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妍
倘若徐志摩未遇上陆小曼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关于盛传在徐志摩生命中的三个女人。如果你真正喜欢和了解徐志摩，哪怕你只是看过《人间四月天》，你会发现。张幼仪是他从逃避到接纳的亲人；林徽音是他从欣赏到默契的相知；惟有陆小曼才是他“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但倘若徐志摩未遇上陆小曼，那他的生活、最少他的感情也许真的要如他所说般的“如此而已”。
在大多数人心目中，陆小曼是一个奢华虚浮、颓废浪荡的女子，那种感觉多来自于陆小曼在十里洋场的奢糜生活。她的挥霍无度逼得徐志摩南北奔波，为多求一些收入，除了到处兼课之外还转手古董字画、做房地产掮客，斯文扫地的去赚每一分钱，最终竟为贪便宜，搭了一架免费的邮物飞机而酿成悲剧。陆小曼在那样的年代，确实与传统的女性不同，而后人对她的肆意批判，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人们太爱徐志摩，总要为他的死找一个替罪羊，而陆小曼就是最现成的一个。
倘若徐志摩未遇上陆小曼那他是否能够再找寻到一个他的至爱？
——眉，我来献全盘的爱给你，一团火热的真情，整个儿给你，我也盼望你也一样拿整个，完全的爱还我。
——今天捱过好不容易，直到十一时半你的信才来，阿弥陀佛，我上天了。我一壁开信就见看你肥肥的字迹我就乐想躲着眉，我妈坐在我对桌，我爸躺在床上同声笑着骂了“谁来看你信，这鬼鬼祟祟的干么！”
——我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爱眉小札·日记》）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一个很大男孩性格的男人和一个很大女孩性格的女人，就这般，在一个使君有过妇罗敷有着夫的身份背景下相爱了……
如果我们用现代人的眼光看陆小曼，她只是一个极具勇气、毫不伪饰、敢于追求个人幸福的女人；关乎爱情，最平常不过的一个女人。也许是因为徐志摩才情横溢的掩盖，也许是因为徐志摩英年早逝的归罪，很多人都忽视了，这个在20世纪二十年代众说纷纭的精彩人物，在她享受生活、忠于自我的背后，亦是一位聪慧的才女、旷世的美人。所以只有把陆小曼的魅力与徐志摩分开来看，才能找到小曼真实的面貌。苍白、病弱、常昏厥，陆小曼似乎暗合了西子捧心的中国式病态美学。小曼的病体让她对自己一筹莫展，也让她身边的人对她一筹莫展。而这娇柔的女子体弱多病却聪颖过人，她不但能在未踏出一步国门的情况下精通英语和法语；写得一手飘逸娟秀的毛笔字，亦师从刘海栗、陈半丁、贺天健等名家研习绘画；还擅长音乐、舞蹈、戏剧，曾与徐志摩合作创作《卞昆冈》五幕话剧；又习京剧、昆曲，曾出演《春香闹学》、《思凡》、《玉堂春》等剧，在北京和上海名动一时。
而就是如此一对戏文中的才子佳人，在北京完成了轰轰烈烈的热恋，写下了中国现代文人情史上最动荡的一章，在回到上海的弄堂后开始了并不成功的婚姻生活。再入围城之后的陆小曼仍旧感到失望，她觉得婚后的志摩只是管她而不再爱她，不知是诗人婚后有另外的一面，亦或是绚烂热恋复归平淡人生之后小曼又感到空虚难耐。无论如何，从小即是掌上明珠的小曼娇惯任性的本质使她在智能上、在体魄上都像中国数千年女性历史中的三从四德一样失去了生命力，只能为男性存留最后一点赏心悦目的价值。就如同胡适形容的那般——“陆小曼是北京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但也仅此而已了
陆小曼和徐志摩是相爱的，她坚持着自己对诗人最初的那份感情，只是诗人把自己构筑的梦想强加在她的身上。而她坚持不改变她自己，无论这个“自己”被人议论的多么不堪，她都可以不在乎，就像她当初坚持对诗人的爱一般。这份近乎任性的坚持，如同卡门喊出的那句：我爱你，但我决不跟你走。让你深深遗憾的同时，又敬佩她们的勇气。最少我，对于这样的表达无力可及。
陆小曼曾以这样大无畏的精神拼来她跟徐志摩的婚姻，但是最终依然上不见谅于北平的文人，下不见容于老家的父母，这也成为她自暴自弃的根本原因。徐志摩想改造陆小曼的决心让她厌烦，但小曼最后还是为他彻头彻尾的改变了——在徐志摩死后她终于洗尽铅华，谢绝一切的游宴，素服余生。为整理编辑《志摩全集》倾尽了全力，充满她才气和心血的八册清样纸型至今还保存在北京图书馆中。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埋藏着一些美好的东西，在遇着生命里的那一个人时，这些东西便会不期然地自个儿跳跃出来，让你讶异，让你惊喜。徐志摩和陆小曼在他们生命里的那一刻遇上了彼此，他们一无返顾地去爱了。他们没有错！错得是，他们该怎样地去爱，怎样地去生活。倘若徐志摩未遇上陆小曼，那是他自己说的“命”；而遇上了，没有把握激情过后怎样的平淡，那么是否称为“幸”？这只有诗人自己曾知道。
如若不幸，也不过只是命而已。
尾：如此被人们缅怀的爱情，已不是文字能够表述的。三毛为荷西痴迷一生的虚幻爱情、赵四与少帅七十二年的相濡以沫、贵妃为明皇马嵬坡前的魂断香消……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悲喜，如是的让人们惋叹向往；是造就、是损破？总逃不出世俗的掌控。
两个人的爱情如同一场绚烂的烟火，寂寞而妩媚，绽放的绚烂，走的无息，留一地狼籍。虽让人无尽缅怀，却仍旧于似水的流年中荡作了一片涟漪。世上的美丽总是难逃世俗，惟有把它变做一个故事，方能使其在历史的边角中，绽出一朵唯美而多姿的回忆。
（编辑：全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