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忠民
十八个小时故事，相遇潜入意识缘。满纸是多种语言，字谜游戏捉弄人。
—— 题记
作家乔伊斯通过奇异的想象，独特的构思，把埋藏在心底的情绪，不可遏止地尽量倾吐了出来，知见梦之踯躅，问人缘之销魂，恰如山洪陡发、瀑布奔流，发出异响震人的声音，娴熟驾驶文字的不同语言，根本不理会小说的语言概念，形成自己的腔调、自己的词汇，使人产生一种困惑不解的感觉。乔伊斯的小说是一种自我方言的意识世界，他把语汇的革命与美学的断裂都展现在西方小说派面前是独旗一帜的名著。
遇见虽一绪，结局乃万族。乔伊斯沉浸在虚幻的意识世界中，并且在意识上以少总多，用笔之炒，展露锋芒，放胆直言，把这个本来简单的故事则写得繁杂而又冗长，像是过份玩弄尖新的字眼，也会使人生厌，甚至感到难堪。《尤利西斯》的小说，我曾连连续续看了多遍，以至小说的不少台词都是无法懂得的语言，支离破碎的插曲也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是走进迷宫。《尤利西斯》此书文体多变、结构复杂、典故繁多、语言游戏和语汇新颖等都让研究者们伤透了脑筋。
在这个小说里说起来很荒谬，交错的一瞬间之缘，意识色彩越发浓厚，龌龊感觉越发凝重。小说的故事里只有一天之内三个主人翁在不同的眼中看出连绵不绝、瞬息万变、是非曲直的社会生活镜头。从模模糊糊的起步概念至模模糊糊的落步概念，三个主人翁的遭遇不是因为偶然而产生感觉，而是他们自己的概念，概念唤起了他们自己产生交错的感觉。
那些琐碎小事交错起来使社会生活变得感情的复杂、瞬间的快感、性格的情欲……不同的人际环境，造就三个主人翁不同的性格素质。他们既对立冲突，又交融互通。人，说到底还是人际环境决定人格的素质。乔伊斯笔下的三个主人翁都是一个都柏林人布鲁姆，他的妻子莫莉，犹太人教师斯蒂芬在短短的一天里凝滞逶迟在富于浪漫气息的都柏林城市，他们相逢片刻，攀谈数语，语近情遥，彼此倾心，一见如故，引人神远，即是“行人难久留，各言长相思。”
乔伊斯把小说里三个主人翁的角色写得淋漓尽致，形形色色。布鲁姆是个俗不可耐、懦弱无能的广告兜揽员；布鲁姆的妻子莫莉是个水性杨花、放荡不羁的业余歌手；斯蒂芬是个精神空虚、意志消沉的青年教师。不难发现，三个主人翁的善与恶，高尚与卑鄙，尽收眼底的是那些扑朔迷离、精彩纷呈的形象。他们的一切生活是一天中这些最平淡无味、最飘忽不定、最多愁善感、最隐晦不明的时刻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有的人生活寂寞，到处找闲人聊天。但是，这一天的一切都会结束。三个主人翁呆不了多久，似乎一无所求，只是留心地将眼睛在流逝而去的这一天里上下转悠，关注职业和谐如此类情况的发展，渴望拉着什么人的胳膊聊起来。后天的马车和行人的喧闹都来了，三个主人翁朝他们所进行这些活动的临街窗墙走去，才终于奔入忙碌的节奏之中。
乔伊斯把这些人缘的事贯串起来显得有点单调乏味，写下的文字也是一塌糊涂。光亮、黑暗、思想、形象、政治、宗教、人物、动物……这个变幻无穷的万花筒持续了十八个小时。乔伊斯的笔触像一滴滴墨水落在“腐烂”这个词上，“出卖”这个词也给溅污了。他的文字杂糅着粪言便语的淫言秽语的浪漫抒情，果然是英国小说家威尔斯非常嘲笑乔伊斯的小说指是“迷恋厕所”之意。是的，他骂娘了。乔伊斯择击时弊的语调有伤大雅，他用难词只不过是在矫揉造作罢了吗？不，他匠心独运，奋笔疾书，不是沿着大道直通到底路，而是由表及里，曲折问人，穿插着一幅胡乱拼凑而荒诞无稽的图案，一层层把波澜起伏的感情推向顶点，使得跌宕多姿的全篇小说，最后喷发为止。
十八个小时，对于三个主人翁而言，是简单的一天，却有千万种复杂的味道。意识正在于此，而且矛盾感情每一小时都有可能发生，以至矛盾感情背后有着不那么简单的症结。三个主人翁之间并未意识到之间的隔阂有多么巨大，他们邂逅相遇，你遨我嬉，情投意合，嘻笑怒骂，悲欢离合，他们一下子进入了从魂飞魄散至疑神疑鬼的意识世界。
“门有万里客，问君伺乡人。” 乔伊斯善用比喻寓言的手法，《尤利西斯》小说里充满了荷马长篇史诗《奥德赛》主人翁尤利西斯十年飘泊生活的影射。一天虽逝，人魂相守。三个主人翁俯仰叹望一天将暮，痴心顾瞻留恋大都市，都柏林城市变得灰烟，暮虢朝虞只能掠过眼前。他们引领情绪而翘思欲慕还绝无蹊，相思无终极而又踟蹰亦何留居，似乎走入了一个“遗情想像，顾望怀愁”的境界。乔伊斯为什么会如此垂青《奥德赛》，《奥德赛》变成了他在创作小说中所收集材素的探索。乔伊斯《尤利西斯》小说的语似质直而意蕴深奥，情似异恋而徘徊郁结。
乔伊斯在小说中描写喧嚣污浊的都柏林城市，采取含讥夹讽的嘲弄笔锋，把三个主人翁写成一连串的偶然事件，大都是为了表现他们在大都市中的苦闷的心灵。在这种混乱的人生中他们好像中幽灵似的，鬼魂弄人，走街串巷，飘飘荡荡，指桑骂槐……终于禁欲的情绪便崩溃了，男人之间谈论女人，常常出现好色作弊的各人的外貌，男人就成为女人之间进行争夺的完全被动的目标。
乔伊斯把都柏林的风景写得四分五裂，本来他会写站在教堂塔上号召人们做祈祷的阿訇，后来他却写在暮日中从死气沉沉的街上驶来马车。三个主人翁的心灵面对都柏林会有什么感慨，忘怀一切，不分你我，如同走进雾里，乍阴乍阳，精移神弦，回肠荡气，几乎没有目的地沿街寻路。明显，乔伊斯毕竟被关于人性的意识折磨着，他把自己的内心感受用意识形式固定在小说的语言里，意识是与人途同时进行的一种运动。[NextPage]
剧院非常普遍，却是乔伊斯将其视为公害。人们为了看戏，甚至忽略了去教堂做礼拜。乔伊斯描述小说里夹杂有一些“下流话”的对白语言，有时还带有政治色彩的东西针时政府提出一些有争议的想法……他随意地解构艺术的作品，对理想与信念的挑战。乔伊斯这出笔的角色在于三个主人翁通过各自的背影来表现人性的瑕疵，他们的各种动作中蕴藏着扭曲的心理，为小说画上了一个“景无情不发，情无景不生”的句号。
著名美国批评家埃德蒙· 威尔逊对乔伊斯独具匠心的创作技巧推崇备至，更是赞不绝口：“我相信《尤利西斯》早期的读者不只是对乔伊斯使用某些平时在英国文学中罕见的词语感到吃惊，而是对他那种表现人性各个方面的方法感到惊讶……然而，我们越仔细阅读《尤利西斯》，便越相信它在描写心理方面的真实性，从而越是对乔伊斯的艺术天赋感到惊讶不异。”
乔伊斯高超巧妙地把十八个小时的推移，空间的变化，环境的影响，人物的情感，思想的矛盾等都写起来，紧密结合，顺理成章，句句相连，环环相扣，模声绘色，情韵索绕，有虚有实，惝悦迷离，梦境之缥缈奇幻，构思之新颖独特，令人有“举世皆浊兮我独清，众人皆醉兮我独醒”之感。
乔伊斯的意识派长篇巨著《尤利西斯》问世，引起了人们对他别具一格的创作手法众说纷绘的反响。接着，《尤利西斯》出版时数次碰壁，困难重重，陷入了长达十一年的禁令之境。尽历八十余年的贬褒毁誉以后，乔伊斯如同《尤利西斯》走过了一条崎岖不平、艰难曲折的道路，《尤利西斯》终于在世界文坛的重要地位成为1900年以来最优秀的英语小说。更令人吃惊的是，乔伊斯的作品很少，两部诗集、一个剧本、一卷短篇小说和三部长篇小说。虽然乔伊斯几乎不是一位富有革新精神的诗人或戏剧家，他在小说领域建立艺术上达到“孤篇横绝，竟为大家”地步的奇绩却在世界文学的核心掀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革命语言，显示出他杰出的艺术天才。
（编辑：李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