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歌

施福

拍卖现场

　　采访者：王歌

　　受访者：施福

　　施福（Colin Sheaf），邦瀚斯全球亚洲艺术主席，同时也是伦敦亚洲艺术周几个重要发起人之一。艺术周堪称学术性、文化性与商业性完美结合的典范，已成为全球爱好亚洲艺术者的年度盛事，不仅吸引着各地买家和专业人士前来参观，更成为欧美及台港等地艺术展会举办的模范指标。2014年10月30日至11月15日，伦敦举办第十七届艺术周。借参与盛会之机，记者就伦敦亚洲艺术周发起、创立、营运以及邦瀚斯亚洲艺术的全球部署等问题专访了施福先生。

　　伦敦亚洲艺术周——重在“伦敦”

　　记者：做为伦敦亚洲艺术周的发起人之一，您能告诉我当时创立的背景以及怀揣怎样的初衷？

　　施福：亚洲艺术周创立于1998年。这项盛事是由当时伦敦7、8位顶级的中国艺术品专家发起的，其中四位来自拍卖公司：苏富比、佳士得、和菲利普斯。需要澄清一点，当时邦瀚斯并不包括在内，也许那时的邦瀚斯还没有现在的影响力。十七年之前，我正担任佳士得中国艺术品部的主管。那个时候，伦敦一年有两季拍卖：春拍在5、6月份；秋拍安排在11月和12月间。我们发现亚洲的买家非常乐意参与5、6月份的拍卖，而11、12月份则很难让他们再次光顾。或许这个时节伦敦的天气太糟糕了。因我们的亚洲买家主要来自香港、新加坡等地，他们很习惯于温暖的气候，寒冷显然会使他们却步。所以我们希望通过构筑一个综合的亚洲艺术盛会来吸引这些亚洲的买家尽可能一年两次都来伦敦。他们对伦敦区域的亚洲艺术来说太重要了！

　　以往伦敦的秋季拍卖多是安排在11、12月份举办，不仅气候开始寒冷，而且拍事零星分布，缺少吸引力。于是我们希望联合尽可能多的力量，在一周的时间里举办各种各样的艺术活动，包括拍卖举槌、古董商展销、博物馆展览，等等。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拍卖行与古董商之间的协作是十分不容易的，因为彼此本身就存在竞争。我们设计了在博物馆中举行一个大的开幕晚宴，让所有参与亚洲艺术的业者得以交流，也让各国来宾有机会在这里遇到伦敦地区从事亚洲艺术的业者。所有的参展商，无论是古董商还是拍卖行都是需要付费参加伦敦亚洲艺术周的。

　　伦敦亚洲艺术周旨在告白：这里不再是独立的古董商营销、拍卖行自顾自地举槌，或者博物馆冰冷的例行展示。而是呈现给全球亚洲艺术爱好者一个主题鲜明、涵盖扩大的综合亚洲艺术盛事。这个模式看来很成功，之后相继被被纽约和香港等地所效仿。但在成立之初，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新颖的模式居然会这样成功！当时也只有伦敦这个特殊的城市能够做到：让古董商、拍卖行、博物馆如此合作。我至今记得，在第一年的亚洲艺术周举办之前，我们这些发起人每周都聚会一次，持续了52周。虽然很多人会不断到外地出差，但是我们总是想办法聚集到一起，为做好伦敦亚洲艺术周而谋划。

　　伦敦亚洲艺术周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宣传和提升伦敦当地的拍卖行与古董商。而今天你会在这里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古董商。他们在伦敦租借一个空间，利用一个礼拜的时间做展示，他们参展的费用跟伦敦本地商人的费用是一样的。为此，我们还特地成立了一家公司——Asia Art in London，执行长是从顶级的古董商与拍卖行专家中筛选出来的。十七年后，艺术周的模式几乎没有多少变化，这让我们很惊喜。

　　记者：继伦敦亚洲艺术周后，纽约也复制了亚洲艺术周的形式，并且这几年规模空前提升。您有没有观察两地亚洲艺术盛事并发现它们的异同？

　　施福：两地最大的不同在于：纽约当地没有那么多知名的古董商。所以纽约亚洲艺术周是单独开辟一个或两个大型的博览会。博览会聚集了所有的参展商，为每个参展商租一个摊位。而伦敦则是各个古董商在自己的画廊中做展览，他们并不需要另外租地方。纽约很多是中小古董商，真正知名的商人估计可以用十个指头数过来。正是因为这个区别，我想两地采取了不一样的展示形式。

　　香港只做亚洲艺术与奢侈品的交易中心

　　记者：邦瀚斯专注于艺术精品及古董拍卖，是全球历史最悠久及规模最庞大的拍卖行之一，有着220年历史，这几年发展得很快。但我们最近陆续听到关于邦瀚斯的股东要转让邦瀚斯的消息？在您的口中我希望得到证实或者澄清？

　　施福：这纯属谣传，我们根本都不知道这传言是哪里来的。关于类似的传言佳士得也有过，而且已经延续了20年了，姑且只把它当成传言罢了。你知道邦瀚斯从前只是英国第四大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菲利普斯、邦瀚斯），而今天成为了国际第三大拍卖行，其成长是非常迅速的，不免也会招来些谣言。

　　记者：如您所说，邦瀚斯如今已经成为国际第三大拍卖行，在伦敦、香港、纽约都设有分支。在您看来，目前全球三大艺术交易中心各有什么不同？尤其在过去数年里内地买家消费的增长带动了香港而一跃成为全球第三大艺术品交易中心？

　　施福：最大的不一样其实并不在于亚洲艺术品本身。伦敦与纽约是真正的世界级艺术交易中心，因为在这里每天每刻都会发生着艺术品交易，而且各个类别的艺术品交易都在这里发生

　　——从古典艺术到战后当代、从英国家具和银器到中国瓷器、书画。但是在香港，暂时只是亚洲艺术和奢侈品这两个艺术品类别，其中中国艺术估计占据了80％以上。但这也是香港最神奇的地方。在过去的20年里，香港居然跻身成为了世界第三大交易中心，各大拍卖行先后进驻，凭借的仅仅是买卖亚洲艺术和奢侈品两个艺术品类别！在伦敦或是纽约，国际拍卖行邦瀚斯、苏富比、佳士得经营的艺术品类已不下50种！还有非艺术品类，如：相机、钢笔、化石、书籍、钱币、体育用品等。由此可见中国艺术对市场的支撑有多么强大！由此我们也可以想象一下，一旦香港某一天真正纳入了国际化的轨道，不仅仅局限于亚洲艺术与奢侈品，而拥有一个更加宽泛的接纳度，其潜力无可估量！有趣的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香港的面积很小，是一个仅仅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城市，却成为全球艺术交易最重要的中心之一！这里聚集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五家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邦瀚斯、保利、嘉德。世界最大的五家拍卖行在这个岛上同时举槌，买卖亚洲艺术品。这在世界其他地区是不可能出现的景象！

　　记者：邦瀚斯（香港）新设立的画廊运营效果如何呢？

　　施福：今年秋拍已经是新办公楼建立后的第三场拍卖，到目前为止来看效果是非常不错的。近期，我们在香港投资巨大，就是看中了香港的潜力。再者，我们也意识到随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东移，我们在纽约、伦敦卖出去的东西，如果我们想要将来能够征集回来再卖，在纽约或者伦敦似乎都不太可能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香港。

　　记者：伦敦曾经是最古老的艺术品交易发源地。目前这座城市对于全球艺术市场的作用和意义表现在哪里？

　　施福：伦敦的魔力就在于，从整个办公室望出去，方圆一英里，有着世界上最重要的四家拍卖行：苏富比、佳士得、邦瀚斯、菲利普斯。而这些公司都有着超过200的历史。参照同时代中国的历史，差不多都是乾隆时期的公司了！ 在很久以前，艺术交易主要就是在欧洲发生，历史上的伦敦有着非常大的魔力去吸引着全欧洲的艺术交易。而经过几百年的沉淀，这些公司都有着非常成熟的架构和非常丰富的经验，历久而弥新。至今伦敦深厚的艺术交易传统和艺术品买卖的多样性仍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比拟的。邦瀚斯在全球共有800员工，其中在伦敦有四处办公楼和60多个部门。

　　记者：是的，我参观了邦瀚斯的两个拍卖室——骑士桥和邦德街，并观摩了在这里拍卖的发生。那么这两个拍卖室有什么具体的分工么？邦瀚斯位于各个地区间乃至全球的资源及是怎么分配的呢？

　　施福：主要是根据委托品的价位来权衡。低价位的安排在骑士桥，高价位的重点拍品都在邦德街。每年骑士桥和邦德街都各有两场拍卖。各个地区间资源的分配，首当其冲的是考量市场需求。例如，考古学类的东西，在美国就有巨大的市场，因为西方人喜欢；而显然中国官窑瓷器是最受中国欢迎的东西。而伦敦呢，则一直拥有比较好的外销瓷的市场，中国外销瓷早年就在伦敦卖得很贵，如果把这些瓷器放到美国或者香港，却没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了。

　　记者：邦瀚斯近期有什么新的举措能跟我们分享吗？

　　施福：有一点值得一提，我们从去年开始就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作为存储客户资金的第三方。换句话说，如果你在邦瀚斯买了一件东西，这笔帐不会直接进入邦瀚斯的名下，而是会进入这个基金。直到买卖双方都清算完毕，邦瀚斯才会从中取出属于自己的部分。这样就完好地保障了客户的资金安全。如果你有东西委托邦瀚斯卖，就不必存有万一东西卖出去了邦瀚斯却倒闭的担忧，你的资金放在第三方基金里非常安全。这样做是为了让客人跟我们打交道时更放心。据我所知，目前邦瀚斯是唯一采取此措施的拍卖行。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