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晚餐》是记载在《新约圣经 四福音书》中的一个事件。耶稣和他的12个门徒共进晚餐,他说:“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了。”于是一桌人当即哗然;忠诚与背叛,平静与惊惶,悲剧就在不远处等待。
古往今来的艺术家们都乐于描绘这个故事:古典艺术家们反复锤炼晚餐的构图,安迪·沃霍尔却把达·芬奇的构图印了60遍;曾梵志让小学生们在圣洁的餐桌上吃西瓜,俄罗斯艺术家Pavel Grishin则把人、神和桌子一并裹了起来……
不只达·芬奇画过《晚餐》
为什么画过《最后的晚餐》就有希望成名?那些穿着袍子的画师会一板一眼地告诉你:《最后的晚餐》是众多圣经故事中最富挑战性的一个——画面中至少要出现13个关系错综的人物,既要将故事表达清楚、又得让画面可观,对艺术家的综合能力是个不小的挑战。
《最后的晚餐》,拉文纳, 6世纪,拜占庭
表现这一神圣事迹的完整构图,最初见于6世纪意大利画家拉文纳绘制的拜占庭镶嵌画中。在拉文纳绘制的拜占庭镶嵌画中:使徒们沿着半圆形的桌子,排成半个圆圈,基督坐在一头,但他既非坐着也非站着,而是半躺靠着,左臂支着身体,右手空着。拉文纳的镶嵌画似乎很有现代风格,可它却是1500年前的作品呢。
达·芬奇:如何成为经典
《最后的晚餐》这么多人画过,为什么偏偏达·芬奇的版本成为经典?社会学者把这归结为来自达·芬奇的名人效益,基督信徒则愿意相信是达·芬奇的虔诚为画作带来力量。
《最后的晚餐》,达·芬奇,1485-1498,格雷契修道院食堂
使这个版本的《最后的晚餐》闻名的,绝不只在于作者本身的名望。仔细端详画面,可以发现靠近耶稣左右的使徒群组的动作幅度较小,而离耶稣较远的群组动作幅度要更大一些。这就如同往平静的池水中投下石头时,水面上泛起的波纹一般,离中心越近越小,越远则依次扩大。
耶稣预言背叛的话语正像投入池水的石头,冲击着每一位使徒,而画家描绘的正是这股冲击扩张的情形。换句话说,画家展现出了人眼不能看见的话语带来的震撼与强度,画出了耶稣具有冲击性的“话语的力量”。同时,达·芬奇创造出《最后的晚餐》最经典的图式,也在艺术的汪洋中激起波澜,成为后人竞相致敬、改编的对象。
达利:亲自把赝品卖给美术馆
《最后的晚餐》,萨尔瓦多·达利,1955,美国华盛顿美术馆
达利以超现实主义者自居。他笔下的基督和使徒围绕在一起,光线集中在基督身上。透过一个正十二面体的柏拉图多面体可以看见地中海和小岛。除了正在布道的耶稣,所有门徒一律低着头,分辨不出圣徒和叛徒。耶稣一改以往画作中或绝望或平静的样子,而是情绪激昂。一个裸体人像笼罩住了基督和他的门徒们。达利把人的本能诉求置于宗教之上,无所谓忠诚,无所谓背叛,他只在乎短暂的现世。
根据斯坦?劳里森斯的叙述,达利晚年由于患帕金森症不能再画画,为了维持自己奢华的生活,而是由助手们包揽了一切,自己则在空白画布上签名造就了大量的“赝品”——他由此组建了一个“达利梦工厂”。伊西德罗?比阿说,全世界重要博物馆收藏的达利画作,包括这幅《最后的晚餐》,都不是是达利本人人画的。“有些人说你在制造现代艺术垃圾”,对于这样的疑问,达利反问道:“你希望我给你签名吗?因为你能用它卖钱。”很显然,他理解艺术,更理解人性中的贪婪。
画完它,安迪·沃霍尔就死了
1984年,米兰艺廊经纪人提议沃霍尔以达·芬奇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为基础进行创作。沃霍尔接受了这一提议,并决定在《最后的晚餐》这一达·芬奇举世闻名的作品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六十幅最后的晚餐》,安迪·沃霍尔,1986
最终,沃霍尔创作出超过100个版本的《最后的晚餐》,其中22幅更于1986年在米兰恩宠圣母教堂对面的场地展出——这座教堂正是达·芬奇原作的所在地。当时据说有三万人前往观赏沃霍尔的作品,在米兰引起轰动。
安迪·沃霍尔对原创和复制的反思,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的艺术品中出现。到了1986年,达·芬奇《最后的晚餐》也不再只是艺术史规程的一部分,它在波普文化中同样留下了印记。作品背景充分体现了沃霍尔的个人生活:他母亲的《圣经》可见于复制的图像;另一本《圣经》则挂在其家中的厨房。沃霍尔在创作这一《最后的晚餐》版本时,特意于一幅文艺复兴时期油画的复制品上进行印刷——这已并非原来的作品,摇身一变成为原创的波普艺术品。
沃霍尔拥有深厚的宗教信仰,相信这会令人为之惊讶。1980年代早期,宗教图像在沃霍尔的艺术创作中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因为生死问题离他越来越近。《六十幅最后的晚餐》标志着整个接受过程的顶峰,展现了交流和宽恕的最终形象。值得注意的是,安迪·沃霍尔于1987年2月22日死于一次外科手术,《六十幅最后的晚餐》也就成为了他最后的作品。
曾梵志:金领巾与血西瓜
《最后的晚餐》,曾梵志,2001
2013年10月5日,中国当代画作《最后的晚餐》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中,以1·8亿港币的价格售出,刷新了当时亚洲当代艺术品交易价格纪录。
作品展示中国社会在上世纪90年代经济改革时期的面貌,是当代中国艺术中极具代表性的一件作品。这幅《最后的晚餐》里,红领巾、三道杠象征着转型前的中国。而《最后的晚餐》原作中叛徒犹大那个位置上,被曾梵志安排了一个不戴红领巾、而是打着金黄色领带的人物,曾梵志解释说“金色领带代表金钱,代表西方资本主义。打领带是1980年代才开始在中国普及的。”根据这些要素,可知整幅画的主题很清楚,就是指中国改革开放、推进市场经济、告别“毛时代”的转型。但作品中似乎还含有很多意味,比如西瓜的瓜瓤,看起来“血肉模糊”,而人物的手上似乎“沾满鲜血”。
俄罗斯的秘密被掩盖
《最后的晚餐》,Pavel Grishin,2010,Erarta当代艺术博物馆
Pavel Grishin是来自俄罗斯的新兴当代艺术家,他同时熟悉古典训练,在各地的艺术机构中得到支持,以具有挑战性的方式表达他的艺术才华。
在俄罗斯,人们把这个圣经事件称为“秘密的夜晚。” Pavel Grishin真的把整个场景隐藏在布料下面。观者不能确定布料下面是什么样的角色,也无法确知表面上有什么东西。这引导人们进一步思索:“最后的晚餐”确实发生在人类历史上吗?我们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表明耶稣基督是一个真实的人。回答“是”或“否”,却成为“信徒”和“非信徒”之间的界限。
基督的形体、基督的制度、福音书的印刷……我们的世界充满了媒介。人们在不了解其性质的情况下使用它们:说话,写作,印刷,复制。每种媒介都会改变信息。意义隐藏在转译的面纱之下——失真是永恒的,沟通是不可能的。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