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 《红楼梦》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首,也是公认的中国古典小 说的巅峰之作。《红楼梦》以一种网状的结构方式进行叙事。其中每个人物、 每件事情都与其他人物、事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犹如一张精 致的网络。我们从任何一个角度进入《红楼梦》,都会觉得有无穷的滋味。关于这部经典作品,每个读者对人物的塑造、故事的发展以及背后的寓意都有不同的见解。如同莎士比亚所说,“一千个读 者心中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读者对《红楼梦》都有自己不同的解读。
但《红楼梦》的历史地位是举世公认的。曹雪芹对于神话世界的意义建构、正邪两赋人物丰饶的塑造,都赋予了《红楼梦》这部经典作品以神秘感和永恒的价值,甚至可以说《红楼梦》是中华民族的民族之书。即使是在当下仍有非常高的阅读热情和研究热度,研究《红楼梦》的学问横跨多个领域,红学也成了一门严肃的学问屹立于学术之林。通过阅读《红楼梦》能够让我们直面生命价值与存在意义的终极命题,从而获得情感与语言上的教育,获得对于厚重生命的感受力。
王蒙:读了一辈子《红楼梦》,仍痴迷其中
在中国,《红楼梦》与众不同。《红楼梦》是小说,但因《红楼梦》引起的争论、兴趣、考据、猜测、推理更像是一个历史公案。《红楼梦》掀起了一波又一波分析讨论,围绕《红楼梦》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推理侦探。
一个读者喜欢一本书会反复阅读,但不会像对待《红楼梦》那样认真钻研、牵肠挂肚、辗转反侧。《红楼梦》里的人物变成你的亲人、你的知音、同党或者对手,《红楼梦》的故事变成了自身或亲友的活生生的经历,变成了你的所怒所悲所怨所爱。《红楼梦》具有与人生同样的丰富性、立体性、可知与不可尽知性、可解与无解性、动情性、多元性、多义性、争议性、因果性、必然性与规律性、偶然性与或然性等等。大体上说,人们对于人生诸事有多少讨论,对《红楼梦》就会有多少感受,诸如恋爱、性欲、朝廷、官阶、政治、风气、家族、兴亡、盛衰、祸福、进退、生死、贫富、艺文、诗书、上下、主奴、忠奸、真伪……写尽了人生百态。你在现实社会中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诸如弄权谋私、文商联手、短命夺权、忘年嫉妒、拉帮结派、显勤进谗、巧言邀宠、一面铺张浪费一面提倡节约 …… 也都会在《红楼梦》中找到似曾相识的影子。任何时间、地点翻开《红楼梦》都会有不同的感觉。《红楼梦》富有罕见的人生质感,富有与天地、与世界、与人生,与男男女女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同质性。时间长了,《红楼梦》会变成你生活的一部分。我读了一辈子《红楼梦》,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仍然痴迷其中。
《红楼梦》是一部百科全书,人们一切经历经验与喜怒哀乐都能找到参照、解释和依托,每个人也能在其中找到心心相印的共振。
《庄子》
《庄子》是一部集合了战国思想家庄子及其后学思想的道家经典。庄子一生淡泊名利,崇尚自由,是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与老子并称为“老庄”。
庄子思想的核心主要体现在其作品《逍遥游》中,《逍遥游》被视为庄子的哲学思想的总纲,体现了其思想的境界与理想。文中用“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来集中展现了“庄学”的思想意境,并与儒家、墨家的理想生命形态作出明显区分。它以“无己”“无功”“无名”的功夫,超脱世俗与形躯的羁绊,达到“无为”的逍遥境界。
整部《庄子》气宇恢宏,意出尘外,怪生笔端,采用大量神话传说与寓言来表达主题,兼具迤逦的文学性和深奥的哲思性。鲁迅曾称赞此书“其文则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
王蒙:与庄子共舞
解读《庄子》像是“与庄子共舞”。有时是庄周带着我,有时是我带着庄周。其实我对《庄子》的阐释非常有限,多是自由发挥联想,借《庄子》谈事、谈思想,甚至谈自己。与其说我了解庄子,不如说庄子了解我。我希望在解读中取得二重唱的效果,而不是庄子在那边唱,我在这边给读者解释。
《庄子》充满思辨,文章写得漂亮、热闹,读来很过瘾。《庄子》的文学性特别强,有各种奇妙幻想。庄子太享受想象力和精神的力量了,他的心思如涌泉,亦如飘风。毛主席也喜欢庄子,主席后来写的词也有庄子的方向。《念奴娇·鸟儿问答》中的“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这几句诗就受到了《庄子》的影响。
现在,很多年轻人开始读《庄子》,希望从中得到人生启迪。年轻人对《庄子》感兴趣是好事情,某一句话让人想得开一点,某个说法让人想得远一点。虽说庄子是智慧超群的天才,高高在上看着人们可笑的一面,但他不能包治百病。阅读《庄子》不能照搬,比如,庄子对爱情的指导也许会让你失望,这方面,大家可以从《诗经》中,从诗词身上寻找。
肖斯塔科维奇
《C 大调第七号交响曲》
《C大调第七号交响曲》由苏联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创作于1941年,被称为是世界音乐史上的一大传奇。
二战期间,纳粹德军攻打列宁格勒,肖斯塔科维奇在战火中开始创作《C大调第七号交响曲》,后被安排撤离,该曲辗转多地完成。
肖斯塔科维奇借这首交响曲抒发了其炽热的爱国情怀,宣示了对德国纳粹政权肆意侵略的愤怒和对列宁格勒人民受苦受难的同情。这部交响曲的内容、风格既反映苏联卫国战争这一特定事件,同时又超越了此一特定事件的范围,对光明、理性与黑暗、野蛮的斗争做了高度概括。
作为战争中的进行曲,《C 大调第七号交响曲》气势恢宏,感召力和渲染力极强。其首播之时正值德军对列宁格勒进行猛烈攻击,对当时提升苏联军民士气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斯大林将它作为反法西斯的颂歌。
王蒙:《C 大调第七号交响曲》让我明白作品主线的意义
在我看来,创作长篇小说像创作一部交响乐。长篇小说的写作过程很艰难,我从 19岁开始写《青春万岁》,师长们都建议我先写短篇的小文章。过了几年,老作家萧殷说我的艺术感觉很好, 但他提醒我,长篇小说都需要有一条主线。此后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找到“主线”。
1955年,中苏友好协会组织了一场肖斯塔科维奇《C 大调第七号交响曲》唱片音乐会,由苏联提供音响播放黑胶唱片。在交响乐中,不同的乐器制造不同的氛围。那时我音乐欣赏水平还不高,但我感觉到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有主题、有变奏还有副题,有主要的“主旋律”线条,也有周围的散点用以弥补主线。
肖斯塔科维奇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听过《C大调第七号交响曲》后我突然明白了主线的意义 —— 主线不仅仅是逻辑上、情节上的主线,更是一种艺术感受——交响乐从灵魂深处由内而外地表达情感碰撞,让我受到启发。找到“主线”的意义,对我的写作有很大的帮助。
交响乐也影响了我的写作风格。在后来的写作中,我会直接写到音乐作品,比如《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里两位主人公一起听柴可夫斯基的《意大利随想曲》;中篇小说《如歌的行板》也是讲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在写作中,我不仅仅是讲故事,也会直接抒发内心,如同音乐中的心语,这种情怀始终埋藏在我的字里行间。
朱迅 × 王蒙
文学最大的力量在于焕发人的生机
“好的文学和艺术作品,是对死亡的抵抗。”
当年我身体微恙,自以为过不了那道坎时,遇见了王蒙先生的《尴尬风流》,虽篇篇小品,但字缝中溢出的腾腾烟火气让我舍不下这世间的美好。暗立小目标,无论多么艰难都要坚持到儿子十八岁成人,如今早就超额完成目标。
我还清晰地记得王蒙先生对我缓缓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对于无穷大来说,人的生命好比是零。对于零来说,人的生命就是无穷大。你在你的生活中,碰到了好人、坏人,碰到了爱恋、腻歪,碰到了美好的,也遇见了丑恶的、你不想再说的东西。你怎么样让这些东西多多少少证明它确实存在过,确实有让你可以咂巴滋味的地方?文学挽留了一部分逝去的时光,我 10 月 15号就满 86岁了,青春离我已经远去了,但我 19岁写《青春万岁》,到现在好像还跟青春套着磁呢!所以,文学是对死亡的抵抗、对衰老的抵抗,是对生活的依恋、对生命的挽留。我的写作就是给这个世界的情书。”
王蒙先生说他最大的幸福是夏天上午写作,下午游泳。午休后,王蒙先生带我去大海里游泳。王蒙先生自述坚持游泳几十年,84岁时还有 6块腹肌。虽然他不是一个胆子特别大的人,但他不仅要游泳,还要跳水,跳水时吓得浑身哆嗦,哆嗦着也得跳,非跳不可,每天都得跳。我至今仍记得他在海浪中铿锵说起评书:“浪里白条张顺,混江龙李俊,水匪,水鬼,只要人没死,全算活人,活人就得好好活,青春万岁!”
我在采访中问王蒙先生,“什么人成就了这一批当代文学巨匠?成就了您?”他跟我讲述了很多他所尊敬的大家,他们终身学习的心态和精气神深深影响了他。他说:“80岁是学生,90岁还是学生,如果活到 100多岁了,我还是学生。只要有一口气,我就要好好学习,向生活学习,向社会学习,向人民学习,向青年们学习 ……”
书房、大海、核桃树,在王蒙先生身边的一天是精神空间的开拓、精神生活的充实、精神境界的提升,是这几年我觉得最幸福的一天。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