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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的新“宏大叙事” ——唐庆年访谈

2008-08-05 18:19:02来源:    作者:

   

作者:周彦

    时间: 2008年6月6日

    地点:北京东城区东厂胡同

    周彦(以下简称“周” ) :这个人形系列作品,我今年初在你在洛杉矶的工作室看过,去年我还看过一些图片。

    唐庆年(以下简称“唐” ) :对,我列印了一个小册子,拿给你看过。

    周:你的整个系列,用“皮囊”来贯穿,我觉得很有意思。为什么呢?一般作品多是单件的,即使是做系列,哪怕是不断地做,也不容易看出从头到尾贯彻始终的线索。你把这个线索串起来,不光有一个从视觉角度贯穿的图形,还有一个理念连接着,我觉得这个非常不容易。你把所有作品,不管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都串到这一个思路上。我作为一个观众,同时作为一个批评家,需要从总体上把握你们这个系列的作品。我比较喜欢看作品背后的东西,不光是获得视觉上直接的一个感受,我还希望更多地了解你为什么这样去做,你为什么这样去想,这个想法是怎么出来的,又怎么转换成图像的东西。你对皮囊的认识,是一个精神层面的东西。皮囊里有五官,身体的各种器官,构成了生命,更重要的是,它承载着一个有灵魂的生命。这个观念说起来不是很复杂,可是人们不一定这么去想,去思考他自己。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联想?我读到你写的一篇文字,谈到你母亲去世前的一段经历对你的影响。你是怎么从你母亲的去世,去联想到一般的生命和它的意义的?

    唐:那次在医院,我和我弟弟连续好几天看着我母亲躺在那里,同病房的还有两个也是被宣布成植物人的病患。这个时候我母亲的生命完全是用药物和机械来填充的状态,没有自主呼吸,呼吸是靠呼吸机的工作;心脏也是靠一种叫多巴胺的药物维持跳动。而且状态非常不好,药物的剂量一天天地加大,皮肤组织也一点点地坏死。医生的判断是大脑已经死亡了,我们于是面临一个选择,要不要继续用药物延长躯体的死亡过程?在这种时候,很自然地就会去思考生命本质的问题。这时的生命确实是佛家说的“皮囊” 。回想我们自己,我们虽然不是用药物填充,也不过就是用食物来填充的,还是一个皮囊。再说生命还是一个时间过程,把皮囊放上一个时间座标,不可能回避这样一个东西,那就是灵魂。

    周:对。

    唐:一定要问到灵魂上,就是说你用什么东西往里放,这个皮囊里有什么样的灵魂?

    周:生命如果没有灵魂,实际上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东西,如同植物和动物(它们的意义是从外部赋予的) 。

    唐:但是当代人的灵魂太多地被物质的东西左右。

    周:人的物质欲望。

    唐:被物质的欲望这个东西左右,人的生命就变成了一个填充了一堆物质欲望的皮囊。我觉得从这点来说,这个想法是一件可以说的事情。

    周:在用到“皮囊”这个字眼的时候,我感觉好像比较悲观,或者比较负面,可以不可以这么理解呢?还是说你理解的“皮囊”有人生积极的意义在里头?

    唐:其实我觉得负面的东西,消极的东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恰恰也是一个积极的东西,让人认识到你的生命的这种空虚,其实更能够激发我们思考生命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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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去思考真正的意义在哪里。

    唐:对,只有知道了人的很多追求都是一些外在的皮囊上的东西,我们才会去想什么才是你真正自己的内在的东西,灵魂的东西呢?

    周:这个思想体系里面本身有没有直接告诉你应该往里面填装什么东西呢?

    唐:佛学的学问很深,我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他们的一个基本想法是要你摆脱世俗的执着。

    周:这是肯定的。

    唐:然后呢,佛教会教你慈悲啊,还有些人讲“大爱”啊,这些东西,其实也都是一些很积极的意义。

    周:对。

    唐:老子就讲到“器” ,讲到有和无的关系。

    周:对, “空” ,房子,器皿,都是“空” 。

    唐:对,其实生命也是一个空的东西,就是因为它是空的,所以它才是有意义的。

    周:这种理念的东西怎么转换成一个人形的呢?最后用各种各样的材料来做这个人形,包括平面的,立体的材料,变成你的作品,这个转换是怎么完成的?

    唐:我想每一件作品都要具体地讲一件事情。但是又要让它指向一个象征人的生命的东西。人形是一个有点抽象化的,但又是一个能看出来的人的形状,我希望它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比较中性,甚至于还有一点像猿人,这里隐含着某种对人类进化的怀疑。这个形象可能不自觉地还有一种自画像的感觉。

    周:我感觉得出来。

    唐:因为有这样一个符号,就可能把所有的东西和这个符号连在一起,和它形成某种关系,变成了视觉的“话语” ,因为它围绕着这样的一个符号,生命的符号,这种皮囊的符号,作品就有可能指向一些灵魂的东西,就有可能把这些话语和灵魂的东西连在一起。

    周:各种材料或者制成品被你放在周围作为人形的一个背景,或者人形前面的一个前景。你是想说这是一个生活在物质世界中间的人吗?

    唐:对,去年你看到的那批东西,多半是在这个形状当中填充。今年我这次做的东西主要是在外面做文章,里面空出来,但是也不是全空,里面多少还会有一点东西,但还是要告诉你这是一个空的“皮囊” 。

    周:你用了很多种材料,多到我都记不住。

    唐:有一个的周边是气球,中间是用一个塑胶薄膜裹成的一个空的人形,但是薄膜的里面有很多的刺。

    周:你在挑选材料时有没有特别的想法?

    唐:我挑选材料是依据每件作品的需要。每一件作品都在讲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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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是每一件作品有一个故事吗?

    唐:不是一个故事,在说一个想法吧,一个具体的想法。

    周:比方说?

    唐:比如说,满是花的那件,旁边有很多花,中间空的人形里露出很多根,那些根是找的真的根做的,外面是买的那种绢花,虽然很好看,但它是假的。

    周:用“真”和“假”的对比说事?

    唐:实际上假花衬托的是一个空的人形,人形当中却是有真的根,我觉得它是比较有意味的。

    周:有一种张力在里面吧?外在的,物质的东西是虚的,假的,人的根或本质才是真实的?

    唐:可以这么说吧。

    周:还有一件我记得你用了一些电脑里的东西呢?

    唐:对,那真的是一些电脑上的东西,我有两件和电脑有关的作品。一件用了很多电路板构成一个人形,周边是石膏加一些铜丝做的一个人的形状,它就像是一个墙体, “防火墙” ,防病毒用的。是想说在今天,我们在与这个世界交流这么方便,通畅的同时又用一堵墙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另外一件中间用了很多的碟片,背景是毛笔写的书信,多是古代的书信。这两个都是文字的物质媒介,是语言的载体,人与人沟通的媒介从延续了几千年的书信方式过渡到主要采用当代的电子媒介,就短短十几年。有很多东西都不再用了,写在碟片里的,人们无法直接读到。而很多历史上觉得很珍贵保留下来的,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法读了。背景是非常古老的传统的东西,但是我把它雾化了,它们在淡出,在“隐出” ,在淡化,在消失。

    周:还有些什么材料?

    唐:这次我还要用了光碟,光碟中间空出一个人形,但人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大脑,大脑上的沟回是人的记忆体,光碟上的纹路,也是记忆体。

    周:这里似乎可以思考很多问题。人的大脑上的沟回记忆的主要是个人的经验,当然也有集体记忆的沉淀,而光碟记忆的更多的是一种集体的经验,人工制造的听觉的,视觉的产品。因此这里有个人和机械制造的关系,私人经验与集体记忆和大生产的关系。记忆体改变的同时,也改变了记忆物件,个人的经验被压缩了,而集体的,机械制造的产品被扩大和强化了。

    唐:我还用塑胶购物袋作过两件,这次用购物纸袋做了一件,都是针对消费主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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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这些年来,我经常回国,也常听到任戬提起他的“绿色行动” ,他自己种菜吃,自己养羊挤羊奶喝,尽量减少到外面去买菜,和农药,化肥,激素拉开距离,自觉回到一种贴近自然的生活。这其实也是对消费主义的一种态度,对大生产的一种态度。

    唐:这里头牵扯到有机食物这个最近这些年很热的话题。我们的地球上完全靠有机食物不可能养活人类。人口不断增长,现代化导致城市化,城市化使农耕地大量流失,所以它就必然导致农业的工业化,这样就不可能是所谓有机的方式,即不施用化肥,农药,不采用基因改造品种等。所以人为了健康只食用有机食物其实是很奢侈的。在美国,也只有有钱人才能只到那种专卖有机食品的店里去买食品。

    周:这跟任戬的想法还不太一样,他主要是说,要尽量地减少大生产方式下的生产,这里是有矛盾的。就是说,全球化的过程中,人们常会采用大生产的方式,因为什么呢?因为众多的人要养活,完全回到用非常原始的方式去生产,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而用大生产的方式生产呢,结果就造成大量污染,造成大量的资源消耗。环境保护主义,绿色和平运动不容易推动,就是有这些实际的困难。而且恐怕还有些利益的问题。

    唐:对!最主要的其实是牵扯到很多方面的利益。资本主义它就是要不断地扩张,资本一定要运转,一定要去创造利润,要创造更多利润,要利益最大化就要扩大生产,扩大生产同时就必须扩大消费。于是又造成很多浪费。很多东西不是用坏的,而是太脏懒得清洗,有时甚至是过时了,就扔掉了,又去买新的,浪费了大量的自然资源。

    周:你的作品一般而言似乎只涉及人或个人的本质问题,其实它在这个问题上延伸开来,又展开到了沟通和传播的关系,个人经验与集体记忆,消费主义与环境保护,机械化大生产和绿色运动的矛盾等等很多的方面。这些话题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份子和艺术家应当关注和投入心力的。在我看来,这是当代的新的“宏大叙事” ,在一些人越来越退缩到个人空间和私人经验的时候,你从一种个人经验出发,把触角延伸到社会的,公共的领域,而且以一种批判的态度面对和处理我们遭遇的共同的困境和危机,这恐怕是我们一起参与的1980年代现代艺术运动中的那种理想主义的逻辑的,当代的延伸。你在国外生活多年,这种精神不但没有“淡出” ,反而在一种更宏观的,全球化的大视野下得以延续和强化,这是很令人欣喜的。

    唐:谢谢。


    (实习编辑:庞云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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