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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源辑《净土四经》初刻本

2014-06-04 09:12:40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

   

  作者:高山杉

  在《上海书评》上,我介绍过梁启超旧藏的王夫之《相宗络索》石印本(2013年6月2日),考证了龚自珍助刊《圆觉经略疏》的经过(2012年7月15日),现在打算探讨清代佛学史上的另一个问题,就是魏源辑《净土四经》的初刻本问题。

  魏辑《净土四经》本身并不重要,现在学术上还提到它,完全是因为杨文会(1837-1911)在同治五年(1866)将其重新刊行过,而这个重刊本正是金陵刻经处刻的第一部书,标志着刻经处的诞生。这就是说,重要的是金陵刻经处,而不是魏辑《净土四经》。金陵重刊本包含十四项内容,前面是魏源的《净土四经总叙》和周诒朴的《原刻净土四经叙》,中间是《无量寿经》(魏源会译本)、《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和《普贤行愿品》(此之谓“净土四经”),每经前面都冠有魏源叙,《观经》和《弥陀》后面还附有魏源所写杂记,全书最后是杨文会的《重刊净土四经跋》以及捐资重刊姓氏录。

  《原刻净土四经叙》的作者周诒朴,字子坚,湖南湘潭人,是魏源的挚友,生年不详,约卒于同治间。据李柏荣的《魏源师友记》,我们知道其父周系英(字孟才,号石芳)非常赏识魏源,其兄周诒棫(字左璋)也是魏源早年的朋友。周诒朴信佛甚笃,收藏佛典千卷(《周贻(诒)朴事略》,《修西闻见录》卷三)。在魏源写给徐松的一封信中,曾提到“周子坚自都归,述《甘珠尔经》、《丹珠尔经》,剌麻寺均有刻本,卷帙甚富”(转引自朱玉麒:《思想与思想史的资源——魏源致徐松三札考论》,《西域历史语言研究集刊》第四辑,第342页)。这个周子坚就是周诒朴,他对西藏文藏经也产生过兴趣。

  周叙详细记述了刊刻《净土四经》的缘起和经过,文章不长,值得全文引用:

  余友邵阳魏默深(源)精通宗教,晚岁专心净业。六年春,自秦邮驰书问讯,并手录四经,序而见贻。书云:老年兄弟,值此难时,一切有为,皆不足恃,惟此横出三界之法,乃我佛愿力所成,但办一心,终登九品。且此念佛法门,普被三根,无分智愚,男女皆可修持。若能刊刻流布,利益非小,子其力行毋怠。余谨受教。惟底本为默深病中所录,颇有鱼豕之讹。余藏书既鲜,陋处海隅,又无善本可以借校,屡刻屡改,两易寒暑,始克竣事。校刊竟,因书其缘起于卷端。经序皆署承贯名,盖默深持戒法名也。

  咸丰八年岁次戊午仲秋之吉

  湘潭信士周诒朴熏沐谨记

  我把周叙中透露的事实归纳一下。咸丰六年(丙辰,1856)春,魏源从高邮(别称秦邮)致书周诒朴,称赞净土法门的种种殊胜之处,同时寄去自己手录的净土四经及序文,希望老友能够将其刊印行世。周得信后,断断续续用了两年时间才把全书刻成。叙中所提“陋处海隅”,似指周在海州(今江苏连云港)盐场任职一事。周叙撰成的咸丰八年(戊午,1858)仲秋,应即《净土四经》刻成的时间,时距魏源在杭州僧舍去世(咸丰七年三月一日,公历1857年3月26日)已一年有余。在金陵重刊本捐资重刊姓氏录前,刻有“原本湘潭信士周诒朴偕室佘氏捐资敬刊”等字。周是两江总督陶澍(1779-1839)的女婿,《净土四经》刻成时他的元配大概已去世,佘氏应是他的继室。

  魏源信中说的“值此难时”,指当时正处于太平天国起义等内忧外患之时。魏源曾任高邮州知州,发信前已被革职,罪名是“玩视军务”,就是在传递有关太平军的军事情报时搞拖延。在太平军攻陷江南期间,佛教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致命打击,当时信佛未久的杨文会已经知道有这么一本魏辑《净土四经》,但寻找数年也未能见到。直到同治四年(乙丑,1865),杨来到南京,翌年参与战乱之后的城市重建工程,其间在同事王梅叔处终于见到了周刻本《净土四经》。杨得书前后,身边已聚集了一批学佛的友人和同事,其中就有魏源长子魏耆(号刚己)。藏有周刻本的王梅叔后来重校过魏辑《净土四经》中的《无量寿经》会译本,其侄王耕心再根据这个校本并系以衷论六篇若干万言,编出《佛说摩诃阿弥陀经衷论》。据王耕心所撰《观如法师传》(《龙宛居士集》卷四),与杨文会相约同时刊刻方册本藏经的扬州藏经院观如法师(1847-1899)也同魏源一家有着极深的渊源:

  咸丰中,值粤匪之乱,丐食四方。年十七,客邵阳魏氏。同治三年,江南平,师从魏氏居江宁,偶以掘地得藏金千余两,悉以假魏氏。已,而魏氏以力绌不能偿,师廓然舍去,不与较也。魏氏自默深先生后世通佛乘,先生知高邮时,宛平瑞安法师自红蠃来,先生礼敬之。先生既卒,其子刚己居士耆犹供养不少懈,师由是常依瑞公讲无上正觉顿解生死之故,乃礼瑞公受优婆塞戒,称弟子。年二十一,决志出家,北渡江,抵扬州师事妙湛和尚,遂披剃于扬州藏经院。

  在有关魏源生平和思想的论文和专著中,从未见人使用过《净土四经》周刻本。此书当时印数大概就不多,再加上战乱的关系,传本恐怕更少,这从杨文会“觅之数年”才在王梅叔处见到是可以想象到的。孙殿起《贩书偶记续编》倒是著录过一部带周叙的魏辑《净土四经》,不过那只是一部传钞本,而非刻本。除孙书外,没见有人著录过周刻本《净土四经》。由于金陵重刊本影响很大,可以说彻底取代了周刻本,所以后来研究魏源宗教思想的人,也全是借助于金陵本。像《魏源全集》(魏源全集编辑委员会编,长沙:岳麓书社,2011年2月第一版)第十二册所收魏辑《净土四经》,完全就是依据金陵本。宗舜法师写的“校点说明”也说周刻本“今尚未发现有传世者,故其书内容,只能就金陵本了解”。

  那么,现在到底还有没有传世的周刻本呢?其实还是有的。近年托友人在拍卖会上购得一部魏辑《净土四经》刻本,我想它正是魏源研究者至今没有见过的周诒朴初刻本。该本封面封底完整,封面无书签,书中内封面分三栏,中栏刻“净土四经”四个大字,左栏刻“后附净土杂录”六个小字。与金陵本左右双栏、上下单栏不同,周刻本四周双栏,而且字体和开本都较金陵本为大,可见金陵本并非翻刻原书,而是将其重刻,但保留了诸如单鱼尾,每半叶十行,每行二十字等版式特征。与金陵本以魏源《净土四经总叙》开篇不同,周刻本是以周诒朴叙(即金陵本的《原刻净土四经叙》)开始,后面才是魏源的《总叙》。再往后的经、叙、附记,两书排序相同。金陵本计算叶数的方式是,每种经、叙、附记都是另起单算,而周刻本则自周叙之后一算到底。周叙全是手书上版,叙尾周诒朴题款后还刻有“在家僧”阳文印一枚,而金陵本的周叙则全部改为宋体字,也没有“在家僧”印。手书上版的周叙,字刻逼真无变形,“在家僧”印的篆字亦不失真,可知其绝非翻刻,必是初刻无疑。

  看到内封面上的“后附净土杂录”,大家容易联想到书后可能会附录净土往生感应传一类的东西,但我手上的这个刻本却是止于《普贤行愿品》,后面没有任何文字。原书是否另外随刊有一册《净土杂录》,也不得而知。周叙和杨跋都没有提到“净土杂录”。我觉得所谓“杂录”者,多半就是指附于《观经》和《弥陀》后面的魏源所写杂记。魏源诸叙、周叙、杨跋以及王耕心的《衷论》都未提到这些杂记,它们在性质上属于问答抉择经中疑义,大概由于不成系统,无处可置,于是才被放在相关经文之后,此谓“后附净土杂录”,并不是说四经之后或之外单独还有“净土杂录”。

  如上所述,金陵本后面刻有“原本湘潭信士周诒朴偕室佘氏捐资敬刊”,但我手里的这个刻本上面没有关于佘氏的信息。杨文会是从哪里知道“偕室佘氏”的,是根据原刻本上面的刊记,还是得自王梅叔和魏耆等人的传述,现在还无法弄清。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我手里的这部周刻本前后都没有刊记或牌记一类的东西。当然书本身可能有脱叶,但这一点目前无法确定。

  日本《卍续藏经》曾据金陵本《净土四经》收进《无量寿经会译》,魏源诸叙记,以及周叙和杨跋,但删去魏源未做校改的《观经》《弥陀》和《行愿品》三经(《魏源全集》也做同样的处理)。宗舜法师特别提到:“《卍续藏经》本虽据金陵本重排,但文字显然经过了校改。如金陵本‘道场树一段,未译无之。用魏、唐译本’一句,其中‘未译’乃‘宋译’之讹,《卍续藏经》本则不误。又如金陵本‘即《十六观经》之下品往生,石得见佛也’一句,其中‘石得’乃‘不得’之讹,《卍续藏经》本亦不误。”检读我手上的周刻本,“宋译”和“不得”二词均正确无误。周刻本无误,金陵本误刻的例子还有不少。如《无量寿经》中魏源所作夹注“且佛与弥勒问答语气”,“惟此土为善”,“又恐有缺”三句中“问”、“土”、“缺”三字,金陵本误刻成“间”、“上”、“決”。《无量寿经》“空中讚言”的“讚”字,金陵本误刻成“諸”。《观经》“与提婆达多共为眷属”的“共”字,金陵本误刻成“其”。

  也有周刻本原误,但金陵本加以校正的例子。如《无量寿经》“或为刹利国土”的“土”字,金陵本改为“王”。“又无量佛国”缺“寿”字,金陵本补“寿”字。《无量寿经》魏源夹注“精勒修习”的“勒”字,金陵本改为“勤”。《观经》“菩萨三万三千”,金陵本改成“三万二千”,符合佛经惯例。《阿弥陀经叙》“去阿弥陀佛极乐世界十亿万里外”一句,金陵本改“十亿万里”为“十万亿刹”,《卍续藏经》本沿之,这应是根据经文“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而做的合理改动。《普贤行愿品叙》“身语意念,无有疲厌”和“修净土而不读《弥陀》”,金陵本更正为“身语意业,无有疲厌”和“修净土而不读《行愿品》”。《普贤行愿品》“昆舍阇”,金陵本改作“毘舍闍”。周诒朴在叙里提到他刻书时遇到过“惟底本为默深病中所录,颇有鱼豕之讹。藏书既鲜,陋处海隅,又无善本可以借校”等客观条件上的困难,所以虽然“屡刻屡改”,原刻本中还是留下了这么多错误和问题。尽管如此,还是希望以后再版《魏源全集》时,可以根据新发现的周刻本将有关《净土四经》的部分重新精校一次。

  (实习编辑: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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