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以亲身经历为蓝本进行小说书写时,创作是变得容易了,还是更困难了?许多初涉写作的作者曾经遭遇过这个问题。但这绝非一个“初学者”的问题,当非虚构创作更多参与到我们的文学生活中时,拥有多年写作经验的作家也会面对同样的疑问。日前,关于小说《消失的名字》的线上交流会中,多位作家就这一问题展开了探讨。
作为诗人旧海棠的首部自传体长篇小说,《消失的名字》基于个人经验的复活,以横跨40年的叙述时间,塑造了与现代化社会转型伴生的打工一代的典型形象。值得一提的是,旧海棠没有把这些人物的遭遇写成传奇,而是淡化戏剧性,讲究留白,在日常细节中接续了中国文学的抒情传统。“这些年非虚构的兴起,让许多作者都在寻找一个界限,同时我们对真实生活的形态也充满了兴趣。”上海文艺出版社副社长李伟长表示。在旧海棠的这本书里,他所找到的不仅是生活,也有着一条清晰的女性成长履迹:“我自己也有乡村生活经历,太清楚一个普通人从乡村出来,一点点建立自己生活的漫漫长路。在这部充满苦难、也充满励志性的小说里,旧海棠把这条路写得极其准确,没有用任何浮夸的词和廉价的语言来表达,流露出生活本身的哀伤。在这其中,女性完成了自我性格的辨识和个人的成长。”
在阅读推广人麦小麦看来,对于一对农村出来的姐妹来说,社会就是一座充满了钢筋水泥的城市,也是一堵坚硬的墙,而历经姐姐去世、弟弟出事和自己的家庭、工作等种种磨难后,旧海棠在书中写出了女性如何在艰难困境下坚强、勇敢地生活下去。
诗人的创作常常关联着意象和隐喻,很少会将盘根错节的人生具体呈现。但当诗人旧海棠开始小说创作后,她突然发现,将真实的自己如何镶嵌入虚构的文体,是一件并不那么容易的事——当按照虚构的逻辑将曾经发生过的事编织进自己的写作时,如何不被前方已经存在的实际发生的“真实”所干扰,是一度纠缠她的问题。而当她准备将一切以非虚构的形式和盘托出时,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如河流一样奔袭而来,让人难以选择,如何屏蔽情感上的不舍,以文学的尺度来进行裁剪,使她不断产生着“写不下去了”的念头。可以说,《消失的名字》,便是在这种不断的撕扯中完成的。这种虚构和非虚构的交错出现,也让作家笛安在阅读过程中不断被打动:“跟随事件读进去之后,能感受到一种对于残酷人生的平静叙述,会觉得其中有非常沉重的部分,沉重里又有动人之处。”
一个作者,该如何在自己的作品里安放个人的认知和经验?对于这个问题,旧海棠认为作者需要回到作品中来,找到作品究竟需要怎样的延伸。作家郭玉洁的感受则是,虚构和非虚构之中有许多模糊的地带,不是截然分明的。“除了事实真实外,我们也要有内心真实、真相层面的真实等多种不同的真实,所以即使是非虚构写作,也不可能把我们生活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写出来。所有写作本身就意味着作者主观的进入。”
(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