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三十五岁以上的人来说,每个人的心目中都会有一个形象清晰的江姐,因为她是一个时代的精神象征,无论是小说《红岩》还是歌剧《江姐》,那形象早已铭刻在他们心间,但对于年轻人来讲,可能就模糊了许多。空政文工团第四次复排并将于2月28日在国家大剧院上演的歌剧《江姐》也许是让年轻人重新认识江姐的一个新契机,对那些熟悉江姐的“老”观众来讲,也许会看到一个既熟悉又新鲜的江姐,一个年轻的江姐,一个满怀人性会爱会恨、充满生命活力的江姐,一个美声嗓音的江姐……被空政文工团“封为”第五代江姐A组的王莉说,新的时代有新的社会审美,她要塑造一个符合21世纪年轻人欣赏习惯、更为人性和生动的江姐。
初次见到王莉很难会把她与江姐联系在一起。25岁的她,天生一张欢快稚嫩的娃娃脸,说话快人快语,“我可能是长相和气质与江姐相差最大的一个江姐了,而且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用美声唱法演唱的江姐。不过,当我最终站在舞台时,我却是最像江姐的一个,所以我也就成了三个江姐中的A角,可能还是我对角色的理解和表达的准确,才弥补了我外形上的差距吧。”
声乐高材生的意外惊喜
王莉的第一个歌剧角色是2003年大学生艺术节上中国音乐学院编排的歌剧《原野》中的金子,而她的第一个西洋歌剧角色更是“碰”来的。“我的第一部西洋歌剧是中央歌剧院与法国联合制作的法国作曲家奥芬巴赫的歌剧《霍夫曼的故事》,我在其中扮演女主角——木偶人奥林匹娅,我是B组。”那是2003年夏天,法国专家在中央歌剧院考试挑演员已经到了决赛阶段,“我还在中国音乐学院念大学,因为有同学参加考试,所以就跟着去玩玩。他们让我上去试一试,我也没有准备曲目,就唱了一首格什温的《夏日时光》和雷哈尔的《微笑的王国》,结果一周后法国专家竟只选上了我一个人。”而那些精心准备并已进入最后决赛阶段的几位,却因为王莉的意外出现而一个也没入选。
唱好中国歌走自己的路
《霍夫曼的故事》之后,王莉更坚信自己走的路是正确的,“我觉得老天爷很公平,他给了你天生的条件,但你一定要学会选择,更要学会拒绝。”王莉对自己已有了清醒的认识,“我的声音条件属于轻抒情略加一些花腔。但我觉得我最值钱的是我的音色和乐感,音色是爹妈给的,乐感则更能体现后天的接受能力。我的声音绝不可以硬撑着去唱像《我爱你,中国》这样的大抒情加花腔曲目。”至于今后的路,“我选择了在国内而不是去欧洲发展。”此前,王莉还有一次德国留学的机会,2001年,她参加了一个德国“新声音”声乐比赛并获得了“国际最佳音色奖”,随即便得到了在德国参加大师班课程的邀请,大师班结业后可以自动留在德国留学深造,“但我没留在那里,还是回来了。”王莉认为,既然选择了在国内发展,就一定要唱好中国歌,要对自己的母语有自信,要为自己的母语服务,“我们中文就是这样方方正正抑扬顿挫的,你必须学好如何用语言、声音和情感去表达。另外,我觉得自己身上还肩负着改变人们对美声的一些旧观念的担子,以往人们总认为美声唱法就是飚高音,但是咬字不清,听不清楚唱词,这其实不是观众的问题,而是中国的美声唱法没能很好地研究运用母语的吐字方法所造成的误会。”
挑战江姐挑战自我
“大家都觉得我不像江姐,就连我自己也这样看。我长了张娃娃脸,性格直爽,整天嘻嘻哈哈,实在太不像江姐了!不过,我是有‘野心’的,我希望80后的一代能继承和发扬我们民族歌剧的精髓,在21世纪塑造出一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女人,而不仅仅是过去那种脸谱化了的江姐。”如何除去江姐的“脸谱”是需要转换视角来观察和体验的,“我觉得,江姐除了对党对毛主席忠贞不渝,还对丈夫和孩子充满了深爱。我相信这是合理的人性体现。渣滓洞纪念馆的老馆长给我讲,当初,江姐知道丈夫死讯后,几乎成了祥林嫂,逢人便讲她与丈夫的亲情,讲他们的往日恩爱。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江姐对国民党的仇恨很大程度上是缘于丈夫的被害。老馆长还告诉我,当时江姐入狱很多人都认为她会承受不住丧夫和酷刑的双重打击而叛变,但事实是,很多人都相继叛变了,江姐却没有变节,而她受的刑是最多的。”这让王莉颇为感慨,“女人的耐受力往往比男人要坚强得多,女人对爱也往往要比男人更忠贞。我毕竟是一个初出茅庐没有多少人生体验的女孩子,仅凭想象是找不到江姐那份豪情和忠贞的动力源泉的。正是老馆长的这段故事使我信服江姐首先是个女人、妻子、母亲,其次才是党员、战士。同时,还必须清醒,我们在舞台上看到的是一个传奇式的江姐,是狱中所有优秀共产党人的缩影,她既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又是一个艺术形象,而我所要表现的江姐,既有高大形象,还必须有血有肉,是个敢作敢为,真实而有说服力的人。”
王莉觉得最幸运的就是《江姐》当年所有的创作人员都还健在,可以在他们的口传心授中得到真知灼见,而前四代江姐也都对她关爱有加悉心指导,“我的记忆力极好,过耳不忘,能够迅速抓住她们传授给我的艺术精髓,所以能相当自信地站在舞台上。我虽然在外形上与江姐相差甚远,但在化妆后,我的眼神和气质都已能与江姐融为一体了,我们空政文工团的领导也非常认可我对江姐形象的诠释。”
从去年6月中旬起,连续三个多月的紧张排练,王莉感慨最艰难的就是嗓子哑,“我们排了三四个月,我的嗓子也哑了三四次。我又是那种排练时全身心投入的人,始终放开了嗓子唱,加上在国家大剧院歌剧院演出,要求我们不能用扩音,所以,所有的排练也更要针对没有音响来演唱。《江姐》是一部连说带唱的歌剧,道白比歌唱更费嗓子和气力。嗓子哑了,唱不了,说不出,还不能休息,那段日子我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对王莉来讲,《江姐》是她必须挑战的高度,而面对当今国际上美声唱法的时尚化潮流,也让刚刚挑起“第五代江姐”重担的王莉有着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和使命感,她希望有一天能够用她的美声与民族唱法的结合真正唱出梦想中的“中国式的美声”,一个让全世界一听就能够认出来的“中国美声”;同时,王莉也并非轻易就满足的女孩子。作为女高音,她的下一个梦想就是能去演唱意大利歌剧《茶花女》,“那将达到我声音条件的至高境界,是我梦寐以求的角色。虽然现在还不一定能胜任,但给我机会我绝不会错过,我相信,我一定能成为最好的维奥列塔。”
(编辑: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