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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义忠:台湾成长的关键是人

2014-03-25 14:59:38来源:晶报    作者:

   

作者:刘敬文

  采访者:刘敬文
 
  受访者:阮义忠
 
  阮义忠无疑是华人圈最出色的摄影师之一,相信有缘看过他的摄影作品的大部分人会接受对他的这一褒扬,可是,如果你没有读过阮义忠先生的文字,你仅仅是了解了那些影像的“好”,而不能了解为什么“好”,来自乡土,想逃离乡土,对准乡土,回馈乡土,阮先生的心路历程,凝结浓缩了一位来自乡土的华人艺术家面对现代浪潮,面对城市的忧郁、洞见和反思。
 
  阮义忠
 
  当今最活跃的摄影艺术家之一。1950年生于台湾省宜兰县。在华人摄影界影响甚巨,有“世界摄影之于中国的启蒙者与传道者”之称。三十多年来,他跋山涉水,深入乡土民间,寻找动人细节,拍摄了大量以百姓日常生活为题材的珍贵照片,作品也成了台湾独一无二的民间生活史册。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创办《摄影家》杂志,撰述《当代摄影大师》、《当代摄影新锐》、《摄影美学七问》等书,在摄影界引起很大反响;他的五部摄影集《北埔》、《八尺门》、《人与土地》、《台北谣言》、《四季》使他成为世界知名摄影家。
 
  “底片那么贵,让你破费了!”
 
  记者:“想见”的部分主要是童年、家乡,这是想回也回不去的,想见也见不到的,童年和家乡在您的创作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阮义忠:小时候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必须在菜园工作,让我觉得土地会把人钉在上面,让你动弹不得。我害怕成为农夫,憎恨与土地有关的一切,因此对自己的出生环境特别抱怨,从小就以离开家乡到都市打天下为奋斗目标。我大量阅读、勤于绘画,想成为作家或画家,整个童年及少年时期都逃避在精神世界里,直到在台北工作,拿起相机后才开始彻底反省。
 
  现在想起来,真是要特别感谢摄影,因为拍照必须直接跟创作题材面对面,必须毫无躲闪地跟人沟通、介入他(她)的生活。在此之前,我将所见到的一切都转为抽象的创作材料,是摄影教会了我找到与对象的关系。以前我只在意自己,拿起相机后开始注重自己与镜头前人、事、物的关系。我常说,再了不起的摄影家,充其量也只不过是百分之五十的创作者。一张照片的完成,摄影师所占的功劳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对象的。
 
  从事摄影工作之后,我对家乡起了愧疚感,自责以前不懂事、看不起它。后来在台湾乡下走动时,我对平凡人和他们的日常生活会怀着敬意,努力想把他们的宽容、善良和坚毅拍得更好。透过摄影,我像是重新又过了一遍童年。
 
  身为乡下木匠的儿子,我从父亲身上看到的,除了任劳任怨就是勤奋与担当。这些东西在我还不解事之前,就已经深植在意识中了。父亲讲过的一句话“懒惰就是罪恶”一直在影响着我,让我做任何事都是不做则已,要做就全心全力投入。这种性格造就了今天的我。
 
  记者:您把镜头对准土地和土地上朴实的人们,这个“对准”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阮义忠:我是在专门整理中国民间美术的《汉声》杂志工作时学会摄影的。这一点特别幸运,因为从一开始我的镜头就必须对准土地以及仰赖土地生活的乡下人,而之后许多年,一再吸引我拿起相机的也是他们。若我是在商业机构、新闻媒体或其它类型的刊物工作,镜头对准的目标就可能完全不同。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拍照的情景。《汉声》的主管黄永松、姚孟嘉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指导我,只给我一部德国的老Agfa相机,告诉我底片怎么装,光圈、快门在哪里,还有大致的曝光参考值,叫我没事就去万华老街练一练。那是个大热天,我站在传统手工艺的市集里,竟然不知该把镜头往哪里对。所看到的一切都仿佛在向我发问:“你为什么要拍我?你跟我有什么关系?”这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好无能。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别人,一切都只是擦肩而过的浏览。摄影让我必须正视眼前的一切,当下便要决定框取什么画面,焦点在哪里,主角是谁,眼前正在发生什么,有什么意义?心中有答案,才会知道怎么拍。
 
  更重要的是,我以为拍照会让对象不高兴,没想到那些善良的老百姓反而会害羞地对我说:“底片那么贵,让你破费了!”那么简单的话,却让我得到那么大的鼓励与启发。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镜头前的人就是我的老师,他们教了我太多东西。
 
  台北也曾经得“病”
 
  记者:我到台湾去走访生态农业的朋友,才了解台湾也曾经经历非常严重的环境污染和食品信任危机,而现在,大家开始慢慢重新关注土地,关注农业,关注农民,在您的视角里,台湾的成长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阮义忠:关于台湾人与土地的照片,绝大部分都是在三十年前拍的。那是台湾的黄金年代,人与人彼此信任,民众刻苦耐劳,知足感恩,土地也尚未遭到过度开发的破坏。工商业开始发展后,经济好转,却也带来了污染问题,但这似乎是每个开发地区都会经历的现象。台湾成长的关键,我想跟人的素质很有关系,大部分民众不会只顾个人利益。
 
  记者:很多摄影朋友拍摄少数民族的时候总会把他们拍得很奇怪,很仪式化,似乎他们是一群不食人间烟火,供我们观赏的人,您镜头下的台湾少数民族仍然很日常,跟我们一样有日常的忧愁和欢乐,是因为您跟他们成为了朋友吗?
 
  阮义忠:我不喜欢以猎奇的心态去拍少数民族,必定是真情流露的生活画面,才会吸引我按快门。无论在哪个部落拍哪一族,我总是会想法融入他们的日常生活,在他们的作息中体会属于他们的东西。最动人的就是他们的家族关系,那份毫无保留的凝聚与团结让人特别羡慕。说到底,无论什么族,其实都是与你我一样的平凡人。付出关怀与爱就能得到回报,就会感到幸福与快乐。
 
  记者:大陆的朋友到台北去,总会对台北有各种赞美,而您在文章里说一直想拍出台北的病,这个“病”是什么?现代化的病吗?您的“台北”是怎样的?
 
  阮义忠:《台北谣言》(简体字版改名《都市速写簿》)的拍摄时间是1975-1988年。那是都市发展、建设的阵痛期,空气脏,交通乱,到处是工地,每次出门都巴不得能从街上逃走。但能逃到哪里去呢?咖啡馆、电影院、弹子房、酒吧、百货公司等消费场所都只能让人暂时麻痹。空间的浊气与压迫感,让人与人之间关系紧张,自我疗伤都来不及了,哪顾得了别人,结果是恶性循环,疏离感愈来愈大。
 
  但我必须说,那都是过去的景况,地铁通车后,空气、交通都大为改善,都市发展规划得体、新旧并存,生活机能特别好,大街小巷都可感受到传统余韵的飘散。在我走过的许多国家、城镇当中,如今的台北算是非常宜居的城市。
 
  记者:您在文中提到好几位大陆同行,其中包括著名摄影师吕楠,您主编的《摄影家》杂志也对大陆同行有过很多的帮助和扶持,在您的视野里,大陆摄影的发展脉络是怎样的?
 
  阮义忠:《摄影家》杂志曾经出过《中国摄影》专号、《中国新摄影》专号,以及几位优秀摄影家的专辑。但我虽然曾经参与内地纪实摄影与观念艺术摄影的推动,却从没费心研究过整个大陆的摄影发展脉络,这不是我的工作重点。我认识的大陆摄影家不算多,但每当遇到特别认真的年轻人,或是发现谁的拍摄主题非常有意义,就会主动肯定他们,并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表现。这是应该的,这么做的不只我一个。
 
  慈济志工经历更懂感恩包容
 
  记者:读您与太太袁瑶瑶的故事很有共鸣,不过也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在脑中,如果没有共同的事业做媒介,两个人会不会有很大的差距以至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有共同的事业,会否容易混淆工作和生活?请您给我们年轻读者支招。
 
  阮义忠:这是肯定的,若是没有一份齐心努力的事业,我们的共同语言可能会减少,社交圈也会不同,但我相信那影响不大。毕竟我们是十几二十岁就在一起了,这样深厚的因缘必须珍惜。夫妻在一起工作、生活当然不容易,除了长时间的磨合,也需要彼此体谅,给对方空间。主要是我们价值观相同,一路走来,感觉在做的都是能起好影响的事,理当协力把它做到最好。人生苦短,不值得为小事伤神。
 
  记者:什么因缘让您投入到为慈济志愿者拍摄的行列?在这个过程中有怎样的收获?
 
  阮义忠:1999年台湾发生“九二一”大地震,伤亡惨重。佛教慈济基金会启动希望工程,在灾区援建倒塌的学校。为了呼吁各界关注,老朋友李寿全为大爱电视台策划了一个文化人到灾区的系列短片,头一个便找上了我,因为摄影最能实时反应灾区景况。我不想去,又不愿让他为难,便直接跟他主管说,我认为台湾已经没希望了;心想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希望工程怎么可能找个认为台湾没希望的人来参与!谁知当时的大爱台总监立刻回答:“人类的贪念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只台湾,全世界都会分崩离析。但如果我们能做点什么,让地球毁灭的速度慢一点,也是值得的。”
 
  这句话正是慈济创办人证严法师当年对他说的。我很震撼,赶紧去了灾区,结果愈拍愈感动,节目上完还发愿当志工,记录慈济希望工程援建的所有学校。没想到愈拍援建得愈多,从发愿时的二十几所增加到五十所。但我还是用两年多完成了心愿,也皈依证严法师,成为佛家弟子。在慈济看到太多活生生的好人、好事,那么多人心甘情愿、无私无我地在付出。于帮助别人、改善环境的过程里,自己也渐渐成了一个更好的人。我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幸运的人,总能遇到很好的环境,我在慈济学到的东西非常多,现在的我更懂得包容与感恩。
 
  将设立一个摄影人文奖
 
  记者:接下来您有怎样的创作计划和打算?
 
  阮义忠:办《摄影家》杂志的那十多年间,我走过很多国家,拍过大量胶卷,但都只是冲洗出来、压成样片、归档,很少仔细审视整理。最近有计划地排定时间,将有关外国城市的作品一一放大。我之前的十个摄影主题都是关于台湾的人与土地,很多人因此把我定位为乡土摄影家,但我觉得自己在国外拍的也不差,而且内容相当丰富。
 
  经过十来年沉淀,我更懂得如何去挑选、组织在外国拍的照片。目前看来,这些照片至少可以构成两个展览:一是《亚美尼亚》、一是其他国家的集合,叫《在他乡》。后者的每张照片都有图片故事,将由南京译林出版社出版。前者我会编成一本纯粹的摄影集,文字用已发表过的长文《想念亚美尼亚》。
 
  记者:最后请谈谈您的摄影工作坊吧。阮义忠:除了个人创作,我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技艺传承。我的摄影工作坊于2014年3月在广州的开课已是第四站,接下来已排好的有山东潍坊、云南昆明、陕西西安。我打算花三年时间把大陆的主要城市走一遍,把累积四十年的摄影思想与暗房手艺传给有缘人。此外,由于近十多年来主要在内地活动,跟台湾文化圈有些疏离,因此决定调整一下,在今年四月即将开幕的台北“空场”艺术园区设立工作室。冬天大陆太冷,我会留在台湾教学。
 
  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将来设立一个摄影人文奖,希望在观念艺术摄影当道的大环境里,给纪实摄影工作者一个实质的鼓舞与肯定。让我最开心的就是一直有事可做,趁体力还行,得多做点。
 
  预告
 
  在摄影的路上:我的工作 我的生活 我的理想
 
  阮义忠随笔集《想见 看见 听见》分享及签售会
 
  时间:3月28日20:00-21:30
 
  地点:深圳书城中心城南区多功能厅
 
  (福中一路2014号 地铁少年宫出口)
 
  主讲:阮义忠
 
  主持:南翔
 
  主办:上海译文出版社、深圳书城中心城
 
  (编辑:刘颖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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