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晚,湖南卫视《零点锋云》请来了韩寒和艺术家陈丹青。在就阅读与小说进行讨论时,两人语出惊人,对众多文学大家进行评论,并称巴金和余华文笔都很差。
交谈中,两人一致称只欣赏国内杂志的资讯后,一路聊到中国文学。而谈论起他人的小说时,韩寒突然语出惊人地表示在学校时经常研究文学前辈们如何在千字文章中把文字用活,“却发现老舍、茅盾他们的文笔都很差。”
韩寒语言一出,陈丹青显得相当赞成,并补充:“还有巴金,写得很差的。冰心完全没有办法看。老舍还好,但是不经读,读过就可以了。钱钟书当然学问好,见解也好,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类作家。”陈丹青还感叹那一代老作家作为中国近代文学的开路人,文字都相当幼稚,“除鲁迅一上来就很老成。还有曹禺这样的天才,20几岁写的剧本,一辈子也知道没有办法超越。老舍的《骆驼祥子》还是很好,虽然还是没有读完;巴金小时候读过,《家春秋》几乎全忘了,晚年的东西完全没有办法读,什么《真话集》,完全已经没有了才华。”
听闻前辈的赞成意见,韩寒更是直言自己对于这些放在课本里的作品一点都不能读下去,“余华的小说我现在是一本书都没有读下去,我家里有他的书,《活着》电影倒是看了,但是书就像你说的翻开两页,我觉得文笔不是我喜欢的文笔,你能感受到他是用西方翻译小说的语言在写。”
两人一番慷慨激昂的谈论过后,常处是非圈的韩寒对于这段节目播出后的效果也做了一定预期:“我们在这里很坦率说的时候,可能当这个节目放出去了以后,大家都说我们炒作。”
聊天实录:
陈丹青:现在大家都喜欢上网,能看的报纸没有几张。
韩寒:我看过好几千块钱的报纸、杂志。很多人对我说要不要从国外给带,或者寄一些报纸。上网后,他们问我要不要通过代理上国外的网站,但这些我都不想看。我倒是喜欢看国内的报刊,因为国外的那些报刊网站,你都能想象得到,看一点你都能举一反三,包括他们对中国的态度,对中国的人权啊,或者政治啊,社会啊,那些态度其实都是在那明摆着的。我就看国内允许你看的东西,有时候看了都觉得很好玩。
陈丹青:你把它当文本看。杂志你看什么杂志?
韩寒:基本上看三联生活周刊、男人装、南方周末,好多杂志都看,每月都要花不少钱买一些杂志。我主要看资讯嘛,因为我不看别人写的东西,我不需要看别人怎么写的。我需要资讯,哪怕是属于政府过滤的资讯,也没有问题。因为我基本上知道没有过滤的资讯是什么样的,然后你再看过滤后的资讯,你会觉得很有意思,你就会知道原来这个国家,肚子在慢慢地放大,头脑在不断的地缩小,这是挺有意思的事情。如果全放开了,你什么都能看,反而不好玩了,跟你想象的又是一回事。
陈丹青:有一个艺术家,他公开承认他任何东西都要看,他说每个超级市场都是博物馆。通常传统艺术家会觉得这是低俗的东西、公众的东西,他是第一个拥抱这个,就他全都肯定,然后面对它,然后会转换成一种创作,但是你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韩寒:我不看人家正儿八经创作的小说,写的文章。我觉得我是一个挺容易受人影响的人,就是我看到这个东西我觉得很喜欢,我很擅长模仿,我马上就可以写的跟他一模一样。因为我觉得这些是我不好的地方。不看别人的文章,免得看了之后,就借鉴别人的文章。
这两年,国内好书很多,以前国内一些书、电影都是比较紧的。然后好多老师,告诉你这个书不能看,那个书不能看。以前我们在新华书店能买到的书,其实都是一些能看的,但是到了后来呢,现在图书馆反而放得很宽,对电影收得很紧。
还有像这种电视节目,管得非常紧,但是图书很宽。我想可能是图书市场真的是太不景气了,所以也不会搭理,你随便写吧,可能不会出什么问题。
陈丹青: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全部去看,去审查。就像连续剧审查要比电影审查要好的多。因为他两个钟头看完了他就可以出意见了,电视连续剧二三十集,四五十集,他能过的地方就过了,因为他没有时间。
韩寒:我只是不读别人的小说而已,其他我什么都读,因为我觉得阅读和学习肯定是必要的,但是我在初中高中的时候,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阅读太多的话,反而还不如自己去想,如果你成为一个教徒还不如自己去想宗教来。
我也喜欢过画画,因为我看杂志比较早,所以就都会有所了解,但是因为画画是属于我中断的梦想。虽然说我喜欢,但是我中断了,中断了我就刻意地把这个事情平一点。看到别人画的特别好,就有时候心理不舒服。我那种不舒服不是妒忌的不舒服,这是觉得会有一些遗憾的不舒服,就像如果我当年没有出书,但自己又喜欢写东西,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我就不会去关心一些书什么的。
陈丹青:海明威说过这个话,他说我从来不读后来人东西,德国还有一个艺术家,我在《纽约琐记》里提到过他,人家就问他:你对当代艺术怎么看,他说我对他们从来没有看法,我从来不在乎他们,但是他们都在乎我。我不知道说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毫不思索就说出来了。
你完全不看别人的小说?
韩寒:以前上学的时候看的多,自己写小说还挺多的。五四那个时候人的文字好,他们写文章当时应该很讲究这种文字的美丽,他们会把一个东西表达的很有意思,文笔会很好,不像现在的小说。
陈丹青:现在很多30岁以下的读者,看书的时候对共和国所有的作家跳过去,直接看民国的东西,我很注意这现象。80年代最牛逼的这些作家,对我们这代人当时还有很大的作用,对60年代出生有很大的作用,到你们这就没有用了,我特别高兴这件事情。
韩寒:当时学校有图书馆可以看书,我也比较喜欢出风头,一篇文章1000个字,我想怎么把这个1000个字写的很精采,后来我发现共和国的作家不具备这个能力,后来觉得梁实秋那批人他们文字非常活,所以看的比较多是他们的文字。包括老舍矛盾他们的文笔都很差。
陈丹青:还有巴金,写得很差的。冰心完全没有办法看。老舍还好,但是不经读,读过就可以了。钱钟书当然学问好,见解也好,但是不是我喜欢的那类作家。
五四那代人是开路的人,开路的人开始的东西比较幼稚,除鲁迅一上来就很老成,但是也有天才,就像曹禺,20几岁写的剧本,一辈子也知道没有办法超越,喝酒骂人,写不出来了。
现在这种情况我可以很理解,大家都说我西藏组画画得好我也承认,我现在画不过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个跟做爱一样,勃起状态不一样,这个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能勉强。
我喜欢鲁迅、周作人,然后其他人也都有好的东西,像老舍《骆驼祥子》还是很好,虽然还是没有读完;巴金小时候读过,《家春秋》几乎全忘了,晚年的东西完全没有办法读,什么《真话集》,完全是被北京破坏掉的一个人在说话,他已经没有了才华。韩寒:他们最差的就是文笔,我一点都不能读下去,放在课文里面的东西,我们的学生就觉得文章应该是这么写的,我们应该很平实的写文章,平实的是说明书、设问,文章就是要有文才,课本里应该放梁实秋那些东西。那因为政治的因素,我们的课本里没有这些东西,所以,从小给我们背诵的那些内容,我们就觉得这个东西需要背诵,肯定很精彩,肯定是中国文化最精采的东西,在那里背诵。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们背诵都是描写东西特别差的文字,所以写文章一开始写成这样。如果当时放一些钱钟书的东西,中国的学生作文不至于象现在这样,肯定会更好,也会更加理解真正的文学,理解文字的学问。
我很庆幸自己不喜欢那些,所以现在写的文章真要说有一点什么样的影响,就是那一批人的影响。
我觉得写文章,首先文学是文字的学位,一个人文笔好不好放在第一位,我觉得文笔很好的人各方面都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陈丹青:我比较特别一点,因为我1982年出国了,当时我几乎没有看过中国新小说,但是很有意思我认识王安忆和阿城,后来我觉得他们确实是我们这一代作家里优秀的人,王安忆会说故事,尤其是女孩子的心理;阿城的文才很好,一上来就挺老成。
此后新出来的作家反正我都看不下去,像余华,苏童,我看一页我就放下了,然后我说不好意思,但是又放下了,就是这样,故事都满好,挺过就可以了,我没有想再去读那个小说,怎么用笔就是不对。但是这个是得罪人的事情,点了名的事情不好,但是我只能说他没有骗住我,没有让我读下去。
韩寒:我也是,余华的小说我现在是一本书都没有读下去,我家里有他的书,《活着》电影倒是看了,但是书就像你说的翻开两页,我觉得文笔不是我喜欢的文笔。你能感受到他是用西方翻译小说的语言在写。我们在这里很坦率说的时候,当这个节目放出去了以后,那到头来大家都说我们炒作。
陈丹青:狂妄,炒作,骂人。我觉得我们语文教育失败了,我以为语文教育很成功,但是至少在你身上没有成功。我们的语文是很糟糕的语文教育,什么主题思想,中心思想,段落大意发挥,据我知道就是这样,我们从小就痛恨这套,但是我们没有什么理由说拒绝做。
现在老师也很成问题,有时候课本差一点没有关系,但老师天天跟你说这个非常重要。
韩寒:如果说多了,像老师毒害青少年,
陈丹青:这个帽子很大的,什么看不顺眼都可以扣上毒害青少年的帽子。
韩寒:反正这念头你看一个人顺眼就可以说他是新锐,他在宣扬一些新的东西,但是一旦看不得不顺眼,随便谁都可以扣一个毒害青少年的帽子,那就不好了。
(实习编辑:马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