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今日美术馆举行《1927-1949影像民国》和《中国：一个国家的肖像》摄影展令人们又一次注意到老照片。另一边，在当代艺术收藏市场受金融危机影响渐渐显露之时，刚刚结束的嘉德、中国书店、泰和与老照片相关的拍卖，成交量都达到90%或更多。
   
    价值百万的中国老照片

    2008年4月29日，几张被京城某著名报纸描述为 “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就已经流传甚广”、“都是些相当普通的”、“很多西文书籍和期刊分别以各种不同的形式转载”了的老照片，在北京华辰影像春拍专场以96万元的价格成交，创出了国内老照片价格的新高。

    在此之前，国内老照片收藏还有几件标志性的事件。2003年，两张估价1000元的上海外滩全景照片，最终以14.85万元成交，引起了中国收藏界对老照片收藏的注意；2004年，估价8000-9000元、拍摄于1870年前后有关上海和武汉风情的36张照片集，成交价近10万元；2006秋拍，一本美国舰队1908年访问厦门的照片册，估价两万元，成交价近20万元。2006年2月14日，美国摄影家爱德华·斯泰肯的照片《池塘月色》在纽约拍出了290多万美元的高价，创出国际老照片价格新高，拉开了中国老照片收藏市场的潘多拉魔盒。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老照片的收藏与拍卖，大多都与古籍善本为邻，最早进行老照片拍卖的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到现在也只是在拍卖邮品和古籍善本时一并拍卖老照片。而且拍卖时关注的是对影像内容的读解、影像的史料价值，基本忽视了老照片的古董文物价值，更没有考虑到一些老照片在视觉艺术上的价值与成就。很多买家、卖家、评论家和估价师都将影像内容的收集与承载了影像的原版古董文物老照片的收藏混为一谈，造成了老照片收藏的许多误区。这种误区反应在价格上就十分直接。古董文物老照片的价格是影像史料价格的几十倍，而摄影艺术品的价格是影像史料价格的几百倍，是古董文物老照片价格的几十倍！

    古董文物的价值

    在人们看来，照片容易复制，因此影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被收藏界认可。实际上，影像流传越广、刊登转载越多、知名度越高的，承载了这个影像的原始古董文物老照片的价值和价格就越高。这就好比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的字帖广泛传播，学生人手一册，其真迹的价值和价格也越高。

     古董文物老照片(VintagePrint，也有称为原版老照片)是指照片拍摄后很短的一段时间内洗印出的照片。实际上，照片容易复制，但古董文物老照片的复制却很困难。一来少有几十年前的感光材料留存至今，更别说早期的感光材料了，即使有早期保存下来的感光材料，因为有效期的关系，几乎不可能在现代制作出高质量的老照片。古董文物老照片作为不可再生的资源，只能被发现，被重新挖掘和认识，几乎不可能复制，是十分珍贵的藏品。此外，照片容易变色、变质，很不容易保存下来，这些因素造就了古董文物老照片成为稀缺资源，成为了近年艺术品收藏市场的新宠，价格一路走高。2008华辰影像秋拍的梅兰芳“天女散花”戏装照，就是北京“源记”照相馆在上个世纪初拍摄洗印的老照片。其实这张照片并非孤品，但其品相极好，附着在原始的背版上，在拍场上争夺激烈，最后以8万元的价格成交，整体提高了存世的梅兰芳剧照以及老照相馆文物古董老照片的市场价格。

　2007年华辰秋拍还出现过戏剧性的一幕，一张由山本赞七郎拍摄的溥仪、婉容、威林顿夫妇和庄士敦的合影，由溥仪亲自签名赠送给威林顿夫妇，以15万元的落槌价在拍卖场成交几小时后，就被大收藏家加价33%收藏了。

    不过，古董文物老照片的收藏需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比如当时照片制作的材质和工艺就有蛋白照片、铂金照片、银盐照片等，有时摄影者还会采用一些特殊的材料和工艺，极大地影响了今天的拍卖价格。2007年华辰春拍的第666号拍品《孤亭绝嶂》是郎静山手工放大在丝绢材质上的作品，郎静山后期居住在台湾，但这种材料制作的老照片在内地和台湾都十分罕见，拍出了13万多的价格。[NextPage]

    艺术品

    2004年华辰秋拍将郎静山的《愿作鸳鸯不羡仙》和《疏林峦影》两幅作品放入了当代艺术品类别，开创了中国将老照片作为艺术品拍卖的先河。在老照片拍卖场上，郎静山是一个标志性的名字。这位出生于1892年的江苏淮阴人从13岁开始玩相机，是中国最早的摄影记者之一。他为齐白石拍过照，拍摄了中国最早的人体肖像，最重要的是以中国山水画的视觉审美开创了一种 “东方画意集锦摄影”，在国际影像文化中独具特色，早就是“艺术品”。

    在过去短短的几年间，郎静山代表作品的价格已经从2003年的每幅几千元人民币上升到了十几万元，甚至创出过八十多万元的拍卖纪录，而一般作品的价格也达到了每幅万元以上，其作品的价格已经成为了中国影像收藏市场十分重要的风向标。

    拍卖至近百万元的圆明园和颐和园老照片，出自19世纪著名摄影家托马斯·查尔德 (ThomasChild，1841-1898)之手。托马斯·查尔德是在北京工作的英国人，曾系统地学习过摄影术。他投入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财力，采用复杂的玻璃湿版照相工艺拍摄北京及周围的建筑和风景，尤其是留下了圆明园和颐和园被彻底摧毁前的宝贵影像。虽然，托马斯当时拍摄这些照片的目的主要还是作为商品在市场上销售，但是比起同时代的其他摄影师，托马斯的照片一来通过广泛流传，对人们的观看产生过影响，二来他的照片在用光、构图、拍摄时间等方面都比较讲究，有很高的摄影艺术价值。而且托马斯拍摄的原版古董文物老照片，也是纽约、伦敦等国外老照片收藏与拍卖重要市场上的常客。

    除了郎静山和托马斯·查尔德外，在国内外的影像收藏市场上还可以看到中国摄影发展史上很多具有很高艺术和市场价值的原版古董老照片，如世界摄影史上著名的纪实摄影家约翰·汤姆森(JohnThomson)、最早到中国拍摄的战地摄影师费利斯·比特(FeliceA.Beato)、相馆摄影师弥尔顿·米勒(MiltonMiller)、威廉·桑得斯(WilliamsSaunders)、山本赞七郎(SYamamoto)、摄影家唐纳德·曼尼(DonaldMennie)、中国摄影家赖阿芳、粱时泰、张印泉……

    由于西方和中国在普及摄影技术上的时间差，早期中国题材的照片在国际市场上量少，这些照片比同时期同品相的欧美内容的照片更珍贵。除上文提到的赖阿芳、粱时泰、郎静山、张印泉外，中国早期摄影家林缄、罗森、邹伯奇、罗元佑、罗以礼、温棣南、张老秋、任景丰、杨远山等的原版老照片都十分罕见，是收藏市场的珍品。

    除关注摄影师之外，开门迎客的早期照相馆也是老照片收藏的重要部分。

    世面上广泛流传的京剧大师谭鑫培 《定军山》照片，一直被认为是1905年北京丰泰照相馆拍摄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时留下的剧照，并载入了中国摄影史。但是2008年华辰影像春拍的原版老照片表明拍摄这张照片的并非泰丰，而是北京源记照相馆，而且之后陆陆续续面市的数张原版老照片，全部来自源记。源记当时是泰丰的竞争对手，去拷贝泰丰的可能性不大，这样一来，连中国摄影史的相关内容都得重写，当然也包括中国电影史和中国京剧史中的相关内容。

    北京早期的老照相馆还有同生、宝记、荣升、同昌、德记；上海有苏三兴、宝记、耀华、丽珠、品芳、王开；广东有缤纶、宜昌等。如果照片上面的人物是名人，则价值更大，其价格也更高，如上海王开照相馆拍摄的艺人。有些照相馆还拍摄风光、建筑、人文、景观，有的还拍摄当时重大的历史事件。

    老照片的价格

    在中国的古董照片收藏市场上，著名和重要摄影家的作品，鱼目混珠地与具有史料价值的一般照片一起销售和拍卖，价格差别不大，为藏家提供了低价收藏有艺术价值的精品老照片和投资的巨大商机。影像内容的价格和影像艺术品的价格应该有很大的差别：具有影像内容的佚名老照片，其价格约为几十元到数百元，而出自有名有姓摄影家的古董文物老照片，价格可达几千元，如果是著名摄影家的代表作，价格可以高达几万元。收藏老照片，应该关注摄影家，特别是著名摄影家的重要代表作。

    中国老照片网的创办人仝冰雪认为，老照片的价格主要取决于照片拍摄和制作年代、影像的题材、尺寸大小、摄影师(室)的知名度、照片相关题跋几个方面。其他应该考虑的还有照片的品相、印制数量、发表与否、有无著名收藏家收藏，以及是否是当前市场上阶段性的热点等。

    由托马斯·查尔德拍摄的圆明园古董文物老照片之所以拍出近百万元的价格，就是这些照片同时具有影像内容、影像艺术和古董文物的价值。这两年，托马斯·查尔德的照片在京城众多拍卖会都有不俗的表现 。

    古董文物老照片作为不可再生的资源，近年来价格一路走高。此外，中国当代影像艺术动辄几万，甚至十多万、几十万的价格，也为原版古董文物老照片提供了充分的上涨空间。

    中国影像收藏刚刚起步，目前世面上流通的照片就是中国第一代摄影家的原作，它们不仅在摄影史、影像史有一定的地位，其中的一部分在中国历史和艺术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不像收藏门槛已经很高的家具或书画，价格也还在万元左右，最贵的也只是几万元人民币，有志收藏的人都可能问津。

    老照片收藏发展以来，从与古籍散本为邻到华辰专门开辟 “影像专拍”，再到最应该收藏中国影像艺术品的国内美术馆和摄影博物馆也开始了影像收藏，并从作为影像资料收藏进步到了影像艺术品的收藏。随着中国美术馆、艺术馆、档案馆、资料馆和摄影博物馆的出现、兴起和参与，古董文物老照片，特别是有摄影艺术价值的古董文物老照片，将成为越来越稀有的资源，成为越来越珍贵的收藏品。

    中国古董文物老照片收藏市场上的重要国外摄影师：

    费利斯·比托(FeliceBeato，1833-1907)：是最早拍摄东亚题材的摄影师和战地摄影师，曾作为随军记者跟随英法联军参加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影像为工具纪录了联军攻占大沽口炮台及占领京城前后的过程，拍摄了大量大沽战场、北京的建筑和风景，其中有未被完全焚毁的圆明园和清漪园，是目前已知的最早拍摄北京城的摄影师。他拍摄的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影像应该是中国最早的战地影像纪录。

    约翰·汤姆森 (JohnThomson，1837-1921)：爱尔兰摄影家，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来华摄影人中最著名的一个。他不仅是风景和建筑摄影大师，也是世界摄影史中最重要的纪实摄影家，他最重要的成就来自1870至1872年在中国拍摄的系列作品，他的足迹遍布中国沿海港口和城市，包括香港、澳门、台湾等地，拍摄了大量反映中国社会各阶层的照片，并在1873年出版了刊有200多幅照片的著名专集 《中国及其国民的影像》，时评称为“有关中国和中国人的真正宏伟的全景”。

     弥尔顿·米勒(MiltonMiler)和威廉·桑德斯(WiliamSaunders)：他们拍摄的中国肖像是中国影像史上重要的作品。有人认为米勒拍摄技巧比较成熟，但是照片以表现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为主，只是记录了一些城市中的生活现象，缺乏对中国社会更深入的感受和体会，属于西方人的“猎奇”。米勒拍摄的一批肖像已跻身于19世纪下半叶最杰出的中国摄影作品之列。威廉·桑德斯：英国商业摄影师，1862-1887年在上海开设照相馆，虽然他也拍摄了诸如官员出行、罪犯行刑等新闻时事和社会风俗照片，并在 《远东》(FarEast)、《伦敦新闻画报》(IlustratedLondonNews)等杂志发表，但是他的摄影艺术成就主要是人像摄影。

    唐纳德·曼尼(DonaldMennie)：与托马斯·查尔德类似，并不是职业摄影师，但是他拍摄的照片，不注重特定内容，十分注意光影、阴影和特殊的质感与层次，喜好侧逆光，无论是风土还是人情，都有独特明显的个人风格。唐纳德·曼尼是中国摄影史上十分重要的外国摄影家，他所拍摄的原版古董文物老照片具有很高的摄影艺术价值。

    山本赞七郎(S.Yamamoto)：最早在北京经营照相馆的日本人，他拍摄了很多人像、北京的古建筑，还有风土人情和王室成员。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时，他曾同小川一真、柴田常吉、深谷驹吉等随军记录“庚子事变”实况，他还出版有《清国北京皇城写真帖》。

  （编辑：许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