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个朋友,
他和他老婆在舞厅认识。
后来他们结婚,
结在一个小房子里面。
小房子边边有一个瀑布,
瀑布声音蛮大。
他们在家只跳舞,
不讲话,
因为讲话也听不到。
导演毕赣说“我的电影是一场大雨,希望观众不要带伞”。
爱情是人类私处的秘密,而诗歌是灵魂的一剂春药。王小波说“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路边野餐》就像一部流动的朦胧诗,带着意味不明的奇妙。
这部席卷全球各大电影节,获得13个奖项的《路边野餐》是导演毕赣凑钱拍的处女作,媒体问:“您在这部作品中,想表达什么?”毕赣回答得很短:“与时间和记忆对话。”本片的英文名字叫Kaili Blues(凯里蓝调)。
电影叙述的故事很简单,在贵州黔东南神秘潮湿的亚热带乡土,大雾弥漫的凯里县城诊所里,两个医生心事重重活得像幽灵。陈升为了母亲的遗愿,踏上火车寻找弟弟抛弃的孩子;而另一位孤独的老女人托他带一张照片、一件衬衫、一盒磁带给病重的旧情人。
《路边野餐》原名《惶然录》,《惶然录》是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一部随笔集,他在文字中化身为另一个人,记录自己的心情和白日梦,这部集子还有另一个译名《不安之书》。
而不论是哪一个名字,作品所透露出的气质都令人有一种淡淡的眩晕感,并非是导演毕赣这42分钟的长镜头所造成的生理不适,这种眩晕似乎是一种精神的迷离。青山绿水的野生氤氲,山间小镇的凡人琐事,都在如诗一般的长镜头里缥缈着梦境与灵动。故事游刃于时间与空间的桎梏,那些过去的,正在经历的,以及未来的种种仿若山间回荡的芦笙、歌声与轰鸣,如梦似幻。
《惶然录》自序
里斯本有一定数量的餐馆,其中一家外观体面的酒楼上,有一间标准的餐室,它有着不通铁路的小镇饭馆所特有的坚实感和家常风味。在这些二楼的餐室,除了星期天,顾客寥寥无几,你总能遇到一些相貌平平的怪人,那些生活舞台的配角。
这一段话似乎和《路边野餐》有着某种呼应似的相通感,毕赣的凯里故乡和佩索阿的道拉多雷斯大街。
在《惶然录》中,佩索阿说:有时候,我认为我永远不会离开道拉多雷斯大街了。一旦写下这句话。它对于我来说就.如同永恒的微言。黄昏降临的融融暮色里,我立于四楼的窗前,眺望无限远方,等待星星的绽放。我的梦境里便渐渐升起长旅的韵律,这种长旅指向我还不知道的国家,或者指向纯属虚构和不可能存在的国家。
然后我们仿佛在毕赣的电影中,看着这个小城里的中年人,他沉默又多情的背着手,在亚热带的酒馆门前吹风。整部电影像一场糊里糊涂的醉,也像是一个醒来又继续做的梦。如果佩索阿看到这部电影应该多少会认为毕赣是他的知己,他一生绕不过去的乡愁和对时间逝去的无力和这位东方的年轻人突兀碰撞了,连观者都感到了内心的震颤,这种人类“遥远相似性”的重逢几乎令人感动。
《路边野餐》是在电影院中看到过的观感体验极其与众不同的一部作品,整个影院寂静无声,没有人离场,没有人聊天,没有人看手机没有人拍照,所有的人都在碎片化的画面中屏息凝神,心中不自觉的带着巨大的好奇和认真在观看着下一秒是否会找到所谓的电影线索,但毫不自知的被这位贵州年轻人带进了他营造的梦境,直到电影落幕,惶然戚戚,觉得电影似乎什么也没讲,但是陈升的故事已经在心里注入如水的凄凉。
(编辑:郑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