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贸天阶地下一层 颂(song)酒吧
“噔哚”乐队 特邀贝斯手朱芳琼
票价50元(预订30元)
拥有姚明和易建联的NBA在中国的惊人收视率开始令体育媒体争论篮球的影响力是否已直逼足球。那么HIP HOP,这种同样是“美国化即全球化”的音乐亚文化是否在中国也已撼动了摇滚乐的地位?近年国内不仅是涌现了Hip Hop厂牌,还出版了Hip Hop杂志,不只是“黑眼豆豆”,还有Common、Roots、Public Enemy这样的Hip Hop超级大腕相继来访。迷笛音乐节还有专门的Hip Hop小舞台,而当崔健每回在演出最后邀请美眉们上台跟着他“超越那一天”的时候,这位摇滚教父似乎有兼职充任Hip Hop教父的意思。
实际情形是中国Hip Hop再怎么火也还很弱势,道理很简单:语言。说的比唱的难,要说得那么快那么抑扬挫就更难,假如你嫌中文词单音节先天不足,没人反对你用英文Hip Hop,但这有意思吗?关键是:你说得来吗?如今在中国有好几个师的摇滚乐队在唱英文在苦练英文,当玩Hip Hop的兄弟们只能老老实实用祖国母亲的语言去问候祖国母亲。
假如从语言、音乐、文化、时尚四个层面来看Hip Hop在中国的现状,只能说中国的Hip Hop文化还仅仅停留在Hip Hop服饰鞋帽“外贸货”的阶段——一种徒有其表的时尚全球化或我所说的“跨国社会主义”盗版文化。至于Hip Hop延伸文化,在公安工商文化交通城管街道办事处居委会乃至奥运志愿小分队的天罗地网之下,你只能在自家墙上涂鸦,而在连人行道都被汽车占满的街上,x-game的过街老鼠也只有找死的份儿。想知道中国的街头文化吗?对不起,您只能上《城市画报》或者其他什么时尚杂志找,而休想在街上看到。
迄今为止中国的Hip Hop还难以奢谈音乐这个核心问题,绝大部分国内Hip Hop在音乐上都很弱智,音乐元素单一、节奏型单一,更不要说采样、混音、编曲。很多人停留在扒带扒节奏阶段,即从美国Hip Hop中抽取一段Beat来Rap,也就沦为“Hip Hop卡拉OK”。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从语言到文化,中国Hip Hop都非常缺乏Hip Hop的灵魂:热气腾腾的街头气息。虽然从周杰伦到哈狗帮,台湾的Hip Hop说服力也不太足,但台湾却出了两本出色的Hip Hop书。一本是Nelson George的《嬉哈美国》。一本居然是Hip Hop俚话黑话辞典!
那些赶时髦一样学美国帮派Hip Hop的北京小屁孩——就盼着他们互相杀人给我瞧啦——想必也不会对《嘻哈美国》的文化分析感兴趣。那些城天字正腔圆慷慨激昂地操着普通话表决心的哥们,当然既不“俗”也不“黑”,他们说的比相声二人转雅,比白开水更白,也比普通话更普通。
哥们,拯救生活比拯救世界重要,反对八股文也比反对战争重要。Hip Hop全球化要本土化,出路当然是自己的语言,是地域性,但绝不是、至少绝不仅仅是普通话,千篇一律的规范和书面语言恰恰容易扼杀Hip Hop应有街头感和生活气息。在北京,太多Hip Hop缺乏俚俗的现实活力,甚至歌词比很多没脑的摇滚更空洞,也缺乏即兴的能力和游戏的气息,大家似乎争相在舞台上背诵早已复习好的决心书。
北京人玩Hip Hop不说北京话却跟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练普通话,就不能哪怕向王朔和郭德刚学学吗?
中国Hip Hop要变得好玩,必得方言化,关键不在于你如何让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如何商业如何专业,如何用普通话统一祖国,而是你首先必须说人话。
这就是为什么迄今为止中国Hip Hop最有活力的反而不是首都,而是说鸟语的粤港。LMF(大懒堂)这样的先驱就不消说了,眼下广州的“噔哚”是我所听到的国内最有意思的Hip Hop。他们在2006年出了首张专辑《精气神》,最近又出了张旧歌Remix加新歌的专辑,其成员阿龙还推出个人专辑《麻木星人地球行》(与KaR的漫画合作搭配),这几个广州的音乐修养尤其是对爵士、电子的把握能力不俗,阿龙在这张爵士化(采样)的作品在中国更是罕有。但噔哚最大的吸引力和启发在于用令人捧腹搞笑的方言歌颂并嘲讽了七晕八素的广州生活。如果你明白最好的足球解说来自香港,你同样就会明白为什么最好的Hip Hop源于粤语。
方言将不只是在地方戏曲、而且还能在方兴未艾的Hip Hop中证明自己的活力。崔健在《农村包围城市》中说唐山话,《疯狂的石头》片末来了一首四川Hip Hop《我不是重庆崽儿》,云南出现一个叫“唐人踢”的昆明话Hip Hop,如果不是陆晨嗓子坏了只好改玩后摇,本来顶楼的马戏团下一个方向是上海话Hip Hop——他们已经玩过上海话朋克。
杨诘苍在2006年广东三年展上为珠江三角洲做了一面“洲旗”,上书:“我们什么都不会,就是学不会普通话”,可惜现场配的“洲歌”没用噔哚的。学不会普通话但天高皇帝远,正好将自己的鸟语讲得绕梁三日,每个人都得学会尊重自己生活的那条街上的生活。
(编辑:李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