈牙利历史总是在被打破,总是在失落。我也可以从家庭中嗅到匈牙利的历史:一个溃败接着一个溃败。我的家庭构成复杂,母亲那边是纯匈牙利人,父亲那边有法国的,有犹太人,还有许多其他民族的血统。

    (编辑:李明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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