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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郁:年轻时读不懂鲁迅,不要紧的

2024-06-24 15:07:47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微信公众号)    作者:孙郁 段玉清

   
有人说,孙郁并非“纯粹”的学者,正如鲁迅并非“纯粹”的作家。

  有人说,孙郁并非“纯粹”的学者,正如鲁迅并非“纯粹”的作家。

  他是学生口中的“酒窝爷爷”,三尺讲台上,将文学长河中的兴衰演变娓娓道来;他当过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力倡“复兴母语的创造性书写”,在全国率先开设“创造性写作”二级学科;他还曾是北京鲁迅博物馆馆长,筹办了一系列所谓“不务正业”的活动,让鲁迅博物馆不再“板起面孔,高高在上”……

  40多年来,虽然职业一直在变,但孙郁始终没有离开过文学研究与写作,尤其是鲁迅研究领域。他笔耕不辍,关注鲁迅研究中的“杂学”,撰写《鲁迅书影录》《鲁迅藏画录》等;他关注鲁迅精神遗产的继承与传播,著有《鲁迅遗风录》等;他还将授课内容结集成册,《民国文学课》在网上收获众多好评……在他温润的文字中,处处流露着他对鲁迅、对文学的热爱。

  是什么样的情怀让孙郁始终保持着这份初心与赤诚?四川日报全媒体“文化传承发展百人谈”大型人文融媒报道记者带着这份好奇心走进中国人民大学校园,听孙郁谈鲁迅、谈文化传承。

  博物馆库房中,发现鲁迅“文学家”之外的身份

  之所以关注鲁迅,与孙郁的早期记忆有关。少年时期的孙郁开始思考一些社会问题,并尝试在书中寻找答案。而鲁迅的著作对社会、历史、自我的认识,虽然不太好懂,却给孙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78年,孙郁进入大连一所师范学校读书。在这里,他遇到了带他走进鲁迅研究大门的叶德浴老师。叶先生在国内鲁迅研究领域小有名气,上课言简意赅、时有妙语,深深吸引了他,“我后来去读研究生,学习现代文学,专注鲁迅研究,与他当年的教诲是很有关联的。”

  20世纪80年代,研究生毕业的孙郁如愿来到北京鲁迅博物馆工作。

  鲁迅博物馆里藏品、资料丰富,这让孙郁可以更近距离、多角度地去重新理解鲁迅。在博物馆库房中,孙郁发现了鲁迅的大量日文、德文、俄文书,以及中国野史、笔记、文字学著作等,还看到了鲁迅的六朝画像等大量藏品。这让孙郁发现了鲁迅“文学家”之外的身份,“鲁迅是带着诸种印记而进入文学的,却又不仅仅属于文学。”彼时,鲁迅博物馆日常主要做鲁迅作品的解读和普及工作,而孙郁决定从“边缘”入手,关注鲁迅研究中的“杂学”,撰写了《鲁迅书影录》《鲁迅藏画录》等著作。

  在博物馆工作期间,孙郁参与编辑《鲁迅研究动态》。时至今日,他依然可以想起狭小的编辑部办公室里,许多鲁迅研究者围坐在一起谈鲁迅、谈文学时的情景。“有时一谈就是一夜,我的知识结构、对鲁迅的认识,是在鲁迅博物馆形成的。”孙郁说。

  在鲁迅博物馆工作4年后,孙郁到《北京日报》做副刊编辑。由于需要联系作者、约稿、编稿,这让他有机会接触到张中行、汪曾祺等一大批知名作家、学者。走出概念里的世界,置身于当代文学场域的孙郁,感受到了与教科书中不一样的文学和社会。“其实笔墨的兴衰,有时隐在无词的言语里,浮在外面的表达不过是冰山一角。”

  工作内容的转变,也让他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审视当代文学场域。久而久之,他发现,这些中国现当代文学的亲历者,或多或少都是鲁迅传统的赓续者,这也为他后期写《张中行别传》等著作埋下伏笔。

  举办“跨界”活动,让博物馆不再“板起面孔”

  采访孙郁前,记者特意去了北京鲁迅博物馆。主展馆旁,记者看到一尊藤野严九郎的半身铜像。“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当课本中的藤野先生真切地呈现在自己眼前时,百余年前,鲁迅在仙台的故事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谈及这尊铜像背后的故事,孙郁回忆起他在鲁迅博物馆担任馆长的经历。在报社工作10年后,孙郁重回鲁迅博物馆。彼时,鲁迅研究渐渐有“象牙塔化”的倾向。在学院派的话语体系中,对鲁迅的研究和思考更加细化,但与时代对话的功能却弱化了。

  如何让鲁迅走出“象牙塔”,让更多人了解鲁迅?

  联系鲁迅的个人经历,孙郁加强鲁迅博物馆与日本学界的交流互动。2005年,鲁迅博物馆与日本东北大学、日本驻华大使馆等联合举办“鲁迅的起点:仙台的记忆”国际学术研讨会,邀请来自中国、日本和澳大利亚等国的学者发表演讲。2006年,鲁迅与藤野先生惜别100周年时,鲁迅博物馆与日本芦原市政府商定互赠鲁迅和藤野铜像。次年,位于鲁迅博物馆内的藤野先生铜像揭幕。该铜像以藤野先生在仙台医学专门学校任教授时的照片为原型,神情严肃又温和。铜像下“藤野严九郎先生”几个字是鲁迅手迹,辑自《藤野先生》一文。

  与此同时,鲁迅博物馆内的“在鲁迅身边听讲座”系列活动也在轰轰烈烈地举行。讲座第1期邀请的嘉宾是著名画家陈丹青,题目是《笑谈大先生》。“我国文学教育很少提到鲁迅与艺术的关系,在大学美术课里面偶尔讲起鲁迅与美术之缘,也只局限于现代版画。”那天的讲座,陈丹青从画家和学者的角度,对人们印象中的鲁迅形象进行重新建构,现场效果极好。孙郁至今都记得,那天的观众挤满了大厅。首战告捷,鲁迅博物馆继续邀请了莫言、刘心武、单霁翔等文化名人进行演讲。“前前后后做了20多期讲座,很受欢迎。”孙郁回忆。讲座之外,鲁迅博物馆还策划举办了汪曾祺、王小波手稿展,并邀请民间藏书家韦力进行藏品展览。

  通过这些“跨界”活动,不少人发现,鲁迅博物馆不再“板起面孔、高高在上”,而成为更接地气、更具活力的文化交流场,更多人走进博物馆,认识鲁迅、了解鲁迅。

 三尺讲台上,在学生心中种下文学的“种子”

  一顶鸭舌帽,一条绒围巾,拎着一摞书或者鼓鼓囊囊的包走进教室的孙老师,在课堂上旁征博引、娓娓道来,讲鲁迅、讲尼采,谈人生、说文学,到了有趣之处,就停下来笑着说:“你看,就是这么好玩儿。”然后露出两道深深的酒窝。在北京采访期间,孙郁毕业多年的学生向记者回忆起当年上课时的场景。

  从馆长到教授,52岁那年,孙郁又一次转换身份,成为中国人民大学学生口中的“酒窝爷爷”。问及缘由,他说,与馆长相比,他更喜欢在大学教书,与青年一起,激发彼此思考的火花。

  10多年来,孙郁讲授最多的就是文学史。孙郁喜欢结合自己的人生经历和主观体验,带学生进入文学与时间的长河,“教师的任务之一,是与学生一起体验过往的精神,发现我们生命里缺失的存在。”有时间的话,他还会带学生参观鲁迅博物馆、老舍故居等,让课本里的知识走进生活,变得可感、可触。有学生如此回忆,“孙老师在年轻的我们心中种下了一颗文学的‘种子’。毕业后,经历多了,偶尔想起课堂上的某句话、某个故事,恍然大悟。”

  知识重要,审美也很重要。在孙郁看来,汉语还有传达审美的功能。“审美教不了,只能用熏陶的方式。”所以,课堂上,孙郁总是鼓励学生多写鉴赏文章,“因为我们讲文学史,要用精善秀雅的文字来写,培养他们对美的感受能力和表达能力。”

  也是基于这一考虑,孙郁力倡“复兴母语的创造性书写”,将“不同语言风格实验,内化在文体中”。他邀请阎连科、刘震云等一批当代知名作家加入教师团队,并在全国率先开设“创造性写作”二级学科。几年来,中国人民大学的创造性写作作家班培养了一批优秀学员,其中,沈念、张楚、孙频等多位创造性写作专业学生获“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新人奖”“郁达夫小说奖”等。

  回望这一路走来,孙郁说,他总是困惑于自己的职业。“我一直在找自己喜欢的工作。年轻的时候喜欢当编辑记者,主要有了解社会的冲动。中年后就想安静下来,博物馆是可以思考的地方。后来去大学,是希望与青年在一起,激发自己的创造力。”于是,他不断变换角度面对自己的内心和这个时代对话。但变换之中,始终不变的,是他对鲁迅、文学、传统文化的一片赤诚与热爱。

  鲁迅的文本,直面我们生活中的矛盾和困惑

  记者:有人说,鲁迅的作品有强烈的时代烙印,放在当今时代已经过时了。如何看待这一说法?

  孙郁:鲁迅的杰出性,在于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创造了现代中国人的“精神话题”。这里既有对人的本体价值形而上的渴望,又有对生存意义的深切怀疑。

  对人的本体价值形而上的渴望主要体现在他对人的有限性思考。他主要是思考人能认识什么,不能认识什么,这一点与康德有相似之处。鲁迅年轻时说“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就是首先要把人立起来,每个人都要成为自己,而不是成为他人。他希望,每个人成为自己,并鼓励大家要靠一种精神的突围来寻觅新的、有智性和趣味的生活。

  我们的生活永远有矛盾、有困惑,鲁迅的文本是面对这些矛盾和困惑的。我们可以看到,鲁迅在叙述一个话题时,往往会包含另外一个相反的话题。他不是二元论的、具有矛盾性的思维,而是在残缺的人性里能看到暖色的东西,从常人中看到黑暗的东西,是“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比如,在《故乡》的结尾,鲁迅这样写:“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是一种类似存在主义哲学的表述。而从这句话中,我们可以读出这样的一层意思:鲁迅是鼓励大家要在没有路的地方走路,因为人一生的本质是由自己决定的,走了什么样的一条路,人生就是什么本质。鲁迅的作品能启发人们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思考,帮助我们更理性地看待当下各种社会现象。所以,这样的一种精神存在,今天依然对我们是有影响力的。

  记者:鲁迅的这一精神是如何体现在现当代文学中的?

  孙郁:这几十年来,中国的很多作家都在不同程度上呼应鲁迅的传统。

  以川籍作家巴金为例,巴金在年轻时去北京投考大学,因为身体的原因未果。那时他身边带的就是《呐喊》。书中的文字那么深地击打着他的心。他后来在《家》里写旧家族的吃人,在意象上步鲁迅的后尘。这是一种不自觉的主题认可。巴金身上的鲁迅记忆一直到晚年都没有消失。他自己也承认,中国作家中,鲁迅的影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莫言在小说里面继承了鲁迅很多精神,像《檀香刑》《酒国》等小说都有一点鲁迅的意象。

  此外,我们在川籍作家沙汀、艾芜,以及张天翼、端木蕻良等很多作家的文字中都能读出鲁迅的某些精神。

  记者:阅读鲁迅,在当今有什么现实意义?

  孙郁:鲁迅的作品是有创造性的,里面有大的爱意和悲悯意识,以及对人性与社会存在着深刻的理解,无论是小说还是杂文,都传达了新文化的自由理念和普度众生意识。他的作品对不合理存在的批判,对于自我精神的内省,对我们现在都富有启示意义。翻看他的全集,会发现,作品揭示了不同阶层的不同生活,他自己认为,文学创作是为人生,目的在改良人生。

  鲁迅有硬骨头精神,这是难得的。他主张要到实际工作中去发现和创造,不能在封闭时空里想问题,要有世界主义视野。他关于“拿来主义”的思想,对今人依然有启示意义。其中,那种在没有路的地方走路的探索精神,尤为可贵,是今人值得学习的部分。

  记者:阅读鲁迅的作品,您有哪些建议?

  孙郁:我们现在一般只读教科书上的鲁迅著作,这是不够的。要读鲁迅,就要读鲁迅著作的原文和整理国故的文字。只有进入鲁迅的世界,我们才可以看到,他让汉语有了巨大的弹性,那种意象的丰富、情感的叠加,都是可以跟世界上最经典的文本相媲美的。我自己的阅读经验,是年龄小的时候接触鲁迅作品可能看不懂,但很有用。因为,他的文字给我们呈现出的画面是难忘的,他会诱发我们去想象和创造一个另外的世界,让我们去超越认知的阈限。

  除了原文,鲁迅翻译的作品也很丰富,他翻译的作品比他自己写的东西还多。不了解他的翻译史,就不会了解其创作与思想活动。此外,同时代人物的回忆、重要专家的导读也非常重要。

  读懂鲁迅,还要发现文本背后的“暗功夫”

  记者:您说过“了解鲁迅,既要看文本的细节,也要有整体性观念”。在您的笔端,鲁迅是“多面”的:他不仅是一名影响深远的文学巨匠,更是一名在很多领域有广泛兴趣和造诣的杂家。我们如何理解这样的“多面鲁迅”?

  孙郁:要理解一个多面的鲁迅,首先要深入到他的知识结构里面去,发现其文本背后的“暗功夫”。鲁迅先生是以文学作品闻名于世的,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一个小说家、杂文家。其实,他的爱好非常广泛。他对于金石学、考古学、历史学、艺术学,包括自然科学等都有浓厚的兴趣。就金石学来说,他生前搜购历代拓本,品类丰富。史学方面,他更喜欢野史和乡邦文献。因为他认为,这里保留了非常珍贵的文化信息,比如我们民族朗健的、大气的且有创造性的、闪光的思想。鲁迅还是一名翻译家,一生翻译的作品很多,涉及15个国家77名作家225部(篇)……晚年鲁迅所做的一件大事是领导了现代版画运动。新生的版画是在他的启示下发生的。他也因此被誉为“中国现代版画之父”,包括徐悲鸿、吴冠中、陈丹青等不少画家都是“鲁粉”。

  记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鲁迅是一个对新生事物接受能力很强的人?

  孙郁:是的。通俗一点看,鲁迅留意域外先锋派作品,经常看美国好莱坞电影。对于科幻文学,也有很深的认识。鲁迅甚至说过,中国未来小说的突破与否,关键是能否有科幻艺术。不过,在他去世之前,科幻文学还没自己的空间,但鲁迅的超前意识带来的启发还是很大的。

  不能简单说鲁迅是反传统的,他内心有文艺复兴的梦想

  记者:从鲁迅的多面性中,我们可以感受到,鲁迅有极深的传统文化功底,但其文本上又以一个全新的面目进行呈现。这很容易让我们产生误解:鲁迅是反传统的。如何看待这一差异?

  孙郁:我们不能简单一句话说鲁迅是反传统的。对待传统文化,鲁迅的思路是辩证的时候居多。一方面,他批判旧文化中的糟粕;另一方面,他真正继承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优秀遗产。鲁迅认为,中华传统文化中有弥足珍贵的遗产,但是这些遗产是被遮蔽的。而他则是“去蔽”,打捞、寻找那些消失的文明。他曾谈到,要“取今复古,别立新宗”“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脉”,就是要把现在进步的思想和古代好的思想结合起来。

  虽然鲁迅批判儒学,但他批判的是被士大夫污染的儒学。对于孔子的一些思想,还是有所肯定的。他很认可孔子在巫文化盛行时不迷信的人文闪光点,并赞扬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进取精神。同时,从祥林嫂、孔乙己等人物形象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对底层人士的慈悲与观照,这其实就是儒家所讲的仁爱、恻隐之心。鲁迅也很喜欢墨子,在他的小说《非攻》里,我们可以看出墨子克己、躬亲、改变社会的奋斗精神对鲁迅的影响。

  他特别希望中国人能够把我们古代好的艺术恢复起来,内心有文艺复兴的梦想。在中华民国创建初期,鲁迅就在《儗播布美术意见书》里提出要成立博物馆、保护文物。同时,鲁迅的书法作品、封面设计都是有六朝气的。而他给北京大学设计的校徽,灵感则源自战国瓦当的纹饰。

  可以说,对于传统文化,鲁迅是充满礼赞之情的,他继承并发扬了中华传统文化中有创造性的、朗然大气的东西。

  记者:从鲁迅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中,我们可以得到哪些启示?

  孙郁:鲁迅对传统文化的批判与反思,提醒我们要以辩证的态度对待传统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继承传统文化有不同的路径。鲁迅是一个有丰富传统文化知识的人。这些都丰富了他对于历史的认识,让他感到传统文化有生命力的遗存都在民间社会。从这个角度出发,他激活了传统文化有意味的部分,其小说与杂文,摆脱了儒家的旧路,将被遮掩的文明展示出来。其文字古风习习,在“不失固有之血脉”的过程,创造了新式的文学作品。所以,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要做好文化传承,就要将目光关注点落在基层,不仅要关注乡间文明和民间的创造性,还要厚植健康的文化土壤,这样才能实现文化的良性发展。

  记者:我们从鲁迅身上可以获得什么?

  孙郁:人与其他动物不同,人是有思想、有爱、有生命的个体,所以人需要诗意地活着。而鲁迅一直是真实地活着,有智慧地活着,同时又诗意地活着。他营造了自己的审美空间,这可以从他的书法作品、封面设计等方面看出。同时,他推崇法国印象派画家梵高、塞尚,喜爱日本的浮世绘、比利时和英国的版画等,这些都深切地体现在他的文字中。同时,他是有哲学思维的人,他思想的深刻性不亚于西方同时代的哲学家。理解鲁迅、阅读鲁迅的文本,我们便进入湍急的精神激流。当我们遇到困苦和不幸的时候,鲁迅文字间流动的智慧与勇气,会成为我们行走的参照,那些鲜活的思想会陪伴我们走在克服困苦的路上。

  记者手记:文学不会消亡,鲁迅依旧鲜活

  时至今日,孙郁依然坚持给本科生上课。问起缘由,孙郁提到引他进入鲁迅研究大门的老师——叶德浴。言辞之中,充满了敬仰和感激。他在《叶先生小记》中也曾提到,“他是一个没有学院派色彩的人,因为搞过创作,心性一直很纯真,所以授课效果颇好,像磁石一般吸引着大家。”因为有着切身的经历,所以孙郁认为,年轻人就像一张白纸,遇到什么样的老师、受到什么样的引导十分重要。这正是他坚持给本科生上课的动力所在。

  授课之余,他还将课堂底稿整理成册,出版《鲁迅忧思录》《民国文学课》等。翻看这些书籍,读书时文学史课程中提到的作家不再是一个个简单的文字符号,不再是试卷中的一道道习题,他们仿佛穿越时空,又一次鲜活地站在我面前,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娓娓道来。而孙郁,正像这场时空旅行的领路人,用有温度的文字,让我感受到文学的力量。

  采访快结束时,我又问孙郁:“鲁迅对年轻人的影响会不会减弱?文学会不会消亡?”孙郁的回答是否定的。

  在他看来,文学看似“无用”,却有“大用”。文学是人类认识自己、表现自己、克服自己内心问题、寻找光明的象征。只要人们还有自我意识,还有反省自我的能力,文学就会在不同时刻以奇妙的方式给世界带来惊奇。

  我想这样的坚信与笃定,正是来自孙郁的探索与坚守。

  正如他在《民国文学课》后记中写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跋涉,倘能够尽己之力,传递出前人的热能,并延伸那曾时隐时现的路,则吾愿足矣。”

  (本文选自“文化传承发展百人谈”大型人文融媒报道 )

 受访者简介:

  孙郁,本名孙毅,1957年出生于辽宁大连。做过知青、文化馆馆员、记者等,曾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北京鲁迅博物馆馆长、中国鲁迅研究会会长、《北京日报》文艺周刊主编,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

  主要著作有《鲁迅与周作人》《鲁迅忧思录》《革命时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闲录》《张中行别传》等。曾获第12届华语传媒大奖“年度文学评论家”奖(2014),第二届汪曾祺散文奖(2018),第五届“朱自清散文奖”(2018)等。

  (编辑:李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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