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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冻僵的手画“乡情”“异域”

2008-01-23 13:13:23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

   

作者:姜燕


    2007年10月26日,圣彼得堡下了第一场雪。早上9时,张谢雄步行去画室,路上,他饶有兴味地拍下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
   
    张谢雄,1977年生,现就读于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四年级,是旅俄的中国画家中的一个。如今,归国开画展,他总是想起雪地上的那双脚印。
   
    求学的日子,孤独、清苦而快乐。
   
1  入系
   
    如果不是遇到郑光旭,初到圣彼得堡的日子要难过得多。张谢雄不会说俄语,和异国的环境还有些格格不入,对俄国治安状况的认知,仅限于道听途说的路遇劫匪之类的历险故事。
   
    郑光旭今年38岁,健谈奔放,比他早来一年半,之前是吉林艺术学院副教授,在国内获过一些奖,颇有些知名度,公派留学。刚到圣彼得堡的时候,郑光旭自定的一项例行任务是“排地雷”,每天排查200米,今天向东走200米,明天向西走200米,然后再向外扩张200米,慢慢地,才把周边的环境摸透。
   
    有郑光旭带路,不擅言辞和交际的张谢雄轻松多了。
   
    张谢雄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命画画,争取早日“入系”。列宾美术学院没有什么入学考试,仅凭一张画,评审团就可以决定是否录取。
   
    郑光旭告诉张谢雄,中国人想获得俄国导师的青睐,没有别的途径,唯有十倍、百倍地努力,俄国人画1张画,中国人要画10张,甚至更多。
   
    2007年5月,在列宾的门外画了快1年的张谢雄成功入系,直接进入四年级。在同批入系的200多人中,他是唯一直接入四年级,并进入工作室的。这意味着,顺利的话,他只需3年就可毕业。很多中国学生年龄比张谢雄大得多,却只入了一年级,眼看毕业遥遥无期,他们选择了离去。
   
    张谢雄进入郑光旭所在的工作室——叶列梅耶夫工作室,他们的导师是叶列梅耶夫,列宾美术学院前任院长、人民功勋艺术家,今年85岁,代表作《列宁归来》。
   
2  苦学
   
    到圣彼得堡的第1年,身高1.77米、体重120公斤的郑光旭一下子瘦了近50公斤,原来护照上的他,脖子上堆满肉,以至于后来每次出入境,检查人员都要盯着他研究一番,而郑光旭则知趣地把脖子往里一缩,示意“这下像了吧”。
   
    张谢雄3个月里瘦了10公斤。
   
    两个人是列宾的学习狂人。圣彼得堡天亮的时间是早上9时许,张谢雄和郑光旭就雷打不动,每天9时出发,到画室去,一画就是一天,不到深夜12时不收工。
   
    太累了,早上真不愿意起来啊,如果舒舒服服地睡下去,一直睡到自然醒,多好。其实,学院要求的作业也就是每个学期4幅油画、4幅素描,好多中外留学生完成这些就交差了,何苦呢?
   
    可是不行啊。张谢雄来的时候,儿子才3岁,郑光旭来的时候,儿子10岁,谁不想一回家就看到儿子天真可爱的笑脸,谁不想带着儿子去公园玩啊?想过好日子,呆在国内就行了,还来这儿干吗?
   
    一咬牙,起床了。“咬牙就是一整天,起来就是一幅画”,两个人笑着总结他们的这种求学生活。
   
    只要开始画,两个人就着迷了。凌乱的画室,散乱的颜料,横陈的画布,冷峻的老师,都充满着魔力。
   
    真的是喜欢画。
   
    画完了,喝上一罐啤酒,倒头呼呼大睡,第二天又是同样的一天。
   
3  感动
   
    在列宾求学的外国学生,有韩国的、日本的、瑞典的……来自世界各地,数中国学生学得最辛苦。油画必需的解剖学、透视学底子,中国学生最差,连郑光旭这个曾经在美术学院当过老师的人都自叹不行。
   
    因此,俄国导师也最难对中国学生产生好感。教学之初,导师甚至认为中国学生连“红”和“绿”是对比色都不知道,对别的国家学生说一遍的,对中国学生要说10遍。
   
    郑光旭说,刚进工作室时,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一个月之后发现,原来自己是最差的。
   
    但进去是最差的,离开的时候却是收获最大的,该学的学到了,该得的得到了,满载而归。所有的老师都倾囊相授,因为被他们深深感动了。
   
    每天不停地画,模特休息的时候,郑光旭和张谢雄才休息。很多时候,张谢雄连这半个小时也不肯放弃,拿着速写本跑到解剖室补课,画素描、学透视。
   
    外出写生频繁的时候,两个人每天听天气预报,哪里不下雨就往哪里去。去年,两人合资,花2500美元买了辆二手车,欢喜得不得了,整天开着车出去写生。有了车,下雨下雪都不愁了,下雨的时候,一个人坐前排,一个人坐后排,画雨景。
   
    写生也有苦中作乐的时候。有了车以后,只要出去写生,“大厨”郑光旭总会先腌好一盆肉,带上烧烤的家什。饿了,就架上火,烤肉吃。香味经常把在附近写生的外国画家吸引过来,分享他们的美食。如果夜幕降临还没回家,两人就打开车灯照明,在野外美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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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历险
   
    圣彼得堡的冬天,彻骨地冷,俄罗斯人都在家“猫冬”,只有张谢雄和郑光旭这样的“野人”,才在这种时候跑到河边去,享受刺骨的寒风,用冻僵的手在画布上“墩”画。
   
    去年12月,张谢雄在郑光旭的生日宴上喝多了,一不小心崴了脚,只能拖着右脚走路。郑光旭外出写生,让张谢雄在家呆着。可出发没多久,郑光旭就接到张谢雄的电话,才知道他一个人拖着伤脚,跑到学院外的涅瓦河边写生。
   
    有一回,郑光旭到尔拉兹利夫湖畔写生。冬天,太阳很好,白雪皑皑。俄罗斯太阳好的雪天,最冷。旷野中,只有郑光旭一个人,眉毛、睫毛上全结了冰霜,脚趾冻得生疼,半个小时就得活动一下。郑光旭的行为太特异了,以至于一个俄罗斯老太太两度从家里走出来,关心地问他:“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到屋里来暖和暖和吧。”那一次,他画了一幅好画,取名《新城的老城》,站在画前,看的人都会打寒噤。
   
    还有一次,郑光旭险些送命。2006年底,一年没回家的郑光旭刚到家脊椎病就犯了,住院41天。在学院生活太紧张,回家精神一放松,必生一场大病,这几乎已成为郑光旭和张谢雄的规律。
   
    41天后,因为签证到期,郑光旭病没好透就不得不返回俄国。一踏上俄国的土地,他脑子里就只有画画了。他没有到学院,而直接从宿舍出发去写生。
   
    大雪。在雪地里,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心知脊椎病又犯了。郑光旭站立不住,躺倒在雪地里。漫天飞舞的大雪很快将他的身体盖了个严严实实。在俄罗斯,每年开春都会在冰雪融化之后,发现几具醉汉的尸体。
   
    躺在雪地里,郑光旭脑子突然无比清醒,“孩子太小,我一定得起来。”凭着这股子劲,郑光旭一下子从雪地里站起来。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乘火车又转地铁,回到了宿舍。
   
5  师恩
   
    到列宾美术学院,两个人就是冲着叶列梅耶夫去的,如愿以偿相伴大师左右,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是自己激动是远远不够的,得想办法与大师情感沟通,建立亲密的师生关系。
   
    去年,郑光旭和张谢雄陪着导师夫人,送叶列梅耶夫去疗养院。老师年事已高,二三年前还做过心脏搭桥手术。
   
    10月,叶列梅耶夫刚从疗养院回到家中,便听说张谢雄因眼疾住院的消息,当即要去医院看望他。如果不是夫人和郑光旭拦着,老人家真的就去了。没能去成医院,叶列梅耶夫提笔写了一封信,请郑光旭带去他的关心,令张谢雄感动不已。
   
    郑光旭六年级了,按惯例,所有专家和教授要巡视六年级学生的画室,每个画室逗留四五分钟。在郑光旭的画室,他们却破例留了45分钟。因为他的画室墙上,挂满了画,那是他一个假期的作品。一位93岁的教授异常兴奋,当即打电话给院长,要求为郑光旭办个人画展,一分钟后,院长和专家全部同意。要知道,在俄罗斯,许多画家画十几年才能办上一次个人画展,学生取得如此成绩,叶列梅耶夫高兴得不得了,一有空就替他张罗。
   
    再有半年,郑光旭就毕业了,张谢雄则还要继续学习2年。郑光旭说,只要老师还健在,他就要申请继续留在列宾美术学院,留在工作室。
   
6  乡情
   
    本月15日,张谢雄和郑光旭将在上海举办“旅俄画家郑光旭.张谢雄油画联展”,张谢雄的作品以“乡情”为主题,画作表现的是他家乡福建省周宁县的风土人情、乡间野趣和儿时记忆。郑光旭作品的主题则是“异域”,以一个中国画家的视角,发现俄罗斯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之美。
   
    在狭窄的展厅内,并列两种截然不同的美,给欣赏者带来复杂而微妙的情感体验,断裂之中有衔接,挣扎之中有趋向。这种奇异的感觉,正是两位旅俄画家内心真实的情感写照。
   
    身在异国他乡,实在太想家了。在这里,没人不想家,男的还好点,年纪小的女学生只要听说对方是同乡,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上去就一把抱住,在路上见到个中国人,就想过去拉着他(她)的手,说上两句话。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经历过的场景、遇见过的人,一帧一帧像过电影似地在脑子里闪现,清晰无比。家乡清清的小溪水仿佛就在脚面流过,耳畔邻家小阿妹娇羞的声音还在回响,父母粗糙的大手抚过嫩嫩的脸颊……
   
    当滑落枕上的泪水变得冰凉,惊断了甜蜜而酸楚的回忆,旅人才意识到这里是俄罗斯,明天早上,起来还得啃酸黄瓜、黑列巴(黑面包),吃便宜的土豆和大白菜,忍受孤独和寂寞,抵抗内心的恐惧和焦虑。
   
    俄罗斯,让我又爱又恨,这是他们的原话。
   
    2007年10月26日,张谢雄拍完自己的脚印后,弯着腰看了半分钟,背着双肩包,又像个小学生似地到画室去了。


  (编辑: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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