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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方言》差错多

2008-08-14 21:15:50来源:文汇读书周报    作者:

   

作者:王均熙 

    《上海方言》(钱乃荣著)是海派文化丛书之一,该书向读者介绍了上海方言的概貌和风采,上海方言的形成,上海周边一些重要方言对上海话的影响,以及上海方言在海派文化的多元快速进程中发达起来的过程。钱乃荣先生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就读于复旦大学中文系语言专业,现为上海大学教授,十多年来出版的专著有《上海方言俚语》、《当代吴语的研究》、《上海话语法》、《北部吴语研究》、《上海语言发展史》、《上海话900句》等。《上海方言》全书引经据典,资料翔实,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所说:“这本书汇集了笔者多年来研究上海方言的一些成果和体会。”

    遗憾的是,笔者在认真拜读了钱先生的这部大作之后,却发现书中存在着相当多不应该有的差错(差错率远远高于合格出版物差错率低于万分之一的标准),分述如下:

    一、对某些上海方言词语的解释不够准确甚至完全释错。例如:

    刮皮:刮小利,得便宜(112页)。

    在上海话中,“刮皮”的确有“会打算盘,占人便宜”的意思,但是,“刮皮”更常用的意思是“吝啬”。程乃珊《父母心》:“岂料洋人真是刮皮,第一次上门带来一束搁不久的鲜花,第二次干脆空着双手。”《解放日报》1981.5.17:“吃根雪糕也要算算,真刮皮!”上海话中的“刮皮鬼”即普通话中的“吝啬鬼”。

    吃药:爽约失信(133页)。

    “吃药”本来是动宾结构的词组,现在用来比喻吃苦头(多指上当受骗),就成了上海方言中的一个新词。《生活周刊》1987.2.15:“这桩事体听起来不可信,你要当心人家给你吃药。”《文汇报》1988.9.1:“天真的A姑娘大喜过望,吃了药还眉开眼笑,连声称谢。”《新民晚报》1989.7.29:“老师给我‘吃药’,讲是补课,实际为了‘扒分’。”“爽约失信”不是“吃药”而是“给人吃药”,而且只是“给人吃药”的诸多行为中的一种而已。
起蓬头:造声势(130页)。

    “起蓬头”的说法始见于股市。某只股票受到追捧,突然大涨,股民们就说它“起蓬头了”。后来“蓬头”也泛指市场的兴旺景象。《文汇报》1996.12.4:“先是纪念币、纸钞成为宠儿,被轮番炒热而起了‘蓬头’。”《新民晚报》2001.5.16:“电子商务再起‘蓬头’。”“起”不是“造”,而是“发生”、“掀起”的意思。

    做功课:对某项数据变化进行记录、研究(126页)。

    “做功课”原指学生完成教师布置的作业,也指佛教徒按时诵经念佛。现用来比喻事先做些案头工作,准备一些书面材料,也是一种新义。一些炒股者每晚“做功课”(犹如佛教徒按时诵经念佛),是指收盘后对股市的行情、走势、成交量等进行分析研究,以便在第二天操盘时确定相应的对策;记者在采访之前“做功课”,是指采访之前搜集采访对象的背景资料。“对某项数据变化进行记录、研究”,在炒股者“做功课”时还说得通,但是与记者“做功课”就基本上不沾边了。落场势:下场、下台(114页)。“落场势”指收场的机会或下台的台阶。沪剧《卖妹成亲》:“侬看见仔末叫应一声,有格落场势。”评弹《长生殿·絮阁》:“贵妃想,走吧,否则要没有落场势哉。”这里,作者显然把“落场势”当作“落场”来解释了,因为“落场”才是“收场、下台”(动词义)或“下场、结局”(名词义)的意思。《官场现形记》第三十回:“姨太太的话很有理,而且自己出去,事情反不容易落场。”《九尾龟》第九回:“万一重做一个,仍与兰芬一般,或者比他更甚,可不是求荣反辱,你又怎的落场?”(以上两例是动词义)又如:侬迭能做呒没好落场。(名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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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螺蛳壳里做道场:形象描绘即使在局促的寸金之地也办厂做精密仪器的聪明才智和适者生存的能力(106页)。

    “螺蛳壳”极言地方之狭窄、局促,“道场”需要在较大的场所才能做,“螺蛳壳里做道场”用来比喻在极狭窄的地方做场面大的事情。鲁迅《故事新编·理水》:“现在又是这么的人荒马乱,交通不方便,要等您的朋友们来信赞成,当作证据,真也比螺蛳壳里做道场还难。”“螺蛳”也写作“螺丝”。程乃珊《女儿经》十八:“这巴掌大的一点地方,怎么开‘派对’?真是螺丝壳里做道场。”《解放日报周末增刊》1985.8.10:“说是大上海,其实还是‘螺丝壳里做道场’,建筑拥挤,通道狭窄。”“寸金之地”、“办厂做精密仪器”、“适者生存”云云,我不知道作者的依据何在。或许作者手里有某条书证可以用来“对号入座”,但是释义是不能望文生义的。
 王伯伯:嘲讽健忘者(112页)。

    在吴方言中,“王伯伯”指做事不牢靠、不堪托付的人。徐珂《清稗类钞·方言类》:“王伯伯,凡作事之人不可恃者,为王伯伯。”《上海指南》:“‘王伯伯’,做事不牢靠,无信用的人。”“王伯伯”不堪托付,不是因为此人“健忘”,而是言而无信。

    头子:交际能力(113页)。

    在上海话中,“头子”即“脑筋”(思维能力)的意思。评弹《水淹七军》:“我晓得一定有人勒拉捉弄我,好得我头子活络。”《生活周刊》1986.5.18:“‘头子活络’即脑子灵活。”显然,“头子”与“交际能力”毫不相干。顺便说一下,“头子”只与“活络”或“勿活络”搭配,在其他语言环境中,“脑筋”是不能用“头子”替代的。

    瘟生:称一文不值者(101页)。

    在上海方言中,“瘟生”是“冤大头”的意思。《九尾龟》第七六回回目:“假温柔瘟生中计,真淴浴名妓私奔。”陆文夫《唐巧娣》:“老二是瘟生,好欺的。”彭瑞高《祸水》:“我阿崇用了真心爱她,付出的代价,只有天晓得,可她却把我当瘟生。”“瘟生”也写作“瘟孙”。徐珂《清稗类钞·方言类》:“瘟孙,或作瘟生,此辈无社会交际之经验自作聪明,而动辄吃亏,冥然罔觉,犹京师之冤桶、冤大头也。”把“瘟生”释作“一文不值者”,实在是太离谱了。

    二、把普通话的词义硬劲算到上海话头上,混为一谈。

    作者在谈到上海的“食文化”时,有这么一段话(159页):

    “吃”的乐趣使上海人把“吃”这个词的含义也到处引申,“吃”到各种文化中去。除“吃饭”以外,“吃”比北方话多用于一些用嘴的动作,如“吃开水、吃茶、吃香烟”。还用于表示在某一出售食物的地方吃,如:“吃食堂”、“吃排档”。依靠某种事物或职业来生活,也叫“吃”,如:“吃木行饭”、“吃老本”。吸收液体,如:“吃墨”、“吃水”。以下的用法似离嘴吃东西较远了。如耗费:“吃劲”;受:“吃一拳”;侵占:“黑吃黑”;惹、欺负、占便宜:“吃吃侬”;得到、接受无异议:“吃进”;敬佩、被人所羡:“吃伊漂亮”;钻、嵌:“吃进去深”;按进:“吃错排档”;碰到、遇到:“吃硬档”;吞没:“吃没”;受欢迎:“吃香”;入时、拿准:“吃准”;拉扯住、咬住:“吃牢”;“老吃伊(很在乎他)”、“我吃煞侬!(爱你没商量)”

    “在某一出售食物的地方吃”、“依靠某种事物或职业来生活”、“吸收(液体)”、“耗费”、“受”等都是普通话中“吃”的词义,并不是上海人的“专利”,“吃食堂”、“吃馆子”、“吃老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吃劲”、“吃力”、“吃亏”、“吃批评”,等等,都含有上述词义,难道这些词语都仅仅出自上海人之口吗?有什么根据说这些词义都是上海人首先“发明”并采用,然后才进入普通话词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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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黑吃黑”中的“吃”,并不是“侵占”的意思(虽然也有方言词典里如此解释),其实就是“吃没”、“吞没”的意思;“吃伊漂亮”中的“吃”,并不是“敬佩、被人所羡”的意思,而是“特别喜爱、乐意接受”的意思;“吃准”中的“吃”不是“入时、拿准”的意思,而是“领会”、“把握”的意思,“吃准”反过来可以说“吃不准”(其实也是普通话中的词义);“吃香”中的“吃”没有“受欢迎”的意思,“吃香”这个词才是“受欢迎”、“受重视”的意思。至于在“拉扯住、咬住”后面举了“老吃伊(很在乎他)”、“我吃煞侬!(爱你没商量)”两个例子,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其实这两个例子中的“吃”与“吃伊漂亮”中的“吃”完全是一个意思,而且也没有括注中的“在乎”的意思。顺便说一下,这段文字末尾的标点符号也是用得很不规范的。

    三、举例不当。

    上述“老吃伊”、“我吃煞侬”是两个义例不符的例子。下面再举几个例子。

    作者在26页写道:“开埠后在上海诞生的一批新词,也随着普通话的推广而改用普及形式。如下面一些词,前面的形式是伴随着新事物的产生而在上海诞生的新词,但如今都渐渐改用后面的与普通话大致一致的通用形式。”其后作者举了很多例子,其中一个是“自来火”→“火柴”(27页)。这显然与语言事实根本不符,在当今上海人(无论男女老少)的口语中,“自来火”仍然叫“自来火”,几乎没有人叫“火柴”,至少笔者就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个上海人用上海话来说“买包火柴”之类的话。

    作者在25页写道:“老上海话的一些强地域性的词语逐步被吴语中的通用词语和书面语语词更替,大都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以后。”其后也举了很多例子,其中一个是“眼火”→“眼光”。在上海话中,“眼火”并不完全等同于“眼光”,“眼火”多用于射击、投掷等时的瞄准能力,如打枪、投篮时说“眼火准”、“眼火勿准”,此处的“眼火”是绝对不能用“眼光”来替代的。

    作者在126页写道:“有的四字格描写那些贬义的行为。”其后所举的例子中,“炒冷饭头”(比喻重复已经说过的话或做过的事)、“唱独脚戏”(比喻一个人独自做某件事)、“看西洋景”(瞧热闹,看趣事)等并无贬义。
作者在127页写道:“其次是歌颂优良品质的成语。”其后所举的例子中,“一门心思”、“熟门熟路”、“另有一功”、“要紧勿煞”等,均谈不上“歌颂优良品质”,相反,其中有些是明显带有贬义的,如说“迭个女人另有一功”、“小鬼偷物事熟门熟路”、“欠伊点钞票,要紧勿煞来讨”,说话人绝对不是在夸奖对方,而是明显带有不满、轻视、看不惯等情绪。

    四、硬伤。众所周知,所谓“硬伤”,就是指出版物中无庸置疑的差错。例如:

    英语单词拼错(93页及95页):“圣(ssint)”,当为saint;“三明治(sandwith)”,当为sandwich;“布丁(budding)”,当为pudding;“番茄沙司(sau-se)”,其中的连字号(hyphen)多余,sause当为sauce,而且sauce并不专指番茄酱,其他的调味汁也叫sauce,如果特指番茄酱,前面须加tomato。

    语病及常识性差错:“于是快餐革命高潮刮起”(156页),“高潮”不是台风,只能“掀起”,不能“刮起”;“十分揶揄”(130页),“揶揄”即“嘲笑”,前面不能用副词“十分”修饰;“资格老、能耐大的人遇失策”(130页),“遇”,衍字;“引以时髦”(93页),当为“引以为时髦”;“‘铜钱眼里穿跟斗’这词……”(133页),非词,而是词组(或称短语);“遵守和推崇FairPlay的游戏规则”(131页),“FairPlay”不是专用名词,首字母不应大写;“捱”(27页),异体字,当为“挨”。

    此外,全书标点符号缺漏(如只有上引号,不见下引号等)或不统一也存在多处,书中甚至还出现空格漏字的现象(80页)。当然,这些“硬伤”不能完全归咎于作者,出版社编校工作中的粗疏、缺乏责任心,也是一本好书“伤痕累累”的重要原因,有关人员恐怕也难辞其咎。看来,对于一本专业性较强的书来说,作者要想保证图书质量,不但要找一家好的出版社,还要找到一个合格(既是内行,又有责任心)的责任编辑。

  (实习编辑:马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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