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刘心武《也曾隔窗窥新月》一书日前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作者在书中回忆了他与巴金、冰心、茅盾、夏衍、丁玲、陈梦家、汪曾祺、陆文夫、周汝昌、启功、孙犁、严文井、王蒙、孙维世等55位文苑名人的交往。
刘心武与文化界有一种奇妙的联系。他小时候住在北京东城区钱粮胡同35号的海关总署宿舍,而隔壁34号住的是陈梦家。陈梦家是新月派的诗人,也是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他的母亲曾是冰心热心的读者,与少年刘心武谈起新月派的诗人陈梦家来,竟还记得几十年前读过的“一朵野花在荒原里开了又落了……”。他父母的亲戚和友人中,有不少文化界的,像他称作“娘娘”的胡兰畦、称作“兰姑姑”的孙维世。更奇的是,他的妻子小时候住在无量大人胡同时,曾和歌唱家张权共一个院子。歌唱家美妙动听的歌声、琴声,曾让那个小女孩如醉如痴。
于是,他从事文学写作和研究仿佛成了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在刘心武看来,历史是一种宏大的叙事,“它那筛网的网眼儿是很大的,它经常要无可避免,甚至是必须牺牲掉许许多多真实生动的细节。但作为个人的忆念性叙述,越是尊重、敬畏历史,便越应该如实地给历史以细节的补充。这是一般读者所企望的,也是史家所不拒的。”在文学史的书写中,也存在这样的问题。文学史是概括的,凝练的;而个人性忆述正可以做细节的补充。
谈到茅盾时,刘心武说:“我虽然没有与茅盾亲密接触、深入交谈的机会,却是受过他恩惠的。”原来,在1979年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召开的座谈会上,茅盾给予了当时还是文坛新人的刘心武赞许与鼓励。这在茅盾的一生中并不算什么,但刘心武说:“我得承认,在《钟鼓楼》的整个写作过程中,茅盾的那股目光一直投注在我的心里,也是我发愤结撰的原动力。”
而对于周汝昌先生,刘心武说:“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如今被一些人认为是'红学家',其实是汝昌师拼力将我扛在肩膀上才获得的成绩。”“我以为,汝昌师对我的无私扶植,正与胡适当年的学术风范相类,我将永远铭记、感怀!”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文化人特别是文学家都是脆弱的、情绪化的,但在刘心武笔下,他们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是温和、澹真、通透而睿智的,有时候还是有趣的。他至今还记得王小波谈到《中国可以说不》这本书时所说的话。王小波说:“说不,这不好。一说不,就把门关了,把路堵了,把桥拆了。”王小波认为,在再苛刻的条件里,也还是要包含“不”以外的容忍和接纳。因此,人类应该聪明起来,提前在对抗里糅进对话与交涉,在冲突里预设让步与共存。
不仅如此,刘心武还说:“人生的意义,于大多数人而言不是'轰'的一声雷响,而是蜜蜂般'嗡嗡'不息地采撷花蜜;人从暗寂的子宫中来,还要渡到暗寂的彼岸去,那中间的历程,惊心动魄的事未必多多,真多了也未必是福,而常态的日常生活,以其平淡枯燥磨砺着我们焦虑的灵魂。倘若我们能消除娇嗔暴戾,而终甘于平凡,把有限的生命融入能与真、善、美相连的事体中,那可能便是缔造了真福。”这对于当下一些“躺平”或者过度焦虑的年轻人而言,还是很有启示意义的,让人感觉到在面对人生的各种境遇甚至磨砺的时候,需要一种“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心境。
文学家的笔触是细腻的、温煦的,善于描摹和抓住人物本质的。这些叙述既彰显了历史的进程,体现了文人的风骨,也折射着生命的哲学,这就是该书面貌独特的风格。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