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莉芳
柳云龙
演员柳云龙,在成功演绎安在天、钱之江之后一炮而红,成为大众偶像;老板柳云龙,成功推出了《血色残阳》、《暗算》等热门剧集,赚足了名声和钞票;导演柳云龙,不动声色地把特情小说《暗算》改编拍成电视剧,这是他的导演处子秀,却以层次丰富的镜头语言、自然的剪接手法和对原著的成功再创作,奠定了他的导演地位。
2007年的最后两个月,电影已经进入众多激烈的“贺岁档”。电视剧没有很明确的“贺岁档”一说,但也有一批很具实力的作品在为首播“蓄势”。悬疑剧《血色迷雾》是其中之一,它是继《暗算》之后,柳云龙再度自导自演的作品。
2005年最火的电视剧是《亮剑》,2006年最“黑马”的电视剧则是《暗算》。《暗算》这部没有大腕明星参演的电视剧,在北京电视台一播出,收视率就冲到了5.8,没几天就突破了8,最高达到14。据央视索福瑞收视数据显示,去年7月,《暗算》在北京、四川、广东等十多家电视台的首轮播出中,都是收视榜冠军。随后,在北京、 安徽、湖北、广西等地的十多家电视台的二、三轮重播中,也赚得盆满钵满。
“暗算”的制作者柳云龙,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blog)表演系,演过电视剧《公安局长》中的反派钟六一、电影《玉观音》中的杨瑞。从学校毕业后的漫长15年里,他南下广州做过歌手,凭借一首烂歌登上十大中文金曲榜,他还开过公司做过老板,演过无数被人遗忘或者被人记住角色、忘了演员的剧集。直到《暗算》,柳云龙一炮而红。
初次执导剧集的柳云龙称,这是无奈之举,因为在以往的演员生涯中,总因为剧本的限制,或者和导演的理念不同,不能尽善尽美地演绎角色,所以执导《暗算》也是逼上梁山。
第一次当导演的柳云龙,对原著大刀阔斧地剪裁。在麦家(blog)的原著中,有6个篇章,每个篇章各有一位主角,但这样的单独成篇的结构并不适合电视剧,于是,柳云龙设计了安在天、安在天的父亲钱之江,用两代人串起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三个故事:“听风”、“看风”和“捕风”。
找演员时,柳云龙不要漂亮的,但要颧骨略高的。他认为,上世纪50年代的人缺少营养,人们的面色不可能那么圆润。他给在“捕风”中扮演老奸巨滑的戴主任的演员王奎荣准备了一副眼镜,藏起了王奎荣赖以成名的凌厉眼神,他说,在那样敌我对峙的气氛下,越要藏起杀气,透出戴主任的儒雅,让杀气弥漫于无形之间。柳云龙对镜头、场景也非常考究。为了拼接701的场景,他跑了10个地方。为了找到“看风”中的黄依依想心事的树林,他折磨着美工,找到一片树木颜色淡黑的林子——因为淡黑有上世纪50年代的感觉,而深黑没有。对美剧《24小时》、《越狱》等非常入迷的柳云龙,觉得中国的电视剧在想象力、制作模式、精致程度上差距非常大,他说,他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中能够缩小这一差距。新剧《血色迷雾》,故事发生在上世纪30代的梧桐小城,他在剧中扮演侦探文康,文康遇上了扑朔迷离的一桩奇案。邢老爷从上海归来,就在他即将成为江南首富、新娶第四位太太的当夜,却被杀了,一时间,邢家公馆充满了血腥、恐怖、凶险、诡诈。正在做《血色迷雾》后期的柳云龙,接受了本报专访。
B=《外滩画报》
L=柳云龙
没有我,就没有安在天
B:有一种说法,称柳云龙出演安在天,是柳云龙和安在天彼此的幸运,因为他们成就了彼此。你怎么看?
L:演员和角色,对位就会成功,错位就会失败,像男女谈恋爱一样,强扭的瓜一定不甜。“安在天”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暗算》的原著小说里,并没有安在天这个人物,也没有一个人物像安在天。安在天是我专门构思出来的一个人物。从创作伊始,就活脱脱地带有鲜明的柳氏特征。可以说,如果没有我,那一定没有安在天。
[NextPage]B:你在很多采访中都说,黄依依和安在天之间不是爱情。但是原著作者麦家在接受我采访他时很肯定地说,黄依依和安在天之间有爱情。这是关乎作品本质的理解。为什么你们的理解如此不同?
L:麦家只是编剧之一,在他的剧本中,他认为黄依依和安在天之间有爱情。之所以他“有”,而电视剧《暗算》“没有”,那是因为我们对爱情的定义不同,标准不同,所以理解也不同。就如同对爱情,有人认为爱情是一生一世的事,也有人认为人生苦短,爱情应该速食;也有人的爱情只有一次,而有人会有N多次。
简单地说,安在天如果在小雨刚刚死去,就接受了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这个男人如此轻易地堕入情网,那他的爱情还能让你觉得美好、珍贵吗?同样,在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信念之下,光密大战在即,安在天能去沉湎于儿女私情吗?就像不知亡国恨的商女,还在唱着后庭花一样。
也许某些观众忽略了时代。我问过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他们都说,在那种环境下,一个坚定的革命者是绝不会爱上黄依依的。我有一种感触,现代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一种爱—同志之爱,那是一种温暖的情感,像春天一样。
B:你是投资人。能否用数据说明《暗算》的成功,以及对《血色迷雾》的带动?
L:抱歉,数据我是不能公布的,只能告知大概情况。《暗算》的社会效益大于经济效益,尽管它也赚钱了,而且没少赚。现在,电视台购片人都比较“认”我公司的作品以及我个人的品牌,甚至有些台说我公司制作的电视剧一律都将是“免检产品”。
《血色迷雾》依然不圆满
B:从《暗算》到《血色迷雾》,你再度当导演,这次做导演和第一次有什么不同?在表演和技术手段上,分别有什么不同?
L:我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同。我常常感觉,自己做导演是水到渠成,船到了桥头,自然就直了。反而是周围人与拍《暗算》时不同了,他们几乎是无条件地接受我的指挥,不像以前,心里还是对初出茅庐的我多少有些“小九九”。
《血色迷雾》和《暗算》是不同类型的片子,风格样式也不同。以往的悬疑剧,烘托紧张恐怖气氛时,总是一种冷调子,阴森森、蓝幽幽的。在《血色迷雾》中,我反而要求用暖色。我喜欢反其道而行之,至于效果,我自信地请你看片子。有电影学院摄影系的老师说,我把邢家拍得像卢浮宫,而且危机四伏、风声鹤唳。
B:《血色迷雾》是一部悬疑片,悬疑片在中国并不少见,你的《血色迷雾》有什么区别于其他片子的高招?
L:不能说是高招,只能说是自身的特点。《血色迷雾》首先有一个好故事,层层剥笋,步步为营,山穷水复疑无路之时,往往又柳暗花明。一般的悬疑剧喜欢在视听手段上做文章,但我想首先还是要一个好看的故事,引人入胜。老爷死了,案子怎么破,接下来,文康的行为就是在——“闯关”。
《血色迷雾》的人物除文康之外,其他人都是谜,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观众看片的过程,也将会是猜谜的过程。最终的结果不光文康吃惊,观众也会感到意外,但回过头来看,却又在情理当中。可能是我出身演员的缘故,我最重视的还是表演。我希望在我导演的作品中,人物个个出色,每个演员都能将自己的表演个性张扬(blog)得淋漓尽致。像扮演《血色迷雾》中的三个太太的演员吴冕、史可、周海媚(听歌,blog),三个女人一台戏,明争暗斗,死去活来。这可能是观众最爱看的部分。还有几个很具色彩的人物,像扮演二少爷的徐成峰、扮演警察局副局长的徐程,他们都跟我拍过《暗算》,这次演出也有了突破。浙江台的购片人看了片花,说最意想不到的是几个上海演员的表演,不再“上海”,而是“全国”了—你可以关注一下王华英演的郑局长。
精良的制作是我拍电视剧的一个起点,我请了王晓明(blog)做摄影,赵麟做音乐。音乐中,有一个乐器国内没有乐手,赵麟专门从香港请了一个,我愿意多花这份钱,因为这样效果会更好。光影可能是《血色迷雾》强烈吸引人的元素,一种迷离、一种鬼魅产生的悬疑效果。
即使是商业片,我还是希望它有厚实的文化底蕴。在《血色迷雾》中,有一些中国文化的元素,比如麻将、饮食,我想观众看完《血色迷雾》后,在打麻将和吃饭喝汤的时候,一定会有别样的感受。[NextPage]
B:在《暗算》中,你扮演了一个贯穿式的人物安在天,安在天的魅力是内敛的。而在《血色迷雾》中,你扮演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主角—侦探文康。文康会飞檐走壁,拳脚功夫一流。文康的魅力是外化的。从“内”到“外”,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是你经历了《暗算》的大红大紫,耐不住寂寞了?
L:《血色迷雾》与《暗算》的片种不一样,走的是商业片的路子,所以文康会飞檐走壁,拳脚功夫一流,这是片种的需要,也是文康的职业使然。安在天是内敛的,但文康的魅力,要说是外化的也不尽然,看过片子就知道了。这种变化是片种的需要,而跟偶像啊,还有其他什么没有关系。
我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片种,我不想让观众认为我只能拍《暗算》,我要表明我同样能拍《血色迷雾》,以后还会拍喜剧片,可能苦情剧试试也无妨。
B:在《暗算》中,安在天几乎没有缺点,甚至没失过手。而在《血色迷雾》中,文康进了监狱,也算是滑铁卢。和安在天相比,文康不太“完美”。
L:角色不同,所以“完美”的内容也不一样。安在天不是没有缺点,而是剧中没有给他的缺点留任何篇幅。人无完人,但我喜欢这个“完美”英雄。影视是一个造梦的行业,观众往往愿意在其中去找到现实中没有的东西,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安在天,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理想。是男人,都愿意当007,愿意有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事。
在《血色迷雾》中,文康进监狱,那是剧情需要,再优秀的侦探,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况且他始终是一个人面对一群人,是一个人的战争,他的对手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最关键的,还有人性本身。世上有一道门是永远不能打开的,那就是人心,而文康打开了。
B:你曾在接受采访时说,下部戏一定让男女主人公圆满。《血色迷雾》的结局圆满吗?
L:还是不圆满,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悲剧,令人扼腕叹息。片子的最后,文康依然是孤家寡人,留下来的只有那首歌:那美丽的香格里拉,香格里拉是美丽的,但美丽哪里又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距离香格丽拉的路还远着呢,所以我还是选择了不圆满。
交朋友是件奢侈的事
B:你扮演过的角色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儒雅、贵族气。哪怕是反面人物钟六一的身上也有浓浓的儒雅气。儒雅、贵族气是你追求的角色气质?
L:角色的性格是可以塑造的,但角色的气质却不是能追求到的,它与生俱来,至少跟你成长过程的熏陶有关。就像朱时茂和陈佩斯的那个小品,朱时茂怎么打扮都不是汉奸的样子,而陈佩斯也绝对不像八路军。
B:你在接受采访时说过,你在娱乐圈内的朋友很少。至今还是这样吗?《暗算》红了之后,跟你套近乎,支持、赞美你的人应该有很多。在那些人中,没有找到新朋友?
L:我常说:交朋友是件奢侈的事。对于我这样一个追求完美近乎苛刻的人,发展一个新朋友,难于上青天,所以我朋友少,在娱乐圈尤甚。但我一旦认定了一个朋友,那往往就是生死之交。去年冬天,我的朋友被医院误诊为肺癌,我死活就是不认,然后瞒着对方,拿着CT片满北京找名医看。我现在都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掘地三尺,一天之内找到了那么多医院的“关系”。非常冷的天,下着大雪,北风呼呼的,我找了一个又一个,去医院,甚至到别人家里,当最后一个权威专家确定只是肺炎时,我的眼泪下来了。
《暗算》之后,我周围的确充满了溢美之辞,如果我愿意,可能天天都会有来自各个方面的人,要请“安同志”或“钱总”吃饭。也有的不远千里,从外地甚至国外跑来找我,只为见到我,合个影,或说上几句话。我拍戏的时候,影迷寄来礼物,吃的、用的能堆满整整几大屋子。这些人中,我希望找到新朋友,但做朋友也是缘分,看缘分吧。
(实习编辑: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