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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叶”一枝话郑敏

2008-09-16 16:26:28来源:文汇报     作者:

   

    人们爱把美好的音色比喻为天籁之声,常为之倾听而着迷。无论是与“九叶”诗人郑敏先生促膝晤谈,还是在电话中絮语交流,我总会惊异地暗生好奇:郑老的嗓音明亮、清澈,富有金属般磁性。听声音,不能想象她已届八十八岁米寿高龄。
   
    后来才知道,郑敏年轻时除了诗歌,真的喜欢音乐,藉此她展开了抒发情感的两翼。在重庆读南渝中学(天津南开中学战时迁到重庆的校名)时,就参加学校举办的歌咏比赛。在上大学二年级时,她一度想改学音乐,可一场肠胃炎病,耽搁了她的考试,音乐就一直成为她主要的业余爱好。郑敏说她唱的是意大利发声法,一九四八年到美国纽约后专攻英国文学,课余时间曾师从一位具有世界声誉的朱丽雅特音乐学院的声乐教授泰乐先生学了二年多声乐,一个小时就是十块美金呢!如此我终获释然,难怪郑敏的声音那么动听。听她娓娓而谈,真不啻是一种感官享受。
   
    最初知晓郑敏,自然是那部《诗集一九四二——一九四七》,列入巴金主编的“文学丛刊”第十辑,于民国三十八年四月出版。几年前,我在旧书肆有幸淘得此书初版本,即请郑敏题签。她在扉页上给我题写了一首短诗《祈祷》:“诗神,你的美/让愚昧的傲慢与无知/自私与贪婪随风而去/惟有对自然长怀虔诚感恩/人类方能在这星球上长存。”《诗集》选辑她早期写下的六十二首诗作。这是她的第一部诗歌专著。集子尚未问世,她已远走高飞,坐进美国布朗大学读研究生了。书出版后,引起国内读者颇多关注。当在大洋彼岸的郑敏收到一封函件,才知她的诗集已顺利出版。而她不知晓的是,国内另一位后来亦被称作“九叶”诗人的唐湜捧读她的《诗集》后,激赏不已,热情撰写了《郑敏的静夜里的祈祷》长文。文中指出,在昆明西南联大的“三杰”中,“杜运燮比较清俊,穆旦比较雄健,而郑敏最浑厚,也最丰富。她仿佛是朵开放在暴风雨前历史性的宁静里的时间之花,时时在微笑里倾听那在她心头流过的思想的音乐,时时任自己的生命化入一幅画面,一个雕像,或一个意象,让思想之流里涌现出一个个图案,一种默思的象征,一种观念的辩证法,丰富、跳荡,却又显现了一种玄秘的凝静。”半个多世纪的光阴逝去,如今我重温《诗集》中的一首首诗作,深感唐湜对郑敏的评说是那么贴切、准确。
   
    郑敏生于1920年,祖父王又典是前清颇有名气的碧栖词人,母亲读过私塾,聪慧好学,有文学的天赋,常坐着给她念古词。或是因基因的遗传,郑敏从小学到中学一直爱好文学。中学毕业,她考上西南联大。在决定读何种专业的最后一分钟,她却毅然填写了“哲学系”。在西南联大,她听冯友兰讲中国哲学,听郑昕讲康德,听汤用彤讲魏晋玄学。她也听闻一多讲楚辞,听冯至讲德国文学,还听沈从文讲中国小说史。她挺欣赏沈从文乡土小说中那浓郁的湘西气息,却因他乡土口音太重,收获不多。郑敏记得,她回国后,还见过沈从文。一次西南联大的校友、诗人袁可嘉请她去家里吃饭,巧遇沈从文。席间沈从文当着郑敏的面发问,你们记得有个写诗的郑敏现在到哪里去了呢?郑敏心中窃笑,沈从文只记得在他主编的《大公报·文艺副刊》上频频发表诗歌的郑敏,却不记得郑敏还当过他的学生哪。
   
    因为有了西南联大哲学兼文学的熏陶,在四十年代的诗人中,郑敏的诗显然别出机杼,她是一个思考型诗人,她将哲学的思辨与感性的诗情融为一体。
   
    1955年学成归国的郑敏,随身带回了她的《诗集》,因为她异常珍视这部处女著。然而在“文革”中,写诗成了诗人的罪状。在一阵阵口号喧嚣的白天过后,她独自在自己的斗室,借着降临的夜幕,悄悄地将手头惟一庋藏的一部《诗集》付之一炬。她悲哀地想,此生再也不可能写诗了,中国再也不需要诗歌了。那个年代,华夏大地有多少稀有善本、文物、古建筑,都在顷刻间化为灰烬。往事不堪回首。眼下当她亲睹暌违多年的旧著,提笔为我签名时,真可谓感慨系之啊!
   
    抗战胜利后,诗人辛笛、曹辛之、唐祈、唐湜、陈敬容在上海新编一本诗刊《中国新诗》,又邀时在北平的袁可嘉、杜运燮、穆旦、郑敏一起加盟,其实他们只是投稿关系,彼此并不都认识。到了七十年代的末年,由辛之发出邀请,昔日的九位诗友才得以在京华相聚相识。辛之提议每人各选一组四十年代的诗作,出一本合集,书名就定作《九叶集》。此书于八十年代初出版,成为我国新诗觉醒的先声,其时以北岛、舒婷为代表的诗坛新秀也冲破传统藩篱,推动诗歌以崭新的容姿,登上新时期的文坛。
   
    就在九诗人在京聚会的当晚,郑敏在回家的路上,在拥挤的公共汽车里,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默默构思,以腹稿的形式写下了搁笔四十年后的第一首诗:《诗啊,我又找到你》。此后便一发不可收,几年中相继写出二百多首新作,出版了《郑敏诗集》《心象》《寻觅集》《早晨,我在雨里采花》等十余部诗集与理论专著,形成了她人生中第二个诗歌创作与理论的高峰。
   
    诗坛前辈辛笛先生在世时,常向我提及郑敏,言谈中赞誉有加。一次在拜见老诗人兼翻译家屠岸先生时,他也情不自禁地说郑敏年龄愈大思维愈活跃,真是奇迹。一些颇有成绩的新诗人惊呼:我们苦苦探求现代诗,郑敏早在四十年代已写了那么多。近年来,郑敏总是不忘自己的哲学科班出身,不停地阅读和思考,她对新诗的不景气、边缘化颇为担忧,认为长此下去,诗歌对读者的美育作用会被弱化。除了诗她还思考诸多社会问题,以及人类生存环境等等。她说她时间不够用,来日无多,要将“一分钟掰成二分用”,抓紧有限的人生,多做点有益的事情。
   
    一次,在北京清华园郑敏的寓所,见她书房兼卧室家具上全挂着写满诗句的纸条。见我好奇,郑敏欣喜地说,这些都是新写的。她说要录赠一首新作给我,这就抄录了。一首短短的《咏史》,她抬头看看,埋头写写,又抬头看看,一边抄一边笑着调侃说:“真是糟糕,好像在抄别人诗句似的。”看来,郑敏真是一个不会硬背只会思考的率性诗人。
   
    “九叶”诗人中,除袁可嘉移居海外,在国内的八位近年一叶叶折枝凋零,健在者惟存郑敏一人。每念及此,我总在心中暗祷:“九叶”一枝亦争春,绿意年年绽新韵。

 (实习编辑:马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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