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微小说在世界文学范畴之内，已不新鲜，但其实早在1959年，即已诞生世界上最短篇小说《恐龙》，仅七个西班牙单词。其作者正是令马尔克斯、略萨、卡尔维诺都倾慕不已的，危地马拉作家奥古斯托·蒙特罗索。近日他风靡半个世纪的超短寓言集《黑羊》，在中国首度问世。

奥古斯托·蒙特罗索 Augusto Monterroso （1921年12月21日- 2003年2月7日）

　　危地马拉作家奥古斯托·蒙特罗索，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墨西哥度过，在拉美文学爆炸一代中独树一帜。1959年，他出版了处女作《作品全集及其他故事》。1969年，《黑羊》出版。1972年，散文与短篇小说两种类型混杂的《永恒运动》出版。这三部短篇作品足以奠定蒙特罗索的文学地位，但仅因此便将他定义为一个短篇小说作家，却又失之偏颇。

　　1978年，蒙特罗索出版了一本奇异的伪传记作品《剩下的是沉默：爱德华多·托雷斯的生活和作品》。1987年，蒙特罗索写著的《字母e（一本日记的碎片）》又一次颠覆了人们对于日记的认识。奥古斯托·蒙特罗索的最后一部重要作品是1993年出版的《寻金者》。又一次，他以一本极为简短却饱含诗意和想象力的小书，为自传类型寻找新的可能性。

　　拒绝归类拒绝标签的颠覆者

　　作为胡里奥·科塔萨尔、卡洛斯·富恩特斯、胡安·鲁尔福和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同代人，奥古斯托·蒙特罗索亦被归为拉丁美洲文学爆炸的一代。但蒙特罗索永远是那种拒绝标签、拒绝归类的异类，一个实验者、一个类型的颠覆者。智利作家罗贝托·波拉尼奥在《对短篇小说写作艺术的建议》一文中，这样写道：“你必须要读胡安·鲁尔福和奥古斯托·蒙特罗索。”

　　蒙特罗索从不愿重复自己，而更乐于投身一次次崭新的文学实验中。几乎每一次，蒙特罗索都在挑战读者对于该文体和类型的刻板印象；几乎每一次，他都逼迫读者重新认识他。

　　奥古斯托·蒙特罗索 作品

　　只有七个单词的《恐龙》

蒙特罗索处女短片小说集《作品全集及其他故事》，《恐龙》即收录其中

　　伊塔洛·卡尔维诺曾在1985年写道：“我想编一本只有一个句子、或者甚至只有一行文字的故事集。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哪个作家可以和危地马拉作家奥古斯托·蒙特罗索相比拟。”随后，他引用了蒙特罗索最著名的作品《恐龙》。它被认为是世界上最短的小说。

　　张松在节目中特别更正了《恐龙》的翻译。西班牙语原文直译过来是“醒来的时候，恐龙还在那里”，七个单词，四十三个字母，两个标点符号，构成这篇小说，张松认为这不只是挑战文字极限的问题，还体现了他对小说空间和叙事方式的全新认识。遗憾的是我们的翻译版中加上了主语，变成“当他（她）醒来时，恐龙还在那儿”，这直接导致了这部作品的空间感损失大半。

《黑羊》

　　1969年首版的《黑羊》包含四十个寓言，主角们大多是猴子、狮子、驴子这样的动物，也有“睡不着觉的镜子”和古希腊哲学家。此外，还有来自古代神话的“参孙和非利士人”，更有作者本人化身的“讽刺作家”和“寓言家”。蒙特罗索超凡的想象力可与博尔赫斯媲美。中文版特邀阿根廷画家米盖尔·卡里尼绘制15幅精美插图。

　　“动物跟人如此相似，以至于有时我们甚至无法清楚的区分”，蒙特罗索想强调他最终写的还是人，人的诸多不堪、愚蠢、庸俗、功利、残忍，所有的这些，还不如让“食人魔”吃掉才好。

　　通过寓言隐喻批判全人群

　　小说集书名叫《黑羊》，也是其中的一个短篇小说的名字。《黑羊》是一种泛政治影射，也是对英雄、偶像存在的影射，其讲述了一个残酷的故事。黑羊是一个异类，而往往异类的命运，要死两次。第一次是被现实中杀死，第二次是在误解中被杀死。更可怕的是，这还导致了一种新的传统，就是对异类不断的枪杀。

插图 黑羊

　　蒙特罗索通过寓言故事来表达他心中的情绪。其书中出现的隐喻人物，除了政治家之外，还会有艺术家，作家，普通人等等。譬如其《兔子和狮子》，《掌权的智者》、《狮子那份》，矛头直指所谓的知识分子阶层，他认为知识分子掌握了很丰富的知识，却无力去认清权力的本质，也没有足够的勇气与权力斗争。

　　《想当讽刺作家的猴子》则通过一只想当讽刺作家的猴子，因种种怕得罪人的顾虑，以至于什么都批判不了，而改道写不得罪人的幻想类爱情类的题材，借此强调独立性对作家，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至关重要性。

　　《其他六位》和《两条尾巴或是折衷主义的哲学家》则批判了群众的盲目性，揭露人们在固化的观念和惯性的思维前面，停止思考的堕落。

　　拒绝被称为幽默作家

　　蒙特罗索低沉悲伤，而在《爱做梦的蟑螂》中，却似乎有一点难得的幽默感和快乐。但张松认为蒙特罗索最不满意的就是许多批评家认为他是一名幽默作家。通过讽刺的方式，希望大家重新去思考严肃的，更深层次的东西，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认为在多灾多难的拉丁美洲，在更加多灾多难的危地马拉，没有人能做到幽默，因为幽默不起来。但是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会做那种尖锐的杂文式的批判，所以这种克制就产生一种忧郁和低沉。

插图 要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青蛙

　　他想强调的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痛苦和死亡的国家里，它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不是某一个独裁者的责任，而是有问题的整个社会催生了这些，更激化了可能大家看起来更残暴的世界。所以他要把这个社会像剥皮一样，一层一层剥开，去看到不同层面的问题。

　　蒙特罗索对思想性有很高的要求，他在写寓言小说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严谨，找不出任何逻辑上的瑕疵。阅读蒙特罗索，张松认为最重要的启发是，一定要回到思考的原点，重新认识你认为你已经有把握下判断的事情，重新去从一个更宽的视野去看你所身处的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你身边的人、种种现象。

　　（编辑：王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