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司·奥兹在北京
秋天,正是成熟的季节。以色列著名作家阿摩司·奥兹的长篇小说《爱与黑暗的故事》中文版的付梓问世,为文坛的秋色平添了一抹收获的金黄。与此同时,阿摩司·奥兹应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邀请,从遥远的西亚飞临北京,出席他的小说中文版首发仪式。
我们相约在北京国际饭店见面,连日的活动让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略带倦意,但一进入正题,奥兹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并不时发出朗朗笑声。
“若问我的风格,
请想想耶路撒冷的石头”
话题从《爱与黑暗的故事》开始,这是奥兹在花甲之年推出的力作。
“它包含了我家三代人和整个以色列的历史与生活。”奥兹简洁地概括这部新版小说。奥兹的父辈上世纪30年代在欧洲排犹声浪中移居当时的巴勒斯坦。1939年奥兹出生在耶路撒冷,14岁时到基布兹(合作农庄)务农,后进入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学习哲学和文学,此后又去英国牛津大学深造,如今为本—古里安大学希伯来文学系终身教授。
奥兹说自己能成为作家,是因为从小喜欢听母亲讲故事和愿意给伙伴们讲故事。他的文学生涯从讲故事起步,渐入佳境,及至成为当今以色列最富影响力的希伯来语作家。迄今奥兹已发表了十余部长篇小说、多部中短篇小说集和杂文随笔集,其中10部被译成中文。奥兹的文学成就使他饮誉国际文坛,并获多顶桂冠——“费米娜奖”、“歌德文化奖”、“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两次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等等。然而当我问他最看重哪一项时,他却不假思索地答道:1998年以色列建国50周年时给我颁发的“以色列奖”。
《爱与黑暗的故事》是奥兹的巅峰之作,问世5年来,已被译成27种文字,引起东西方读者的关注。作品演绎了以色列建国前后犹太民族与阿拉伯民族从相互尊崇、和平共处到相互仇视、兵戎相见的错综复杂关系,揭示出犹太复国主义者、阿拉伯民族主义者、西方大国等在以色列建国、以巴关系上扮演的不同角色。生于耶路撒冷的奥兹,始终对那里充满深情,那是他梦幻中的城市,是他的祖先和人民痴心向往的城市,但又是一座令人伤心的城市。“若问我的风格,请想想耶路撒冷的石头”,奥兹这样解读自己的作品。
“我有两支笔,
一支写故事,一支写政论和随笔”
奥兹在以色列享有很高声望,这不仅源于他的天才创作,还因为他是一位为和平而奋斗的社会活动家。他告诉我,这一政治选择要追溯到青年时代的从军经历。曾亲历过1967年“六·五战争”和1973年“十月战争”的奥兹,对于战争给阿犹两大民族带来的创痛没齿不忘。他说,战争更激发了他对和平的渴望,并立志要为推动以巴和平进程而奔走呼号。1978年奥兹参与发起了“现在就要和平”运动,并成为该运动的领导人之一,他还是最早提出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在同一块土地上建立各自国家的政治主张者之一。“过去我的观点常让政府感到刺耳、头痛,如今已被越来越多的政治家接受。”他坚信在不远的将来,以巴间的和平一定能实现。
身为作家,奥兹将对和平的渴望融入笔端,通过发表在报章上的大量政论和随笔,向公众传达他的和平主张。他说:“我的书桌上有两支笔,一支用来写故事,另一支用来写政论随笔——告诉政府我的愤慨。”这些犀利的文字,在以色列引起广泛反响,奥兹也因在推动和平进程中的勇气和对公众的感召力,而被视为“以色列的良心”。
“在中国读我的书,
就像在两种文化间进行私人谈话”
踏访中国是奥兹童年的梦想,今天梦想终于成为现实。中国人民超乎寻常的热情款待,让他无比欣喜与舒畅。
短短两周,奥兹访北京,赴上海,同中国学者切磋,与北大学子对话。徜徉于紫禁城中,他赞赏中国古代文化之博大精深;登临万里长城之上,他折服于华夏祖先的鬼斧神工;在上海犹太难民居住区旧址,他寻找两大民族患难与共的珍贵记忆;在日新月异的浦东开发区,他感佩建设者们的飞速步伐。
谈到对中国的印象,奥兹说有一个嬗变的过程:“在我的脑海中,呈现过三个中国,一个是幼年时从母亲故事中听到的中国——一片充满神奇魅力的土地,所有梦想都可以实现;另一个是从书籍中认识的中国——一个充满辛酸、痛楚、饥饿的国度,让人联想起犹太民族的苦难;第三个就是我这次亲眼所见的崭新的中国——一个充满生机、蓬勃向上的国家,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创造张力,人们精神饱满、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乐观地面向未来。”作为文学家的奥兹,对他造访过的中国城市作了拟人化的比喻:“北京如同活力四射的小伙子,上海像个妩媚动人的年轻姑娘。”
奥兹对两大文明的交流对话充满期盼。他曾用诗意的语言称自己作品的中文译本是“从亚洲最西部的一个小国到同一大陆的东方大国旅行”。他认为两个民族彼此了解的最好方式,就是去阅读对方的作品。“在中国读我的书,就像在两种文化间进行一次私人谈话”,奥兹期待他的作品能够成为架设在世界上两个古老文明之间的心灵之桥。
(编辑: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