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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顺故事集》:回忆在说些什么

2015-04-02 09:56:05来源:羊城晚报    作者:

   

作者:陆屿
 
 
  某天早晨醒来,你可能毫无征兆地回到了过去。或许由某种媒介触发,比如雨天窗外灰黄的色调,雨滴落在尘土上的特殊气味,黄瓜的清香味道。记忆使你重返过去,这种感觉会在某个难以预料的时刻突然降临,这是《抚顺故事集》中出现的纷杂的记忆碎片。回忆是什么?我们的心灵和身体都在流逝的时间中努力保持一种完整性,记忆延续了这种努力,借由这个通道,每个人“是其所是”的人生主题得以成立。《抚顺故事集》乍读的时候给人这样的印象,它平实朴素,面向过去,是一部回忆之书。可是,困惑也在阅读之后自然产生了,这部书仅仅是为回忆而写的吗?
 
  对于抚顺这样的城市我们并不陌生,这里生活的轨迹是以工业为主导延展的,一切运行来说都环绕在工厂的秩序当中。这部书看上去似乎也有一种严整的结构,那些有关地点的简介文字均衡穿插在书页间,犹如坐标点清晰注明城市的方位。但是,仔细读下去会看到,这并非抚顺的全貌,而是一些跟最深刻的记忆有关的地点——浑河、北山、耐火厂、北树林等等,确切地说,作者绘制了一幅记忆之城的地图,在这里,过去的事物得以复生。那些地方、人物和故事如同柔弱的细草,不断从板结的水泥地面的裂缝中钻出。说不清楚到底是这种不起眼的生命力瓦解了制式化的生活秩序,还是人为的秩序本身就蕴含了否定的种子。总之,这些回忆里见不到时间纵轴线上那些重要人物和事件,而一些在日常生活之外可能被遗忘了的人成为主角,他们的故事和生活细节并不乏味,反而显露了生活原本的质地。
 
  那么,这部书是如何还原这些人物以及他们的故事的呢?书中有这样一类给人印象极为深刻的人物,说他们是一类人,不如说他们是在某一个相同主题名义下集结起来的人,这个纠缠了他们一生的主题可能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甚至是南辕北辙的。但是看清楚这一点并不是在当时的情境之下,而是通过回忆才得以领悟。这是一些“有理想的人”,首先出现的人物是诗人,自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诗人”是别人对他的称呼,也是他孜孜以求的身份。只是才华和学识的局限让这种追求跟现实产生了无情的距离,也使这个人物难以逃离悲剧性的结局。另一个写作者是廖素,她的理想具有某种天真烂漫的色彩。身份和名声在她那里似乎不具有什么重要性,但是她为理想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或许用书中的一段话来谈她会更加贴切。“胸怀浪漫的人在现实主义的环境里轻易就成为异类,而做异类是有代价的……它能让一个人在群体里永远体现不出应有的价值……你不得不做出妥协,在大家通用的游戏规则里找到某个靠边的位置,不再有个性张扬与反动,可是你仍旧不能被环境所接纳,同时又无法避免环境本身对你的腐蚀。”作为一个充满热情的写作者,她是一个不为环境所容的异类,她转身后退,直至退无可退。理想在这些经历之后带有一种虚无的色彩。
 
  另一种从更为世俗化的角度来看待的理想也同样难以说清。工人老赵总想让自己出众的技术能力得到充分发挥,从而使家庭的生活条件得以改善。但是体制本身禁锢了人的头脑和勇气,他唯有寄望于退休之后“发挥余热”的可能性。在终于过上他认为的理想生活半年后,死于脑溢血。还有一个比较复杂的人物是书记,这算得上是一个“实现理想”的人,可那个理想说起来使人内心五味杂陈。他对工作充满热情,在官场上腾挪有术。但是,在那个环境中浸染久了,这个人物身上带有一种晦暗暧昧的气息。他在单位的散伙会的间隙向“我”提及一些人生经验,为自己很晚才悟透这些道理略感遗憾,或许他认为如果省略掉经历中的天真阶段,他将更加成功。然而,如果去除了理想当中那些虚幻和不切实际的成分,理想自身似乎也不存在了。他的开悟,其实是对理想的根本性的否定。理想是人与命运发生冲突并由此产生幻灭感的直接来源,它跟随人物在书中出现,既是这些人物无法回避的难题,又导致真实与虚幻之间不断产生分离。在被现实不断击打的理想变得越来越空洞的时候,命运的无常感也显得格外强烈。
 
  还有一些人,他们的生活与作者产生交集,这些人物常常是以令人意外的方式出现。比如爷爷,他在遗像中的严肃表情,家里收藏的被红笔圈过的战争新闻的报道,手摇唱机,旧军装和不同型号的子弹,在孩子的记忆和想象中,所有这些物件都指向一个事实:爷爷曾经是威猛的军官,作战神勇,堪称英雄。不过奶奶说出的真相让人沮丧:他只是个普通的工人。这个结果让人不禁会想,记忆为什么又到底在哪里发生了偏差?还有一个被称为“萧叔”的人,关于这个人,你无法确定地说出什么,更不要说作出评价,作者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难以在记忆中拼合成形的人?路超是一个在作者少年时代的关键时刻上出现的男孩,他像一个引路者,一个保护人,一个导师,想起他的时候,作者这样写道:“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原本有些分崩离析的世界就这样联接起来了……而他,永远在这些场景之上,是上面的一簇光亮,近乎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不那么具体,又近乎完美。”也许可以说,“虚构”这个词语回答了前面的那些疑问,回忆对往事的过滤改换了某些真实的部分,使它们看上去如同新鲜的故事,因此,更像是对往事的一次再造过程,那就近乎虚构。不用说,再造所依赖的发生器就是时间。
 
  这部故事集具有不小的时间跨度,几乎所有故事都发生在抚顺,除了最后一篇。那些反复叠加的片断分割了故事,使得时间在这些故事里变得凝滞起来。所以,当你要把其中的部分人物经历当作传奇来看时却发现,连这些传奇都让人感到疑惑。暮年的奶奶说出“我真是老了”这句话的时候,你看不出这是个当年带着全家闯关东的厉害女人;萧叔那个漂亮而忧愁的女友变成了发面团似的开朗媳妇;在照片里威严无比的爷爷却是个内向胆小的人;曾经在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金姐,“我”再想打电话问候她的时候却不知从何谈起。好像中间过去了的那段时间改变了事物的面貌,也改变了最初印象当中的那个人。静止了的时间留存住一些人和事,同时,也有一些事物也不可避免地被遗失。
 
  如果说前面的讲述还是清晰的,到了《若对》那篇却突然模糊起来,不仅是人物与故事,到了后来你会察觉,模糊的是时间的界线,所有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之后,时间也随之消失了。最后一篇《马丁之痛》这个与抚顺毫无关联的故事有点出乎意料,而结尾的一段话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结构形式:当“我”想到一些人与事还有场景的时候,“有个什么东西,从心里某个角落里浮了上来,知道了,我的时间又回来了,它没有任何变化,以那种从未变化的速度,向前走下去。”在离开抚顺多年后,在去国万里的异乡,在某个出其不意的瞬间,时间回来了。这个复活了的时间犹如某种启示:时间从未真正消失,它不过是在转换,它让面向琐碎事物的凝视在回忆中重新获得意味,让过去回到现在从而获得重生,这种意味才使得回忆不停留于记录,而变成一种提升。
 
  这么看来,作者当然不仅是为回忆而写,关于回忆和虚构,作者写下这样一段文字:“世界在膨胀,记忆在消退,生命升起又降落,它们摩擦出火花,也有烟雾,构成了想象、错觉与幻梦。而回忆就像鱼似的游动其中。很多时候,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会有交叉的点,经过了那里,回忆与虚构也就浑然一体了。”虚构与回忆的界线消失之际,也就“排除了设置在精神和现实之间的一切障碍和成见”通过回忆创造另一个现实世界的时刻,也就“摆脱了时间的束缚,而这正是永生的定义”因此,“这样的时刻使艺术家感到获得了永恒。
 
  (编辑:白俊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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