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纪20年代的法国,德拉克洛瓦是最有争议的画家。他送到沙龙的作品被报纸大肆报道,激怒了保守的批评家,也使进步派高兴。站在20世纪的视点来看,其理由未见得一目了然,因为在现代人的目光里,德拉克洛瓦的几幅代表作品都带有一些人为的成分,并具有戏剧化的感觉,但在当时,则真正是革命性的。
从传统观念的脱离
在德拉克洛瓦的时代,成功的钥匙握在沙龙的手中。在国家主办的本年度展览上如果取得非常好的成绩,就会拥有稳固的名声和富裕的未来。这特别适用于在历史画(故事画)领域有所擅长的画家。
德拉克洛瓦在两点上打破了这一习惯。第一,在与历史画同样的大画面上,他以堂堂正正的“大格调”描绘同时代的主题。在《但丁和维吉尔》和《希阿岛的屠杀》之间,批评家的意见大相径庭的理由就在于此。前者以文学为根据,保守的批评家容易接受;与之相反,后者描绘的是最近的事件,因此带有少许政治性色彩。德拉克洛瓦从“高昂的精神”概念中脱离出来。他的几幅作品都遭到了轰击。例如,很多批评家把矛头指向《萨丹纳帕路斯之死》,因为在他们看来画家沉迷于对色情、残酷和放荡的描写。有的批评家不喜欢《希阿岛的屠杀》,就是因为画家把焦点对准了压迫者的残酷和牺牲者的痛苦上。这在《希阿岛的屠杀》和《萨丹纳帕路斯之死》中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异国情调的影响:罕见的武器、服装、工艺品等被配置在近景的醒目位置。
写生式的大作
德拉克洛瓦惹恼了批评家的另一个理由是围绕作品的润饰程度与绘画的主题并没有什么关系。在19世纪20年代,评选者们并不认为德拉克洛瓦在沙龙展出的作品是已经完成了的绘画,他们把它看作是一幅大的写生。这是由于占据了展览会主流的传统绘画,都毫无例外地施以了细微的润饰,即使在近处观看也极具写实性效果。而德拉克洛瓦的绘画要离开一定的距离来观赏才更具效果,而如果接近观看,则多少有些写生的感觉。
德拉克洛瓦是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他坚信作品必须充满活力并且感情丰富。他在自己的日记中这样写道:“我丝毫不喜欢理性的绘画。我很清楚,我的狂暴的精神需要兴奋,我要解放自己,如果不尝试一百种不同的方法就别想到达所预定的目标……在我的心里,黑暗的深渊张开了巨口,我必须把它填满。如果像被阿波罗杀死的巨蟒一样盘踞在那里而不行动,我这个人便是一个无用之物……在我所做的事情中,所有有价值的事都是以这种做法完成的。”
掌握互补色原理
德拉克洛瓦在创作的时候,与线条相比,他把重心放在了色彩上,这一点也与古典式的习惯不同。在他绘画的初级阶段,他掌握了使用小的分散的笔触使色块具有生气的方法,有一些是他观察其他画家的作品而学到的。例如,1824年的沙龙上,在展出作品接连挂到墙上的时候,德拉克洛瓦看到了康斯泰勃尔的《干草车》。仔细一看,他发现这位英国画家在描绘繁茂的树叶时,以有气势的笔触将各种各样的绿色小片无数地排列在一起,并以此造成了闪耀般的共鸣效果。德拉克洛瓦十分佩服,在展览会开幕之前,他以同样的技法将《希阿岛的屠杀》中天空的部分迅速地重新涂画。
后期的德拉克洛瓦将刚刚被科学证明了的互补色原理尝试于实践中。他给世纪末的新一代画家带来了灵感,修拉以及其后的继承者们以此为科学的根据创造出新印象主义。
(编辑:范文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