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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鹤及其《知者不言》

2009-02-14 15:36:51来源:文汇报    作者:

   

 作者:汪涌豪 

    我所熟悉的学者中,周先生可称书痴。不但常趁公私便利,满世界搜书,有时还会为一本书不计烦难,专往访求。常自述心得:不讲究版本与品相,不计较全帙或残本,虽图书馆不收、藏书家不重、目录学不讲,片琼碎玑,均同拱璧。
   
    收录在《知者不言》中的四辑文字,由“说人”、“说事”而及“说书”、“说词”,许多就是依其秘藏生发的。至于重点,则围绕晚清以来,中外交流中种种为人遗忘、错过或根本未知的事情展开。其间,早期耶稣会士来华经历与生平著述,与夫近代文人学士的仓促回应和功利接受,交互错杂地散落在近代史研究的宏大叙事之外,赖他眼光独到的搜罗,终得洗发光彩,实在是一件嘉惠学林的善事。
   
    之所以说眼光独到,是基于他有一种特别的自觉意识,那就是历史研究不能仅关注“大人物”与“大事件”,而忽视“一般民众的思想行为与普通社会活动的进程”(97页)。落实到书中所论,就是治近代思想史不应仅限于康、梁、章、严,治近代来华天主教传教士不应仅限于耶稣会的罗、利、汤、南。这样的意思,书中再三强调。目的只一个,就是克服将历史人事孤立化的学界痼疾,因为这样的研究,在他看来,必然会遗落具体人事的社会、人文环境,有违“历史研究整体性的要求”(137页)。
   
    说起来,一种整合的历史观(Integrated historical view)本是治史之常识。不说西方有类似霍布斯鲍姆的“草根史学”(grassroots history),近代以来,梁启超、李大钊等人也早有呼吁。后者《史学要论》所谓“中国旧史,其中所载,大抵不外帝王爵贵的起居,一家一姓的谱系,而于社会文化方面,则屏之弗录”,就是要人眼光朝下。但因受本质论、规律论的长期训教,再加上“路径依赖”的偷惰,以后忙于各种“生计”,多方搜读史料的死功夫的荒疏,我们写出的东西,经常只有  “大前提”,而看不到“小结里”。
   
    作者不同,素来“对非一流的人物比较有兴趣”(243页),为其性少拘束,言谈自由中往往裸出更多的真相。所以,但凡人所不知不重的日记、笔记和传记资料,乃或良朋话旧,“当年意气论交人”的往来函札,都成为他着意收录的对象。平人见朝燕居,本不是一副面孔、一样笔墨;在他,一样地留心,并仔细辨析。这样日积月累,由卑及高、似迩实远的结论就出来了。
   
    《晚清营业书目前言》一文,记其搜集晚清书肆营业书目近20种,用以揭示其时西学流行的情况,特别是在广度上对一般民众思想行为的影响,在速度上对普通社会活动进程的覆盖,就是一例。盖此前人们多关注这种影响的深度,由于认定唯学、官两界对西学认知最深,所以眼睛自然只盯着上层;而所据有的一般性史籍与人人习见的资料,确实也不足以支撑其展开底层研究。现在,经由作者的搜讨发现,使人了解西学流行与影响的实态,并有以理解晚清社会对西学接受如何为实用目的左右的真相,其意义显然不仅在方法一途。有心的读者,若进而将此与《清末科考策问中所反映的士人意识》及《新学大丛书》等文合读,体会当更深切。
   
    其他如在意大利国家图书馆见到西洋所编《葡汉词汇集》等中外对照词典与词汇集,想到可由此切入,研究中西语言接触史;由西人所著《历史上的书籍与科学》,想到为什么不能借以改变传统书史只重版本目录,而无书籍影响研究的缺失,等等,也均有胜义。王韬是近代史上集矢的人物,但作者《王韬晚年未完成的一件大事》一文仍有新事证发布,对其从不为人所知的《洋务辑要初编》一编予以特别表彰。只是撰文时尚不明其何以未获出版,直到一年多后,读钟天纬《刖足集》,方知为张之洞所阻,故另为一文,再申其意。读书之精细,用力之深久,真非一般拥书为乐者可比。
之所以能做到这样,自然关乎学术上的修为。看作者进一步谈哲学,退一步说文事,并论证与引证齐下,语言与语用兼擅,知识的积养诚非一日间成就。但这里还想说说性情上的事。
   
    可能有读者会因作者另有高深的著述,不敢腹诽本书援引肤末,所见之小。其实,在他自己,如前所说,是有意如此。这种有意,连同不喜欢大人物的趣味,既与他对学人身份的定位有关,所以力主以史料重建历史,对读书的狭隘粗疏和不能兼通,有不留情面的指斥;也与他坚执一己的性情有关,所以反对一味做大题目的躁进与功利,以为好做大声势,于纯学人纯学问无益。这也是书中再三提及的。如此,故纸堆中耙梳,词与物上寻索,他的笔下,真就复苏了许多鲜活的生命,并给枯燥的历史吹进了生气。
   
    天下事,从来如此:有些名词是新的,问题是旧的;有的相反,名词旧的,问题却是新的。新旧取去之间,可与上智证道,难与下智明言。落实到个人,端看其选择,更在其性情。古人讲勿读无益之书,勿作有益之文,是一种选择,为的是自尚清高,不因趋附名利而失了书香。但在作者,性情既正,哪里有读之无益之书,并自然交不到用之不当之人。所以,这些零札散牍,冷典僻书,别人看过,皆成流水,或以为残音余沫,诚可取厌;由他经眼,似桂林一枝,都是风景;又如昆山片玉,吸引他勤求不已。那种联床促膝的娓娓私语,可廓清胸中无数的积疑,更带连着流荡的往事,串联成历史生动的前景后迹。它供给人意想不到的机遇,也容纳了人无穷的想象。作者说过这样的意思,他说他的人生因此生动起来了。
   
    再回到本书。其中《张文虎日记的史料价值》一文,曾引陈寅恪“士之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真理因得以发扬”,认为张氏就是这样一个求真的人,做事本分而出色,“虽然做这些事也是为了生活”,“但到底还是将它当成生活本身”(246页)。依照个人的理解,若将其中做事一词换成学问,则未尝不可将之移赠作者本人。

  (编辑:马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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