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凯莉·泰勒
“早啊，露西，”冰箱上的一张便条写着，“来街角的咖啡厅吃早餐吧。我们在那儿等你，今天是周一。”
我擦擦眼睛再次读了一下便条。
什么？星期一！怎么可能？
周六晚跟克莱尔回到幽灵申请者之家后我倒头便睡，而克莱尔则回到她的屋子里用最大音量播放欲望男孩的音乐，并且在屋子里蹦个不停。整个周日我都睡不着。
我盖上茶壶，又从窗户前抓起一个生蛆的陶瓷罐。咖啡，咖啡可以帮我平静下来，想想下一步何去何从。
我扭开盖子向里面看了看。可恶，是空的。看来我想要喝咖啡还真得到咖啡厅去找布莱恩和克莱尔。可恶的克莱尔，我是多么地需要这个周一的早晨呀。至少在拿着我的任务信封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我应该是理智的，还好便条证明了布莱恩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虽然从技术上讲我已经死了，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正如我所料，克莱尔在早餐期间表现得出奇地安静。当我走进虽然明亮但却略显老旧的咖啡厅时，她抬眼看到了我，又随即低下了头。她在咬着香肠的时候脸上也写满了不安。
“嗨，露西。”当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后布莱恩爽朗地和我打招呼。
他看起来很吓人。左眼被打得乌青，肿得像个鸡蛋，脸颊上还有几道抓痕。
“我的天呀，”我说，“你看起来好可怕呀。”
克莱尔并没有半点儿羞愧之色，或者表现出半点儿负疚感。她只是不断地叉起早餐向自己的嘴里塞。
布莱恩耸耸肩：“实际情况比表现得更糟。”
我点了一份全素食的早餐开始狼吞虎咽。三十六小时的睡眠让我的食欲大增。我顾不得满口食物，问布莱恩我离开俱乐部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生气地说没什么，但好像那个金发女人对于他的插手很是不满，在他用双臂拖住她的时候不停地攻击他的面部。
“接着我就回家了，”布莱恩说，“直接上床睡觉。”
我啜着自己的咖啡，品味着那略带温暖的感觉。“为什么我会睡这么久？我以前从未这样睡过。”
“哦，那就打电话给吉尼斯纪录。”克莱尔咕哝着。
我看向她，“你说什么？”
“滚开，露西。”[NextPage]
我张开嘴巴还想说下去却被布莱恩打断了。“我想你睡这么久可能是因为从地狱边境转到人间还不适应的原因。”我刚来这儿的时候，睡眠时间是过去的两倍。我想圣人在给我们设定二十一天期限的时候应该考虑到这个因素吧，时间再长些就好了。
“是的，有可能。”我说，“我很担心时间不够用。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而我还没有开始去找那个叫阿奇的人。”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布莱恩说着，在他的吐司上抹了厚厚一层奶油。“你的第一天已经很激烈了，第一个夜晚则更加激情。”
“是的，昨晚真有点儿像疯子。”
克莱尔把刀叉放在她的盘子上，然后突然把椅子向后拉，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先走怎么样，”她说，“让你们两个人继续留在背后嚼舌头。这样会让你快活一些吧？露西？”
“我……”还没等我解释，她已经扬长而去。
“看起来我又得替她的早餐买单了。”当咖啡厅的大门重重关上的时候，布莱恩说。
我看着他。“为什么她总是对我横加指责？”
他用拇指擦了擦上唇并拍掉了沾在胡须上的一点儿鸡蛋渣。一把茶壶突然从天而降，落在我们旁边的桌子上。坐在那里的老妇人发出一阵尖叫。
“她跟每个人都处不来，”布莱恩说，旁边那两位很明显是靠养老金生活的老人正在手忙脚乱地从滚热的茶水中抢救自己的烤饼。“并不是针对你。”
我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拾起我的信封。
“我需要读读手册，”我说，“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让丹认出我。”
“没有办法。”布莱恩打断了我。
“然后，”我刻意忽略了这位百晓生的意见，“我需要找到与阿奇有关的人。房间里有电脑和网络吗？”
布莱恩摇摇头。“不，就算有我也不会用。我是那种使用笔和笔记本的人。你可以试试去图书馆？”
“图书馆？很好。”
“我得先走了，露西，”他站起来说，“我得继续自己的任务。”
“好的，”我笑着翻开了手册。“祝你好运。”[NextPage]
手册共分为七大块：
1）你可以做的事情
2）你不可以做的事情
3）初入时的适应指南
4）幽灵申请者之家的家政条例
5）完成任务后应做的事情
6）完不成任务时应做的事情
7）如果你改变主意不想再完成任务时应该如何做
第二部分“你不可以做的事情”是最厚的，我的眼睛立刻被一个标题吸引过去“你不可以与生前认识的人进行联络”。具体项的说明如下：
“禁止试图与任何一名生前认识的人进行联络。他们包括但并不限于：父母、兄弟姐妹、伴侣、爱人、堂／表兄弟姐妹、婶婶、叔叔、上司、下属、朋友、认识的人、有商务往来的人、俱乐部成员、健身馆成员、志同道合的伙伴、送报人、商店售货员、邮递员、医生、公务人员等。”
名单特别长，所以我只粗略地看了看。
“如果你试着与生前认识的人联络，就会出现下列现象：
1）他们会认不出你；
2）他们无法领会你的意图（参看第566页的缄默条例）；
3）你所发出的任何信号或联络都会被打断并引起误解；
4）你通过写作、符号、信件或技术进行的任何联络尝试都将无法辨认，对方亦无法理解；
5）你若想通过其他人与某人进行联络，你所表达的意思亦会被误解（参看673页媒介与心理条例）。
这就是为什么丹会赶我走。他并不是残忍也没有被洗脑，他只是搞不懂我的意思。
布莱恩是正确的。[NextPage]
我根本没有办法让丹认出我或者理解我说的话。如果我能与他在一起的唯一方法就是快点成为幽灵，那么我得赶紧完成任务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手册。我不可能把手册全部读完，不然的话再给十八天也不够用。我得快点儿采取行动。任务一：找出更多关于阿奇博尔德·汉弗莱-史密斯的资料。
谁是图书馆里主管网络服务的人？那个长得像辛普森的人会和善地无偿向我提供电脑并告诉我如何登录吗？还好这一切我都解决了。现在我要做的是在谷歌上输入阿奇博尔德的全名，然后按下回车键，或许我能得到他的邮箱地址，又或许运气好会有他的电话，然后我就……
你的搜索——阿奇博尔德·汉弗莱-史密斯——并没有匹配的资料。
什么？怎么会没有？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如果你够认真，谷歌可以帮你找到奥萨玛·本·拉登。
再试一次，这一次我输入的是“比茨计算机公司”。我默默祈祷后按下回车键，希望能有所收获。结果出来了……
比茨计算机公司（伦敦）——软件设计与开发专家。
就是它了！
很好，在“关于我们”一栏里应该有他的工作地点吧……
没有，这里没有任何与阿奇有关的内容，确切地说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任何员工。有的只是一些与软件有关的术语，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我疯狂地乱击着其他链接。
没有，没有，没有！
现在我想找阿奇面临着下面的困难：
a）我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b）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c）我也没有他的邮箱地址。
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把电话打到比茨计算机公司，直接找他本人，但是我要怎么说呢？“嗨，你想不想与女孩儿约会找到你的爱人？”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风骚的晚间电视广告女郎。
哦，等等，这里还有一个链接我漏掉了，因为它的字体太小，并隐藏在页面的右下角处。
招聘。
希望这里有招图形设计的，求你了上帝……哎……[NextPage]
招聘网页设计师。必须精通Photoshop，HTML，Javascript和CSS，眼光独到。有丰富的工作经验。
更多详情请致电格雷厄姆·威灵顿，电话号码02074379854。
我唯一的网页经验就是在易趣网上购买设计模具，但我是做图形设计的，也就是说我精通Photoshop并且眼光独到。我可以买几本关于网页和博客设计的书，这样不就满足后三条要求了吗？我学东西一向很快的，值得一试！
我从长得像辛普森的人那里借来一支笔在手册背面写下了电话号码。现在我要做的是捏造一份求职简历，买几张光盘还有找一些假装是我做的网站。然后回家去打电话给格雷厄姆·威灵顿或者随便什么人。
我心中一阵激动，不就是打一通电话吗？一切很顺利不是吗？
当我返回幽灵申请者之家后我试着叫“布莱恩？”没人回应，“克莱尔？”
没有人应声。
“布莱恩？克莱尔？”
没有人在家。感谢上帝。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我真的不想在克莱尔骂骂咧咧的背景声中打这个重要的电话，也不想当着布莱恩的面说谎话，那会让我感到压抑。我并不需要一个听众，我需要立即采取行动，在我还没改主意之前就打电话。
正如布莱恩所说，电话就放在楼下的橱柜里。引线太短了无法拖到走廊，我只能窝在里面。橱柜散发着樟脑球和臭袜子的味道，长时间弯着腰让我背痛，条件虽然恶劣但好在那里有个拨号盘，一个不错的开始。
“喂，”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声音，“比茨计算机公司，格雷厄姆·威灵顿为您服务。”
为我服务？他是做什么的？接线生吗？
“你好，威灵顿先生，”我说，“我是露西·布朗。我打电话想询问网页设计的工作。”
话筒那边传来一阵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我能够听到格雷厄姆·威灵顿沉重的呼吸声。
“那个，”我拉长了音调，“我有工作经验，很明显您在广告上列出的技能我也都具备，因此我想知道您是否需要我把自己的简历递过去，或者……”
“你是个好女孩儿吗，露西·布朗？”
我窝在橱柜里扬起了眉毛。“你的意思是？”
“你是个好女孩儿还是个坏女孩儿？我们比茨计算机公司只雇佣优秀的女孩儿。”
上帝呀，这是个什么人？
（实习编辑：郭婧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